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这茶铺内当伙计,至少需要桃江年轻一辈第一人这种身份。 包不颠像是打碎了自己的世界墙,看东西思考的角度都焕然一新。他怀疑 茶铺内那个机灵到戏耍奔雷手的小姑娘,绝对也是个惹不起的角色。 以后她喊我包大哥,我就喊她非非姐。 人人有礼,江湖讲究各论各的。 这一天,包不颠脑补了很多很多,时而得意发笑,时而无比警惕。 晚间茶铺人渐稀少。 包不颠来了兴致,在铺子前打起通背拳法。 闻泰倚着柱子,还咳咳不停。 但他盯着包不颠打拳时,眼睛总算有光了。 “不行,你这拳打得绵软无力,毫无精髓,只算是庄稼把式。” 包不颠说他不会烧茶,那他就埋汰包不颠的拳法。 闻泰总算找回了一点面子。 “闻兄,该怎样打?” “拳出劲发,一式连一式,一劲连一劲,断骨亦连筋,劲发之后就当连绵不绝,不给对手喘息之机。” 闻泰比划了几拳,打得虎虎生风。 但很快他又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包不颠赶忙端来茶水,叫他不要勉强。 就在这时 “荣哥~!” 曲非烟这道脆生生的声音让闻泰一震,赶忙丢下茶水顺着脚步声方向看着来人。 月光下。 那道如魔一般的年轻身影从他的脑海幻境中投向现实。 “是你~!” 闻泰低喝一声,感觉胸口上掌印传来的伤痛更加剧烈了,这道烙印如同感知到主人,正在摧毁闻泰的身心。 就是这个少年。 只消一掌,就破了他引以为傲的护体硬气功。 甚至,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少年,还撤出了一些掌力。 赵荣听曲非烟讲过闻泰来茶铺的事,对方此时出现在这里,他只是稍感意外。 “闻兄。”赵荣一脸微笑,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到我这茶铺有何贵干?” “你的茶铺?”闻泰一怔,又看了曲非烟一眼,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可是怪我当日言语激你,以致一身本事没使尽,心有不服?” “哼,你激到我是你的本事,符合规矩有什么好不服的。” 闻泰不愿在赵荣面前低头,又道:“不过,我心有遗憾,待我伤愈之后,势必要与你再打一场,可敢应战?” “何必打打杀杀,坐下来喝杯茶不好吗?”赵荣规劝。 “可敢应战?”闻泰倔脾气上来了。 赵荣没法子,只得顺话说:“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赢了你,我自然是昂首挺胸出衡阳大门,重振奔雷山庄!” “输了”闻泰欲言又止,还是开口道:“我继续帮你烧水卖茶,直到打赢你为止!” 赵荣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 包不颠用很微妙的眼神瞥了闻泰一眼,他发现小姑娘也是如此。 曲非烟小声道:“应战荣哥是奔雷手的谎言。” 包不颠悟到了:“其实闻兄喜欢在茶铺工作,与我为伴,包某竟有点感动。” “以后荣哥做大开启客栈,有闻兄帮衬,我也更有信心。” 曲非烟的小脑袋点了点:“可以让奔雷手学一手厨娘技艺,据说他出手迅如奔雷,下刀切菜一定高效。” 闻泰眼睛一红,愤怒地望向他们。 浩荡 “若闻兄留于茶铺,请勿招惹是非,否则还是早回奔雷山庄的好,免得叫令尊担忧。” 赵荣把丑话说在前头,闻泰犟哼一声,又点头妥协。 他不是闷嘴葫芦,与赵荣约定好后,又连说一些与三合门、镇远镖局有关的事,称他们本想纠缠,但派内传信,急遽返应天府去了。 倒算不得秘闻,长瑞镖局其实一直掌握着北地这群人的动向。 闻泰则是借机彰显自己重诺,是条好汉。 他一点也不想被眼前的少年人轻视。 短短时间接触下来,闻泰觉得赵荣极为老成,自己在他面前倒更像个不懂事的少年,这让他不太痛快。 悲催的是,铺子里还有一个年纪更小的非非小姑娘,也古灵精怪得很。 雁城雁城,人心复杂的地方。 故乡的秋海棠是不是又开了? 一时间,闻泰有点怀念桃江故地了。 “你内劲刚猛,我却一点摸不清武功路数,你是在哪里练得?” 他到底憋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哦,这个啊” “一边打渔一边练,偶尔去去他家开的武馆。” 赵荣指了指包不颠,随口应道。 而后与曲非烟桑老头说了几句话,便离茶铺回家练功去了。 出于对赵荣的好奇,闻泰向包不颠打听他的事。 了解越多,闻泰越是惊疑。 “什么!” “你说他之前不会武功,只在拳馆练了两年半?” “没错。” “所以我爹说他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不可能,你在骗我!” 包不颠把茶壶提了起来,“我若骗你,就不会在这里烧水卖茶了。” “不过我现在觉得,在这茶铺挺好。” “我不信!”闻泰盯紧赵荣回家的方向。 “不打紧,等你伤好了再打一场就明白了。”包不颠很友好。 他觉得该与奔雷手打好关系,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很长时间都会一起共事。 闻泰是个好强要面的人。 他指望打赢再走。 以包不颠现在的觉悟,他觉得这事的概率几乎为零。 …… 三天后,长瑞镖局接到一大批镖货。 镖内货舱容不下,直堆向院落的木棚。这些镖货装于或大或小的囊中,再放入镖箱,外面捆上圈圈麻绳。 卢世来领着赵荣、芦贵一道清点数目。 赵荣搬起一个大箱子掂量,不下百斤,小点的镖箱大概四十来斤。 所有箱货加一起訾算,重有一万四千余斤。 “听说这趟镖都是些名贵药材?” “不是的。”卢世来把一个册目递给他看,“药材只是其中一部分,又临时添了许多大宗物件。” “江西瓷器、巴蜀药材、西北膏药,还有现银。” “真是贵重啊。” 赵荣咂了咂嘴,问道:“验镖了没?” “总镖头亲自和那应天府的大商贾验明,没有问题。” “对方镖礼也给得厚,押了这趟镖,差不多能再赚一匹黄骠马。” 确实暴利。 但这生意一般人做不得。 “可有人身镖要保?”赵荣追问一句。 “雇主先一步启程了。” 对方如此干脆,赵荣觉得有诈,尽管长瑞当初亮镖时有三爷站台,雇主们放心。但这押送应天府的镖货才出事,这位大商贾就如此放心,送来这么一大宗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