张玉庄实在不明白。 分明,只要成意和司江度装作不知道。 或许再杀几个妖怪神仙,他就能凑够涅槃和神骨了。 为什么他们非要阻拦自己。 那是一场盛大的落幕,命中注定一般。 远远地,张玉庄瞧了许久。 玉兰抱着成意,金色光莲包围了他们。 故事走到了尾声。 他们落在了百安城。 那座,上神施法庇护的城。 那蓬光莲是那样耀目,伟大。 可张玉庄分明听见周围的人都在说巨龙不详,他们不知详情,却恶毒地抨击着成意砸下来毁了他们屋舍。 他们哪里会管这个龙神是为了守护苍生而殒命。 蚂蚁就是这样目光狭隘,他们只顾得上自己。 他们还以为是玉兰杀了妖邪,感恩戴德地向他叩首。 张玉庄遥遥听着,心底那些恶劣再也无所遁形。 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天上地下乱成一锅粥,张玉庄独身去往天帝神殿。 这个老天帝,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天,见张玉庄闯进殿来也依旧平静。 张玉庄不动声色地布下法障,步步向前,姿态依旧恭敬:“君上,我需要借你的手改换一下规则。” 老天帝平静地看着他,问:“若我也不肯,你便会像对待成意上神那般杀了我?” 张玉庄不由嗤笑:“我可什么都没对他做,有眼睛的都瞧得见,是那成意自己撞去送死的。” “天界,到如今已过去这么多年。”天帝沧桑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张玉庄道,“我只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影子。” 可恨这个影子生了恨,又见不得光。 天帝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你迷失自我了。” 张玉庄确定道:“我没有。” 随着话音落下,张玉庄慢慢放出身上的幽怨,天帝静静地注视着幽怨扑杀向自己。 “你迟早要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代价。” 张玉庄想起成意,为了苍生殒命的龙神,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此时此刻,他对龙族的恨意如同滔天巨浪,几乎要将他吞噬。 那些高尚情操,那些自我牺牲。 何其可笑。 他彻底拧断了老天帝的脖子,把幽怨放入他体内。 张玉庄冷冰冰地看着眼前这具傀儡:“你们迟早会知道,牺牲愚蠢,正义是伪善,妖怪不容于世。” 张玉庄亲手毁掉了过去的所有规则 自此,力量为唯一真理,慈悲和同情将不存在于任何一条规则之中,所有妖怪都将遭到追杀和驱逐。 他把手伸进自己胸膛,生生剜出心脏,以心祭道。 一个冷酷、强大、无情的天道,就此诞生。 他等得起。 他要听成意亲口承认自己错了。 月舟带着一群妖怪去了昆仑虚,包括被张玉庄施下诅咒的听夏花妖。 临走时,和张玉庄吃了最后一回茶。 意外的,他说自己之前去了一趟幽都,发现幽怨不知被谁收成了一棵灵珠。 月舟本想以身接纳那颗灵珠,可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看看我这样,哪还能做什么呢。” 对面而坐,月舟此刻已经因为江度堕魔而浑身缠满诅咒浓雾,张玉庄只能依靠声音分辨他是否在笑。 “我也。”张玉庄摇了摇头,“我也有心无力,只看后来者吧。” 这句倒是实话,创立天道,再逼着神仙们下去历劫,张玉庄若非体内有幽怨撑着,早该魂台枯竭了。 月舟道:“那不如我先收去昆仑虚,正好,我那有幽浮可以看着,比扔在幽都安全。” 张玉庄有心想拿回来,但终究点了头。 二人偶尔说几句话,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坐着。 连他自己都压抑此刻的平静。 如今再面对月舟,他没有内疚,没有波澜,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在他重塑的规则里,强者才有权主宰一切。 他问:“月舟,你恨司江度吗?” 月舟说,如何不恨。 听了这话,张玉庄感到了一种扭曲的满足感,他再次确认,只有自己能掌控规则,才能评定善恶。 送走月舟,他又来到成意神骨面前。 成意在自己的神骨上,打了一层司家的秘障。 而这层法障,彰显了成意和司江度最后的倔强。 他们确实成功了。 涅槃夺不走,神骨上了秘障,再也没有凤凰成神,妖怪们断了修行之路,轻易生不出禅心。 谁都没赢。 张玉庄只收获了与日俱增的孤独和恨意。 司江度,却把宁恙那枚玉环融到护住神骨的法障里,他们笃定张玉庄不会为了神骨而毁掉那块玉。 即便在死后,还要作对。 张玉庄细细抚摸着那层秘障:“既然如此,那就让所有人都看看,曾经高贵的龙神,如今沦为什么样子。” 他把成意的神骨放到了天界最显眼的地方,随着金光笼罩。 自此,这座玉楼成了天界的象征。 审罪玉楼。 小玉兰在天界化身成一棵树,苦苦等在天地尽头。 张玉庄时常想,成意当真心狠,否则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个好说话的玉兰来吃苦,他说什么,玉兰就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