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鄢然一笑
这人忒的不分轻重,这“亲爱的”岂是能随随便便的说得出口?应月儿脸上一红,娇嗔道:“不要乱说——我此举也无非是想为杭州读书人讨个公道,若是不然,她真的当我们杭州读书人好欺负呢!”
女人啊女人,我怎么和女人讲起道理来了?这不是找不自在吗?李二虎无语了,就算是人家欺负了你们杭州读书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悲哀,我真替你悲哀!毕竟是第一次来青楼,李二虎只想随便找个漂亮点的小妞发泄一下,可没应月儿那么好的闲情逸致。
见李二虎一副后悔的神色,应月儿心里有些不好受,心道,莫不是他怕我输给鄢然而故意出来阻挠?应月儿仔细思量了一下李二虎的话,越想越觉得没错,心里竟然泛起一丝温馨,原来他竟是这样的关心我——应月儿羞愧的低下头,重又坐在了座位上,柔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听你就是——”
看看,知道了吧?李二虎见应月儿乖乖的坐在了一旁,心里得意洋洋的想到,男人一定要记得,你越是不让女人去做什么,她偏要去尝试,你要是不鸟她了,得,她马上就会顺从你的意思!不信?看到没,应月儿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二虎呵呵笑道:“我也想见识见识这鄢然到底有什么本事,让这么多人都对她神魂颠倒的,但咱不能打没把握的仗啊,先看看情况再说。”
“嗯。”应月儿答应了一声,低着头不说话了。
邱楚男好像一直都没留意到两个人,良久才悠悠叹道:“哎,鄢然小姐那般天仙般的人物,我要是能与她说上几句话,就算是要我精尽人亡也没什么——”
呸!你瞧你那点出息!李二虎看着处男一副花痴的样子,心里一阵鄙视,死就死得了还要什么精尽人亡?不是老子小看你,你能有多少精?恐怕两次就射光了吧?
“处男,你就那么喜欢鄢然?”李二虎笑吟吟的问道。
邱楚男回过神道:“二哥,不瞒你说,我觉得做青楼女子做到鄢然这个份上,也算是出人头地了,你说我能不喜欢、能不羡慕吗?”
我死,你不要糟践出人头地这成语好不好?李二虎狂郁闷,神秘兮兮的道:“若是我有办法让鄢然和你说几句话,你怎么答谢我?”
邱楚男喜出望外道:“二哥,你说的是真的?若真的是那样,我趴在地上给你当马骑都行啊!”
李二虎脸色一变:“滚,老子可没那爱好!这样吧,我若是帮你达成心愿——”二哥伸出一根手指(不是中指,别乱想)道:“一百两!”
邱楚男眼露精光,犹不相信的道:“二哥你说真的?”
二哥道:“那是自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谎?不过事先声明啊,亲兄弟也要明算账,钱要先付。若是没有达到目的,我把钱还给你就是!”处男啊处男,这事你别怪我,这没本的买卖不做白不做嘛!
邱楚男虽然心存疑虑,但二哥是什么人?那是咱老师啊,还能骗咱银子吗?当下想也不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二哥,恭敬的道:“二哥,我的终身幸福就全赖您老人家啦!您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一百两银子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人了?那是老子两年的薪俸啊!李二虎毫不犹豫的将银票拿在手里,嘴里连声道:“放心,这事儿包在二哥身上!”
邱楚男见二哥接过了银子也是心怀大宽,满是兴奋向前看去。
台前,只听一才子大声说道:“鄢然小姐,我听说你曾在潇湘阁摆下擂台,声称谁若能在武功、文采上能胜过你便能做你的入幕之宾,是也不是?”
鄢然娇笑道:“咯咯,这位大哥倒是好生心急——”
那才子道:“鄢然小姐见笑了。小可吴悌听闻小姐在杭州放下豪言,特地千里迢迢从福建赶来,不敢奢求能做小姐的入幕之宾,但若不能一睹小姐芳容而就此离去的话,我想,吴悌必将抱恨终生!”
