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爱洛斯心中默数着“一、二、三”。 走廊尽头传来了脚步。 他的笑意浮上唇梢。 他准备了三个计划,这个时间就有人来。 多半是最简单的计划一实现了,来的人,该是他的二姐,最有望成为国王的女人。 爱洛斯放下盘子里他还没咬一口的柠檬蛋糕,转身望向来人。 地牢的光只有火把前那一小方,他转身那刻,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不安。 是了,鞋子。 王姐脚上穿着的是一双高跟的软皮靴子,可传到耳中的脚步,清晰而有力,夹杂着金属盔甲的响声。 一只手臂伸过来,看守地牢的守卫还没抬头出声询问,就被拎着领子甩到了一边的砖墙上,失去知觉瘫倒下来。 爱洛斯看清来人,瞳孔骤然紧缩。 男人穿着银灰战甲,怀抱头盔,俊美的面容惊心动魄,比之更吸引目光的,是一头长发,红如烈火。 铁笼般的牢门在两人面前洞开。 他来到爱洛斯面前,仿佛天边彤云坠落。 “找到你了,我的殿下。” 他的声音陌生又熟悉。 爱洛斯的心却悬了起来: 他,是谁? 爱洛斯 这家伙是谁? 哪儿来的? 来做什么? 爱洛斯头痛,可丝毫回忆不起任何东西。 他甚至不能抱着头蹲下去,让人看出他出了问题。 只能眨眨眼,让这疼痛自行消解。 三天时间,爱洛斯还以为收集的信息,足够对付宫里这些人。 日记里,关于“可能谋害父王”的凶手,做了长长的一段猜测。 况且他们姐妹兄弟四个,特征鲜明,一见外貌就能清晰辨认。 大哥与小妹继承了父亲的金发。 二姐和三哥则与继后一样,发色是低调华贵的银灰。 至于大臣们,他也收集到一些信息。 只要有三句话以上的交流,他必能判断出对方的官职。 但眼前红发男人,根本没给他闲聊机会。 爱洛斯心脏怦怦跳着,在脑海中捕捞,有关红发的新鲜记忆。 或许是察觉到爱洛斯的沉默,男人朝有光的地方走近了几分。 男人个子高挑,皮肤苍白,薄唇紧抿着。面容异常俊美,爱洛斯觉得连庭院里的美神石像都要自愧不如。一头垂顺的长发披在背后,不是葡萄酒般的暗色,而是绸缎般闪着微光的红,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 乌列尔·格礼。 爱洛斯脑中浮现出这个名字。 炽焰军团中年轻的战神,大臣贵妇口中的红发恶鬼。 同时,也是他的骑士。 他不敢确定,因为“乌列尔”这名字,在他两个月间的日记里只出现了一次。 比那个胖胖的财政大臣次数都少。 就那一句,几乎相当于没写。 爱洛斯仍然记得: “这真是我见过的极美的景色,太阳从山对面升起,照亮绿草地上那些绵羊,金色流淌进我的眼睛里。我想起雨夜盛开的金铃花,狂欢节泼洒在街道上熟透的橙子和乌列尔的眼睛。我喜欢今天的天气,要是夏天永不结束就好了。” 爱洛斯看到那段轻松的话时,确实以为自己和“乌列尔”关系不错。 可看到乌列尔的脸后,爱洛斯意识到另一个可能性。 他的骑士生的实在太美了,美到即便乌列尔现在拿着刀架上他的脖子,爱洛斯也仍然想目不转睛看着他。 ——他这么美,引他做骑士也无可厚非。 爱洛斯想。 他追求的只是愉悦。 如果他想要的是赏心悦目,那么就绝不会浪费时间苛求对方忠诚。 以至于现在,他的骑士是否忠诚。 爱洛斯根本不知道。 可这也不能直接问,对吧? 阴冷的地牢里,爱洛斯捧起手呵了口气。 进城堡时脱去了外衣,如今地牢和室外温度一样,他的手冻得骨节泛红。 红发男人注视着他,眉头微微拧起。 他沉默地将外袍抖开,披在爱洛斯肩头。 爱洛斯想起酒馆中铁匠的形容:那家伙比炉子里所有刀斧都要锋利。 现在,锋利的男人利索地脱下手甲,在他面前低下头来,为他别好胸前的玫瑰针扣。 乌列尔离他很近,也很有耐心,但他的手好像不听使唤。 他眼见着针扣上那根固定衣料的钝针戳了乌列尔的指头一下。 又一下。 才终于别了进去。 乌列尔手上有一道皮肉外翻的新伤痕,贴着食指的侧面直到虎口,被用针线难看地缝上,愈合得并不好。 书上说,北方敌人常用的武器里,最锋利的是一种小型战斧。划伤他这样漂亮的手,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爱洛斯觉得自己没理由不关心他,于是握住他的手,“你受伤了?” 乌列尔一怔,那副薄薄的唇上下碰了碰,似乎有话想要说。 爱洛斯等了半天。 等来的是他抽回手,“殿下,这没什么稀奇的。” 爱洛斯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但也只有跟着他往地牢外走去。 一边思考自己的应对哪里出了问题。 太亲近了? 不会吧,自己对陌生人也是这个态度。总不该现在才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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