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此时此地,炮眼的任务首先是潜过浑河。
尖兵紧挨着铁路桥栏杆外侧敷设了一条长长的绳索,每过一个桥墩就将绳索绕一圈,固定好,方便小组在被俄军发现后火力封锁桥面的情况下,可以攀着绳索从桥面下方运动过去。
暗夜的雨幕遮蔽、散射了仅有的光线,让人们的视线变得短的可怜,几步之外就不能辨物。此时,尖兵的绳索又成为向后方报告简单信息的工具。可即便如此,中尉依然习惯性地将可怜的目光投向茫茫的雨幕之中,希望能够发现远处可能出现的灯光信号。
绳索抖动了几下,又是几下,很有规律。
“前进!”中尉背上电台,提起88式马枪,带着8名弟兄分成两个梯次沿着铁轨前进。不久,一名尖兵回转,远远地用绳索发来信号后,跑近徐浩低声报告:“队长,老毛子禁不住大雨,桥南一个哨兵也没有!不过,阎班长摸进敌军阵地里侦察了一圈,根据堑壕的规模,发现桥南最少驻扎了一个连的敌人。他建议,不能冒着风险全队穿越敌军阵地,只能在接近桥南时提前下桥,顺着河堤的斜面向西运动,绕过敌守军后再翻越河堤。河堤后东南方大约五里地就是四号区域。”
徐浩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后卫,收绳子!出发!”
行过五十来米,铁路桥就快到南岸了,负责侦察的班长阎体忠趴在枕木后监视桥头,听见身后来人了,他捡起地上的绳头拉了拉,一名队员上前,接过班长手中的绳头,在铁轨上绕了两圈,又打了个死结,向后招招手,这才举起马枪担任警戒。
三名队员运动上来,将一路收起的绳索往桥下一丢,一名队员攀住绳索跨上桥栏,无声地急速下滑。不多时,绳索抖动了几下,第二名队员也如法炮制,滑下桥去。
浑河河堤由卵石和夯实泥土筑成,临河一面呈70度的陡坡,背河一面则极有可能是俄军阵地。
雨水从河堤面上哗哗流下,顺着坡度汇入混浊呼号的河水中,徐浩中尉和他的队员们只能依靠刺刀扎进河堤形成的攀附点,脚下踩着泥水和随时可能松动掉落的卵石,一步一小心地缓慢移动……
这场大雨下到第二天清晨才停了下来。
奉天城南炮团前观所的阁楼上立即支起了一根长长的金属天线,天线的末端通过一根漆皮电线连接到前观所内的一架无线电台上,一名检波员轻轻地调整频率,认真地用耳朵倾听可能出现的电波信号。
师参谋长吴铎和炮团长许承瀚紧张地看着,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唯恐自己闹出动静来,影响了检波员的工作。
时间倏忽而过,天光越来越亮。
许承瀚发现检波员捂住耳罩的手突然动了一下,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上,向参谋长看去。参谋长似乎也看到了,正死死地盯着检波员的手。
“吱吱……吱吱吱”的电流声中,终于有个类似于小火花爆绽的“噼啪”声出现,检波员赶紧凝神锁定波段,试图找出最佳的信号接收方向,可那声音却消失了,他等待着,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下“噼啪”声,接着,电流声加大、噼啪声出现的越来越频密。
检波员的手突然指向南方偏西的7点方位。立即有一名操作手爬上阁楼,调整天线的指向。随着天线指向的调整,检波员耳中的“噼啪”声变成了有规律的、象是小水泡爆裂的“啵啵”声。他的手再次伸出,这次是摆了摆,立时有人给操作手打出手势,方向锁定成功!
搜索到了电波,锁定了方向,检波员轻松了许多,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手动滤波一边报告道:“长官,炮眼电台信号已经找到!”
即便是新锐中高级军官的吴铎和许承瀚,也对这个有些神秘的东西心生敬畏,有线电话的原理他们了解,可是通过无线电收发系统和电话系统相结合的这个新式电台、可以直接通话的电台,就复杂了许多,复杂到让人理解其中的奥妙。
检波员似乎很享受别人的注目礼,自顾自地拿起话筒呼叫:“龙眼,我是龙头,回答,回答!”
耳罩里传来一阵吱吱的杂波声,他只好自我解嘲道:“刚下了大雨,空气湿度大。龙眼、龙眼,我是龙头,回答,回答!”
“龙头,龙眼报告,四号地区,方位54,03,方位54,03,有敌军炮兵驻扎迹象,待查,待查,两小时后开机报告,完毕!”
检波员手握铅笔在白纸上记录下通话内容,啪的一声关上电台,向操作员令道:“标志方向,收起天线!”随后,他离开座位向两位军官致礼后,看着记录道:“报告,四号地区,方位54,03,发现敌军炮兵驻扎迹象,两小时后确实。”
许承瀚立即抢过检波员手中的记录冲向地图,很快就找到目标方位,激动中连连拍打着地图道:“就在这里,应该就在这里,老毛子还是有合格炮兵军官的,他们的75炮放在这里可以避免我军观测,又能迅速地炮击浑河南河沿,还可以快速推进到河堤上,直射我奉天城垣!”
吴铎闻言,立即带着一众参谋快步离去……
榴弹—加农炮和加农—榴弹炮:榴弹炮为曲射炮种,加农炮为直射炮种。当炮兵技术和火炮制造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后,简化炮兵装备和保障难度,使炮兵在装备尽量单一种类火炮时具备多样化的打击能力,这是大炮兵建设的必有之路。因此,集中了直射(穿甲、攻城)和曲射(野战、堑壕、反斜面)攻击能力的榴—加炮和加—榴炮应运而生。其中,侧重直射性能的被称为加农—榴弹炮,侧重曲射性能的被称为榴弹—加农炮。后来,火炮技术进一步发展使现代火炮通过变装药获得了均衡的曲射、直射能力,加—榴炮遂成为主流炮种。现代炮兵装备中的榴弹炮,其实准确来说就是加—榴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