鄢然咯咯笑道:“小妹一席痴话,竟传到福建去了,咯咯。吴公子远道而来,鄢然若不从了公子的愿望岂不是辜负了公子的一番美意?好,既然公子盛意拳拳,那鄢然就不妨再玩大一些!咯咯,诸位才子你们听好了哦,这一个月内光顾潇湘阁的二楼的才子,无论年纪多大,无论是否娶妻,只要能在武功、文采上让鄢然拜服,入幕之宾算的了什么?鄢然甘愿嫁与他为妻为妾为奴为婢!咯咯,到时候你想怎样还不就怎样?咯咯——”
“呸——”应月儿脸上刹那羞红,怒道:“这女子不仅恃才放旷,也忒的无耻了些!一个女子竟然来这般轻薄的话也能随便说出口——”说着,抬头见李二虎一脸痴迷的盯着鄢然,怒从中来,愤愤的道:“哼,看来她和你倒是很般配,一般的不要脸!”
嗯嗯?李二虎脑袋嗡的一声,崩溃的道:“我说小姐,你骂她也就罢了,牵扯我干什么?你见过我这么正直的人吗?”
应月儿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手里拿着一块糕点,呆呆的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好!”鄢然此言一出,台下议论纷纷,众才子脸上掩饰不住喜气洋洋之色。对于这样的美人,只做一次入幕之宾那有什么意思?要做就要长期占有!得意忘形之下,他们忘记了一件事,自从鄢然摆下这个擂台,不知有多少才子和武林豪杰都是意气风发而来,却又闹了个灰头土脸而去,年许,竟无一人得逞。若没有些本事,鄢然敢放下大话?
吴悌眼露淫光,道:“好!小可是一介读书人,还请小姐出题!”
鄢然巧笑道:“咯咯,公子还真是个急性子呢!若不是贱妾立下了誓言还真巴不得晚上能留住公子呢!咯咯,贱妾在此已经两年之久,实在是过够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刚才琵琶声中隐含相思之意——咯咯,鄢然的这第一题就是请说出与‘相思’有关的诗句,直到一方词穷为止——咯咯,那便由贱妾开个头,吴公子可切莫让我失望哦——咯咯,我这一句就是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鄢然已经开头,台下顿时喧哗一片,那吴悌反应也不慢,张口答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鄢然又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吴悌接道:“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一旁的才子听两人一人一句,这下炸开了锅,生怕被吴悌抢去了头筹,搜肠刮肚的寻找相思诗句,一时间妙句迭起: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
鄢然美目含笑,混不在意的娇声叫道:“咯咯,大家不要吵了,听听贱妾的,咯咯,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鱼沉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咯咯,够了吗?不够再看贱妾这一句: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鄢然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刹那无声——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相思诗句,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是做不到的啊!众才子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一个个的低头不语。
鄢然等了好久见无人说话,轻叹口气,道:“难道这杭州真的没有才子了吗?”
应月儿不听到这话还好,一听鄢然说出大话,绝美的小脸上阴云密布,马上就要站起,却听李二虎懒洋洋的说道:“鄢然小姐这话有些伤众。说句难听的,你这算是什么题目?关于相思的诗句我想在座人的脑袋里都有不少,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若是你昨晚背上一百首诗句,今天前来卖弄,这些临场发挥的才子怎能比的过你?”
若是平时,李二虎敢这么直接的斥责鄢然,恐怕不被人打死也会被口水淹死,但此时李二虎却给了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台阶,才子们恍然大悟,纷纷附和道:
“对,这个不能算作题目!”
“就是,要是多给我一点时间,别说一百首就是一万首我都想的出来!”
“嗯,我赞成兄台的看法,我能背出十万首——”
汗,吹牛要源于现实而又高于现实,都像你们这么吹得天花乱坠,中国早晚都会毁在你们手中!
鄢然不理会周围的议论,笑道:“咯咯,公子的意思是说我作弊咯?”
