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桉不想回家见魔鬼,晃晃悠悠回了省院,径直往地下二层走。牛伯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抓到个大摇大摆的小醉鬼。“臭小子,又偷吃我小雪人。”“就两根。”时桉说着,正要从“保险柜”翻第三根。牛伯拍掉他的手,“再吃闹肚子了。”时桉咬着冰糕棍,“小气,抠门。”“怎么了这是?”牛伯扇了扇酒味,“谁这么没眼力见,惹我们时大夫了?”“他让我去分诊台。”“小严啊?”时桉咬牙切齿,“还能有谁。”牛伯:“因为你推人的事?”“什么都逃不过您的耳朵。”八卦又爱写日记的老头。牛伯翻开日记本,“你是该去锻炼锻炼。”“那是护士和助医干的活。”“瞧不起人家护士和助医啊?”牛伯说:“那我管太平间,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时桉本就喝了酒,被牛伯这么想更烦了,“您明知道我不是那种想法。”“他让你去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别小看那,最锻炼人喽。”牛伯说。“我已经知道错了,保证不会再犯,干嘛浪费时间。”时桉来急诊几个月,连场手术都没观摩过,钟严却让他在分诊台呆一个月。再耗下去,手术参与不了,他就要轮转走了。“我印象中,小严也被安排到分诊台过。”牛伯翻了好几本才找到那段日记,看着看着就笑了,“果然没记错,他就是在那儿呆过,一呆就是半年。”时桉把脑袋斜过来,“真的假的?”牛伯给他指,“他那会儿犯的错比你严重多了,现在都这么厉害,你以后指定比他还强。”时桉爽了点,“那他也不能用曾经的痛苦来报复现在的我。”“他自己呆半年,就让你呆一个月,很仁慈了。”时桉耷拉着脸,“可他说了,干不好无限延长。”“你老老实实的嘛,早日改好,尽快回去。”时桉打了个哈欠,有点坐不住,“我没准一天都坚持不了。”“那是明天的事,你今天想他干嘛。”牛伯拍拍他,“行啦,回去睡吧,明天好好干。”“不。”时桉往沙发上一靠,“我今晚就在这儿。”誓死不回家。*临近午夜,时桉还没回来的迹象。钟严忍无可忍,拨通电话,“哪呢,赶紧回来。”那边传来不属于时桉的声音,“小严啊,是你吗?”钟严看了眼来电显示,“牛伯?”“是我。”牛伯笑着说:“小时喝了酒,耍脾气呢,说啥也不回家。”钟严过去领人时,时桉睡得东倒西歪,趴在他肩上,翻来覆去说坏话。“大魔头,臭渣男,王八蛋!”时桉嘴唇贴着他颈边,热气掺着酒精,一股股往动脉传。“没人情、没良心、没道德!”“谁给你过的生日,谁给你订的蛋糕,谁给你炒了一桌子菜!”“你翻脸不认人,还让我去分诊台,除了会罚我、批评我、压榨我,你还会干什么?!”钟严仿佛在对牛弹琴,“还会背你回家,给你擦眼泪,还有、强吻你和……”“你给我等着,从分诊台回来,我又是一条好汉。”“嗯,我等着。”“别想我,想我也没用!”“嗯,尽量不想你。”“操,你有完没完了?”别的都能忍,但这一点,钟严很烦,“再往我脖子上吐气,别怪我不客气!”*第二天一早,时桉准时来分诊台报道。大厅人满为患,不仅包括男女老少,还有兽医治不好的猫猫狗狗,也要挂急诊。时桉得想办法把阿猫阿狗溜出去,还得负责照看人类幼崽,包括但不限于,喂奶哄睡换纸尿裤,比在日喀则吹手套气球复杂得多。时桉怀疑,他上辈子可能干过幼师,这辈子就得认命。命认着认着,就适应了。三周下来,时桉已经能应对各种紧急、麻烦和奇葩的情况。上到九十八,下到一个月零八天,还有各种无法说话的生物,时桉都能让他们气哄哄地来,爽歪歪地走。下班前,钟严和陈曼路过分诊台。时桉怀里抱着个小豆丁,身边还跟着三个,“每人再玩一次举高高,就去那边喝饮料好不好?”小豆丁们踮起脚,举着手说:“好!”钟严皱眉:“他在干什么?幼儿园吗?”“应该是八床的孩子。”两个小时前,急诊收了个病人,急性肠梗阻,女人带着四个孩子买菜,好心人打了120,四个孩子一起过来了。钟严不满,“孩子爸爸呢?”“这不是正等爸爸过来呢。”陈曼的眼神往时桉那边偏,“刚来那会儿,他们哭着喊着要妈妈,大厅翻了天了,多亏了小时。”钟严没说话,盯着不远处的时桉。陈曼投来笑,“小时进步很大,护士长老表扬他。不像某人,当年在分诊台呆半年了吧,也没人家三个礼拜的水准。”“现在不光护士喜欢他,小孩子也喜欢。”陈曼故意加了点语气,“噢,我还听说,前两天有个阿姨要他号码呢,说给他介绍对象。”钟严的眼神在时桉脑袋上,需要一只龙虾才能碰的头发,正被四个孩子揉成鸡窝,还会对他们笑。钟严的脸又硬又臭,“跟他说,明天回来报道。”陈曼:“他是你学生。”钟严:“他更喜欢你。”是怕人家不爱理你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