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廊坊停留,金树炳被禁卫军汉旅的兄弟们用担架么一小段的时间里,李焘拉了禁卫军参议官兼行汉旅协统宁德枢到一边密谈。眼看在就要在变化的时局中匆忙引发的兵变就这么突然结束了,他需要与宁德枢交代一番。毕竟这个事件是由袁世凯在政治立场上的转向引发的,而汉旅的驻地就在武卫右军的包围之中。
前二旅六团参谋官宁德枢在绕阳河一战中,其实就是李焘的前敌参谋官。在听大帅一番嘱咐之后,他能理解这次兵谏中途叫停的原因所在。
老百姓是不愿意起乱子的,各地官员是不愿意看到武毅新军一家独大的。在朝廷还在名义上大行新政,展现出一副图强面孔,没有民间或者政治风浪掀起之时硬行兵谏,前途谁也不能肯定!真要让汉旅拉开架势来跟袁世凯的军队硬打一场,宁德枢能够保证必胜,却不能保证天下百姓都能理解,世间的舆论都向着武毅新军!
“这一次,我是有些心急了,险些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来。”李焘自嘲地笑了笑,举手给宁德枢行了个军礼,转身跨上火车,又不太放心地回头看看车尾的北京方向道:“我的家人就交给你了!”
宁德枢忙立正应答:“是!请大帅放心,老太爷和夫人都会安全地等您回来。”
火车“呜呜”鸣响,放出大量的白色蒸汽遮住了李焘看向京城的视线。舍不得啊,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在取得完全地政治权力之前,这个东三省总督是实现《东北方略》的必须!东北。不仅仅是满人的所谓龙兴之地,更是国家不可分割的国土,是未来国家复兴的基础之地!唉,还是先东北后全国吧,时机总会来临,这个腐朽到极点的满清朝廷会主动提供大把的机会来让自己实现政治变革!
“加紧练兵,提高警惕。胡家那边地义和团要武装起来,另外。铁良是可以相信的。”
话音刚落。李就钻进车厢,他不愿意在部下面前谈及与妻子有关地事情,那会影响此行地情绪。毕竟车到天津还得应付并未公开扯破脸皮的袁世凯,还要与从上海赶来的两位先生见面叙谈,共商教育大计。
火车隆隆启动,宁德枢站得笔直目送大帅远去,心里反复地计较着他最后一句话。自从调动到禁卫军中来,与铁良的交道多了起来,宁德枢能够感觉出铁良这个满族军人与一般满人、满官的差别,那就是铁良多了一点国家军人的意识、多了一点沙场磨砺的血性。这。兴许就是大帅给出“铁良是可以相信”这个评价的原因吧?
傍晚时分的天津老龙头车站并无他人,老百姓都不知道有意隐瞒行程的李焘今日会莅临津门,加上车站附近都站满了武卫右军,因此,站台上地袁世凯和一干亲随的身影就愈加突兀。
“李制帅,光翰兄!”
“项城兄!”
两位如今大清国在地方上的头面人物的见面异常的亲热,携手寒暄不说。还共乘一辆西洋式样的有蓬马车,在护兵们的簇拥下。径直去到金刚桥。
总督府内摆开了一桌宴席。
规模不大规制却高到了极致。好在李焘此行北京也见了不少豪门设宴,因此略略一看。心中暗骂之下,却也安之若素。一杯酒下肚,不想说废话绕***浪费时间地他就用不经意的口吻轻轻道:“不瞒项城兄,前些日子李焘险些儿调动部队进京实行兵谏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陪同地直隶首道杨士骧纵然自诩才子也是双目圆睁,一脸地难以置信;袁世凯亲信幕僚徐世昌则手把酒杯微微颤抖,连酒水都溅到手上也不曾惊觉;王士珍、何宗莲、冯国璋等人则是大气不敢吭一声,只管面面相觑。
袁世凯一阵惊愕后很快回神,满脸堆笑道:“光翰兄说笑了,这东三省总督早晚都是您的,何须大动干戈呐!京城里面地事儿啊,都坏在那班子没出息的家伙身上,要不是他们唇枪舌剑屡进谗言,又何来光翰兄出言吓兄弟一跳呢?我看呐,就算是兵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压压那伙子败家子儿的气焰也好!”
妈的袁世凯真是老人精!轻描淡写地就把政治上的问题说成老子和那些旗人亲贵的私怨。不过,这种说法恐怕也是当前很多人的看法,李大闹京城却得东三省总督之位,其中内情世人如何得知呢?他们只知道,朝廷对李焘这个国战英雄还是相当重用的,甚至能够容忍年轻的将军跋扈一下。那,接下去的话就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发挥,得变一变了!
“如若当真兵谏,不知项城兄将如何对待李焘?”
袁世凯抬手直指自己的嘴,吐出八字真言:“唇亡齿寒,休戚与共。”
李焘听出话意,那袁世凯在此时说出八字真言,面对荣禄甚至是慈禧时,也会如此说。在站定依靠朝廷发展实力以与辽西抗衡的立场之后,再想听到袁世凯一成真话都难了!不过,此时还不得不做出感激状,端起酒杯示意,与那胖乎乎的家伙共饮一杯,却在放杯之后不再说话。
冷场了!
杨士骧一撩衣袖欲打破冷场,却想到自己尴尬的处境,又作罢缩手。在李刚刚异军突起的时候,杨士骧在李鸿章面前是积极地支持李的,比李家的女婿张佩纶还积极!可是他的支持并没有得到李焘的回应,与盛京将军的关系也是剃头挑子一面热的局面。李鸿章病重后,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前途打算,投靠有旧交的袁世凯是当然之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