李二虎无所谓的道:“我没那么说,但是你那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鄢然道:“既然大家都怀疑贱妾,那我也没什么好说。咯咯,不然就再给大家一次机会——”
“好!”郁闷的要死的才子们大声喊道,仿佛一瞬间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轰然叫好,眼里流露出狼一般渴望的神情。
鄢然低头思量了一会,道:“咯咯,既然今日说的是相思,我就出一个关于相思的对联,上联是:梳妆楼头,痴眼依依,痴情依依,有心取媚君子君不恋——”
“刷——”刚刚还满怀壮志的才子们一听到鄢然的上联,马上就如霜打了的茄子,这热情来的快,落下去的也快。一个个低头苦心思量,却无一人敢出声答对。
李二虎见无人说话,悄悄的碰了碰邱楚男,道:“处男,你不是要和鄢然说话吗?现在就是好机会啊!”
邱楚男脸上难看的道:“二哥,你就别笑话我了。她这一联那些饱读诗书的才子都对不上,我这饭桶怎能答出?”
原来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啊!李二虎嘿嘿一笑,趴在邱楚男的耳边说了几句。邱楚男思量一会,大喜过望,一拍桌子站起身道:“鄢然小姐,你这对联,我对出来了!”
鄢然娇笑道:“咯咯,既然公子对出,作答便是。”
见四周才子们纷纷向自己投来钦佩的目光,这着实的满足了一下邱楚男的虚荣心,一百两,花的太值了!处男不慌不忙的抱拳道:鄢然小姐出的上联是梳妆楼头,痴眼依依,痴情依依,有心取媚君子君不恋,我便对你一望孤山,落木萧萧,落花萧萧,无缘省识春风春难留,你看可好?”
那是你对的吗?你小子挺会作秀啊!
“哎呀!我怎的就没想到呢!孤山不就是在我杭州嘛!”
“好对,好对啊!意境、对仗上都是工整无比!”
“哎,难道鄢然小姐这就输了吗?”
鄢然不理会四周的议论,轻声笑道:“咯咯,公子果然高才。是否有兴趣听听贱妾的下一联呢?”
邱楚男忙恭敬的一抱拳道:“鄢然小姐请出题!”
我倒!李二虎愣头愣眼的与应月儿相互看了一眼,心里一阵恶寒,处男,你小子没病吧?
鄢然道:“我这是一幅拆字联,上联是: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日送僧归古寺。”
鄢然这联一出,全场更是寂静,不少才子纷纷落座,再无争斗之心。就连楼上的绝色公子也是秀美轻皱,沉吟道:“寸和土是个寺字,言左寺右又是个诗字,后面一句又分别用到了这两个字——这个鄢然不愧是杭州花魁,果然有些门道。”
俊秀小厮不信道:“公子,你也对不出来吗?”
绝色公子摇头道:“这联具有相当大的难度,若在短时间之内恐怕只有于大人才可以对出来吧。”
俊秀小厮惊道:“什么?于大人可是号称天下才子的榜样啊!难道鄢然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绝色公子低头不语,似有无限心事,继续看去。
邱楚男在众人的注视下已经偷偷的擦了三次冷汗了,时不时的用眼睛瞟着李二虎,二哥心里也极度郁闷,活该,你小子就不会先坐下听听题目再说?明明没什么本事,你装个屁啊!现在倒好,我就算对的上也不会传音啊!
鄢然知道这联较难,看到邱楚男的窘态,又是哀怨的一叹,道:“哎,看来杭州不过如此——”
第三次了!这是第三次鄙视杭州了!应月儿再也坐不住了,刷的站起身形,几步来到大堂中央,正面直视鄢然,怒喝道:“杭州应月儿今日特来拜会鄢然小姐,还请小姐赐教!”说完不等鄢然说话,清脆的道:“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日送僧归古寺,你且听好我这下联,双木成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靠,这小妞太猛了吧?上来就敢踢馆!第一次看到这小妞发飙,她的才华不逊于我啊!李二虎嘿嘿一笑,拉着处男坐下,在后面饶有兴趣的看着应月儿。
应月儿本来坐在窗边并不引人注目,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由得令众才子眼神一亮,只见她杏眼娥眉,桃脸玉腮,脸上泛着淡淡的愤怒,实在是惹人遐想。她娇艳的红唇一张一兮,似在是在对情人低语,又似在据理力争。与鄢然的美媚不同,应月儿给人一种西湖水边特有的灵韵气息。
鄢然见潇湘阁蓦然出现一个女子,也是微微一愣,然后听应月儿自报家门,眼里流过一丝喜色,丝毫不因应月儿对上自己的对联而吃惊,笑道:“敢问小姐,可否就是素有杭州第一才女之称的应月儿应小姐?”
