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銮是大事,是喜事儿,大臣官员们经过此地,那门包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禁卫们的!
两匹快马有些嚣张地疾驰而来。
一名旗军对那五品门官道:“大人,您看那是谁?怎么如此大胆在此驰马?”
门官是带刀侍卫的职分,朝廷里啥人物没见过?!可是愣没见过穿蓝色制服的官儿!洋人?敢情是洋人?
门官挺直了腰,做好迎接洋大人的架势。
“金树炳,这就是东园门了?”李焘勒住战马,看着那些跟中世纪武士一般装门面的货色,转头问贴身警卫金树炳。
金树炳哪里摸得着头脑啊?看地图上会的,可是真要分辨这颐和园的哪个门却有不小地难度。因此,皇家地威仪和豪华已经把可怜的金树炳吓得不轻了。这个十八岁投身战场的军人,在辽河边面对老毛子地枪林弹雨都不怕,却在心里害怕所谓的“天威”。
得不到回答,李焘也不需要回答,从东门口云陛上的龙形图案中,从建筑的形制中,从对那个时空颐和园的回忆中,他就能确定这就是东门。当然,此时估计太后老佛爷以及什么礼亲王,都还坐着轿子慢慢在路上显威风吧?来早了,那就进去找个板凳坐着等等。
李焘翻身下马,对金树炳道:“这里是皇家的地面儿,你就在外面看着马,去,把马栓在马桩上。”
金树炳利索地接过马缰,牵了两匹马去门口侧边的拴马桩。
“站住!”阴阳怪气又有几分戾气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本来就有些惶恐的金树炳愣愣地吓了一跳。
带刀的门官儿看得清楚,听得真切。来人不是洋鬼子,而是大清国的什么人,估计是那武毅新军了,只有他们才穿跟洋式军服。看不过军帽服装上的品级,不过看看年龄不过二十啷当的。嗯,讹点银子再说,奶奶地,武毅新军是双饷呢!
“那是你能栓马的?懂规矩不懂?!不懂就过来听爷们给你说道说道。”
金树炳果真牵了马走过去,又听一声断喝:“站住!你那马给我牵一边去,这园门口可不能留半丝儿赃物!”
李焘见金树炳不知道是先照顾马还是先听规矩的窘状,心道:宰相府前七品官,这颐和园把门儿的是五品,果真是够高了。不过,再高老子也要修理修理,看不起老子的战马,看不起老子的人,妈的,你才是这园门口的赃物呢!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对这朝廷皇家的天然反感和方才在朝堂中受的眼色冷遇,此时暗暗滋生出一股子报复欲望来。
“你,那把门儿的,给老子过来!”
门官一愣,即刻反应过来,“铛”的一声将腰刀抽出一小半,又想了想,乃掷刀回鞘,转身面对李焘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颐和园门口称老子?嘿嘿,你可是这大清国第一个!”
“嘿嘿……”把门的旗军们都不怀好意地跟着笑了起来。他们知道,门官马上就要把亵渎皇家的罪名安在两人头上,讹诈出一大笔银子来了。嗨!看人家就是本事,要不咋能当上门官儿呢?
李焘见那门官奸笑着就是不动,乃故意提声问道:“你给老子说说,这里谁能栓马?在马桩子上栓马要什么规矩?”
“小子,不懂规矩要会做人,有你这么问的吗?老子在颐和园当差六年,你可是第一份儿!得,今儿大爷我就发回善心教你规矩!朝廷规制,二品以上武官才可以在园门前驰马,此其一;园门口乃皇家禁卫之地,护卫天朝威严,不得出言不逊,此其二;汉人见了旗人,应当懂规矩称呼老爷并行礼后再叙话,此其三;任何人……”
“啪”的一记清脆的耳光随着“旗人老爷,小的给您请安了!”的爆喝响起,那门官被李焘一个大耳刮子抽得连退两步,口中的道理也戛然而止,只顾捂住发麻的左脸,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年轻军官。
“反了!反了!”旗军们见武毅新军军官打了门官,立时炸了窝,挺着破铜烂铁一般的仪仗刀枪围了李焘。从李焘的喝骂声中他们可以确定,这个军官是武毅新军的,不是同样服色的禁卫军;这个军官是汉人不是满人。汉人小军官在颐和园门口打了皇家禁卫,那不是作反是什么?!
旁边的金树炳也是一阵头脑发懵之后,见自家大帅被围住了,被刀枪逼住了,责任、荣誉感这些东西才彻底地压倒了什么“天威”,什么“皇家”,在武毅新军大帅卫队眼里,只有大帅!
“闪开!”金树炳一边拔出了盒子炮,怒喝的同时啪嗒一声张开机头,马也不顾了,径直大步冲到禁卫们身前,一脚踹翻一个,两脚踹倒一双,边踹边喊:“***!动咱大帅试试,老子崩了你们!”
看,方才的乡下人、小绵羊也发怒了。听,啥?大帅!?想、想起来了,大清国最年轻的大帅,莫不就是眼前这位——盛京将军、九门提督李!
一愣神间,八名旗军禁卫统统被金树炳踹倒在地,明明能爬起来的,也存了看风色的心思装作爬不起来,只留了那还捂住左脸发愣的门官儿站在李焘面前,继续发愣、顺带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