应月儿绝美的小脸上看不出表情,讽刺道:“我是应月儿不假,但在鄢然小姐面前却不敢妄称是杭州第一才女。”
“晕啊,果然是应月儿应小姐!杭州第一才女啊,她怎么在这?!”
“我就说嘛,要是别人能对上这么难的对联吗?”
“哈哈,杭州第一才女对上杭州花魁,等着吧,有好戏看啦!”
“来来来,下注下注,我赌应小姐赢!不信?老子坐庄,一赔十的你干不干?”
面对应月儿的讽刺,鄢然还是不以为意的笑道:“应小姐何必自谦呢?其实我早就听说了应小姐的大名,一直想去拜会,苦于身份所限,所以一直拖延至今。今日一见,实在是快慰平生,咯咯。”
鄢然说的谦卑,愤怒之中的应月儿却丝毫不领情,冷笑道:“小妹怎敢劳姐姐大驾?今日小妹偶来此地,见鄢然小姐未曾将我杭州人士放在眼里,特来讨个公道,还请小姐出题。”
鄢然笑道:“姐姐一句戏言,妹妹又何必认真?若是妹妹不嫌弃,今晚姐姐与你促膝长谈,岂不是美事?”
应月儿丝毫不为所动,冷道:“姐姐胸有沟壑,若是月儿败在姐姐手中定当听从姐姐的话,还请姐姐出题!”
“出题!出题!出题!”不知是哪个不怕事儿大的仁兄先喊了一句,继而,附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开始还有些凌乱,最后竟渐渐的汇合成一股喊声,震耳欲聋。
楼上,俊秀小厮问道:“公子,应月儿怎么和鄢然对上了?”
绝色公子摇头道:“我们这些天在追踪‘宫’里人的下落,一直没来得及去书院了解一下情况,我又怎能知道?”
俊秀小厮又道:“公子,你看应月儿和鄢然哪一个更厉害一些呢?”
绝色公子道:“应月儿才思敏捷,在杭州众口相传,但鄢然却也不是简单人物,这个,恐怕我也说不好。”
鄢然见群情激昂,略微有些为难。她并不是真的怕了应月儿,只是目前她在杭州还有别的目的,并不想节外生枝。但此时她已然是骑虎难下,只能道:“既然妹妹有此雅兴,姐姐便和你交流一番。我这上联是:沉鱼思月色——”
鄢然顾及应月儿的面子,所以上联出的并不难,应月儿张口便道:“羞花闻风声!”
“好!”一群看热闹的才子马上轰然叫好,看看,还是应月儿厉害吧?这下真是给咱杭州人长脸了!
鄢然对应月儿的才学早就有所耳闻,也不见如何惊讶,又道:“五行金木水火土——”
应月儿想也不想:“七音徵羽角宫商!”
鄢然饶有兴趣的道:“北雁南飞,翅分东西翻上下——”
应月儿答:“前车后辙,轮摆左右走高低!”
“好!”这下李二虎忍不住了,大声的叫起好来。这小妞有文化啊,竟然连想都不用想!
鄢然也轻咦了一声,见周围的才子都倾向了应月儿,心里也是一股傲气上来,娇声道:“妹妹好才学,再听我这一联: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
应月儿低头思量一会,扭头见李二虎正含笑的看着自己,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张口答道:“姐姐这上联出的好,我便对你: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李二虎。
鄢然心里升起一股相惜之意,叫好道:“妹妹对的工整,姐姐就再出一联: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千年,影亦千年——”
鄢然这上联出的极难,一旁才子们马上低下头去,仔细思量,却仍不得其所,眼光齐齐的看向应月儿。
应月儿轻咬朱唇,百般思量却终无好句,掩饰似的一扭头,忽见窗外西湖波光粼粼,无风自动,猛然醒悟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亦千古!”
“好——”应月儿话音刚落,屋中发出一连串的叫好声。虽是对手,但鄢然眼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赞许之意。反正对方也是女子,而且素有才女之称,就算是输在她的手里也说的过去,对自己亦没有任何损失。鄢然念及此处,刚要开口认输,猛见一个丫鬟匆匆从前面走来,对她打了一个眼色。鄢然把刚要说出的话吞进了肚子里,等丫鬟走进,鄢然压低声音问道:“何事?”
那丫鬟见四周才子尚在议论纷纷,趴在鄢然身边低语几句,鄢然神色一变,道:“当真?”
丫鬟点头道:“嗯,此事是老板让我来告诉你的。老板说,早晚都有一会,不若早会。”
鄢然冷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丫鬟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众人议论之声,良久方止,齐齐看着鄢然。
鄢然蒙着面纱看不清面部表情,只听她沉声问道:“应小姐,你是否在松风书院教书?”
应月儿一愣,比试尚未结束,鄢然怎会突然有此一问?不过还是老实答道:“正是。”
鄢然眼中凌厉的光芒一闪,冷道:“那便好!既然现在我们未分输赢,继续下去就应该有点彩头了!”
应月儿愣道:“彩头?何谓彩头?”
鄢然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媚道:“咯咯,这些才子们都是来寻欢作乐的,若不给他们点甜头以后他们还会继续光顾我潇湘阁吗?这样吧,我出一对,你对上便算我输,对不上便算我输,不管谁输,彩头就是当大家的面,脱去自己的衣服,直到脱光为止!你,敢吗?
“什么?我靠!太爽了吧!”
“哈哈哈哈哈,这次来的不冤,听说见过鄢然面的都没几个,没想到,嘿嘿——”
“开始!开始!开始!”
“呸!!”鄢然此言一出,在众人欣喜若狂的笑中小脸羞得通红,不知鄢然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愤愤的吐了一口,不知所措。
鄢然媚笑道:“怎的?你堂堂书院的教师竟然怕了这一个小小的彩头?”
应月儿红着小脸辩解道:“哼,你这彩头忒的无耻!”
“哦?”鄢然回身对满怀期待的才子们道:“咯咯,我们应大才女说我这彩头有些无耻?公平的打赌,认赌服输,无耻吗?再说女人生下来不就是给男人看的吗?你们说,是不是哦?”
“哄——”
“嗷嗷——”众才子们的嘴里都发出宛如狼一般的嚎叫,纷纷笑着附和道:
“鄢然小姐说的对,公平,实在太公平了!”
“是是是,女人生下来就是给男人看的!!”
“不仅要给男人看,还要给男人干,不然女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呢——”
我,杭州才子都这德行?李二虎也不妨鄢然忽的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损招,听到周围的议论声更是心火上升,笑着对处男道:“处男,这次不白来啊!不管谁输谁赢咱都有眼福了啊!你猜猜,她们谁的身材和皮肤更好一些?”
邱楚男吞了一口口水道:“二哥,这我还真说不好,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滚吧,你这叫和稀泥,搞折衷主义,要是文革的时候肯定被批斗!二哥不满了看了处男一眼,道:“要我看,鄢然在丰腴上应该更盛一筹,属于那种男人看到就想上的类型,应月儿应该属于娇小玲珑那一类,男人一看,必定会温柔的挺进!”
邱楚男忙点头道:“二哥,我也是这么想,咱这是英雄所见略同。”
众人附和声止,鄢然才回身对应月儿道:“咯咯,应小姐你也看到了好像只有你一个人说这彩头无耻哦——”说完,不等应月儿回话,鄢然眼中凌厉的光芒一闪,道:“若你怕了,念在你杭州第一才女的威名,我也不为难于你。现在你马上离开这里,回到书院之后叫你父亲辞去院士一职,你们一家几口离开杭州就是!”
“你——你欺人太甚!”应月儿心里百味陈杂,脸上红的似能滴出血来,听到鄢然的话后,身形一震,几欲跌倒。
鄢然冷道:“欺人太甚?同样是女子,同样具有才华,为何你能在书院教书受人敬仰,我却要在这潇湘阁当头牌?哼,世间不公平的事本来就很多,我便是欺人你又能怎样?”
应月儿气的浑身颤抖,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指着鄢然道:“你,你,你,不知廉耻!”
鄢然面色不改的道:“我知不知廉耻不是你说的算,那是我相公的想法,咯咯。应小姐,夜已经深了,诸位公子还没找到中意的姑娘呢!敢赌我们这便开始,不敢,还请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吧!”
应月儿心里百味陈杂,怎么办,赌还是不赌?这个鄢然不容小觑,万一自己输了难道真要当面脱衣服?士可杀不可辱,那还不如直接去死!不赌?现在就算是就此离去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撇开自己的虚名不说,就是父亲、家人都要受到连累!怎么办?应月儿悲哀的叹了口气,扭头看李二虎正笑意吟吟的看着她,心里泛起一阵酸意。你这人不明白我的心意吗?现在我势成骑虎,为何你不能站出来说句话呢?当面求亲时候的勇气哪里去了?
鄢然等的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催问道:“应小姐,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众人全部满怀淫邪的看向应月儿。才女无奈的叹了口气,缓步来到李二虎面前,开口道:“李木,你当真要我去和她比试吗?”
李二虎一愣,笑道:“你不是说要会一会鄢然吗?去吧去吧,最好让她把衣服都脱光哦——”
应月儿涨红了小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脸上划过一抹清泪,大声的道:“那你可曾想过我输了怎么办?李木,我恨你!我恨你!既然对我无意,为何当面求亲?难道你就忍心看你未过门的妻子当着你的面与人打这般无耻的赌?我此身属君,君既不在意,若是妾身输了,绝不做那无耻之人,死在你面前便是!”应月儿说完,伸手擦干脸上的泪水,坚定的回到场中,大声道:“鄢然,应月儿虽是可怜之人,但从小读书,尚知礼仪。今生,此身唯有相公可见!虽然相公嫌弃,但我却做不出来那般无耻之事!若是我输,当面死了便是!你出题吧!”
“这登徒子!”楼上绝色公子早在鄢然提出比试的时候就密切的观察应月儿,虽然隔得尚远,但凭她的耳力,自然将应月儿和李二虎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应月儿脸上泪痕未干,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怜爱,气的绝色公子脸色煞白,怒道:“蓝莓,若是应月儿输了,速速拿我宝剑下去杀了那个登徒子,免得他日后祸害良家女子!”
俊秀小厮笑道:“公子,这回你就不怕泄露我们的身份?”
绝色公子怒道:“暴露了又如何?我还怕了鄢然不成?哼,就算是死在鄢然手上,我也要拉着那个登徒子!”
俊秀小厮道:“公子,你这又是何苦——”
绝色公子冷冰冰的道:“应月儿对他痴心一片,他不解也就罢了为何要带应月儿来这等肮脏之所?这且不论,世间哪个男人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人往火坑里跳?单这两点,便是那登徒子死上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绝色公子身上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杀气,俊秀小厮紧紧的闭上了嘴,不敢说话。
“相公?才女成亲了?怎的我们没听说呢?”应月儿话在人群中引发了波澜,众人看她满脸委屈,这等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自然不假,纷纷将目光看向李二虎。李二虎同样一身才子打扮,看的杭州才子们怒火中烧,带自己娘子来青楼,还要眼见着自己女人脱衣服,你的算什么读书人?还知不知道廉耻了!
未过门的妻子?眼见着一道道杀人的目光向自己看来,李二虎一阵郁闷。你们那么看着我做什么?就算是针对我,你们也要先问问清楚啊!男人怎么都一样,一看到女人掉下眼泪就心软了呢?应月儿,你误会了啊!那天若不是朱家父子咄咄相逼,我怎会当面求亲?再说我求的不是你,而是你姐姐应采儿啊!这下麻烦了!
邱楚男坐在李二虎旁边,难免受到波及,忙讪笑道:“二哥,轮到你上场了。”
二哥没好气的道:“上场?上个屁!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邱楚男被骂,依旧笑道:“二哥,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嘛?早就听说了,来书院的第一天你就向应老师求亲了,应老师好像也答应了。之后呢,你觉得应月儿的相公应该是文才武功俱是风流的人物,自己有些配不上杭州第一才女,所以才练习的骑射,对不?嘿嘿,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答应带应老师来青楼,就是要将应老师逼到风口浪尖之上,在她进退两难之际,你来个英雄救美,那应老师就算是再心高气傲也要折服了。嘿嘿,二哥,恭喜你,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该去英雄救美啦!”
去你妈的!李二虎气的直翻白眼,谣言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就是有一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人凭空想出来的!老子练习骑射那是那炎成逼的,老子来青楼是解决生理需求,和应月儿有毛关系啊!
邱楚男见李二虎脸色难看,又道:“二哥,你放心,你这么做虽然有些下流,但我佩服的紧,绝不会给你说出去的。行了,你也别装了,万一应老师一个不察,输了一局,那你不是戴了绿帽子?我相信二哥的实力,实在不行,顺手把鄢然也纳到房里!哪怕是弄回去不干,也总比把她放在这让这么多人看强!”
弄回去不干也比放在这强?二哥思量的一番,嗯,这话说的有道理!再说天下什么帽子都戴的,就是绿帽子不能戴!
鄢然听到应月儿的话也是微微一愣,安慰道:“应小姐,天下男人皆薄幸,你又何必在乎一人的看法?若我说,你不如来此和我做个伴,这么多男人你想要哪个便要了哪个!”
应月儿神色不变,冷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便是,但应月儿绝不做无耻之人!刚才我已说过,若我输了死在你面前便是,若你输了,滚出杭州!”
鄢然神色一变,冷道:“一山不容二虎,梧桐不栖双凤。好,我答应你就是!”
应月儿说的虽然果断,但听鄢然答应后,心里也是忐忑,绝望的看了一眼李二虎。
完了完了,你这是要心疼死我啊!算了,实在不行老应这两个女儿我都要了吧!二哥心里一酸,做下了决定。
“这个登徒子就会口不择言!那鄢然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难道他就一点都不顾及她的颜面?”绝色公子听到那熟的不能再熟的“小妞”二字,轻声的道。
俊秀小厮见她脸上神色好转,打趣儿道:“公子,我现在下去杀了他,免得你听到心烦!”
绝色公子脸上一红,道:“我烦什么?先别去,他是帮应月儿的,等帮完再说。
俊秀小厮笑道:“刚才不是说要去杀了他吗?现在怎的就‘再说’了呢?小姐,你还真是善变——”
你终于肯说话了!应月儿听到那个声音,身形猛的一震,顿时有了分底气,固执的道:“鄢然,你出题我接着便是!”
鄢然虽是青楼女子,但在杭州的大名也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见之人无不对自己礼敬有加,猛听有人叫自己“小妞”心里极度不爽,没有回答应月儿的话,抬头看了看李二虎,媚笑道:“公子可是问我?”
李二虎看都不看她,拿起烟,抽了一口,自在的吐了一个烟圈,道:“这里难道还有阿猫阿狗阿老鼠叫鄢然吗?”
鄢然玉手抚胸,媚笑道:“咯咯,你看奴家哪里像那些畜生了?”
“咳!咳!咳!”忽然,楼上传来一阵轻咳,鄢然身形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美目不经意的往雅间看了一下,却未见端倪。
一瞬间,李二虎脑中闪过一丝清明,想起刚才的迷茫,二哥一阵疑惑,难道这小妞会九阴真经?
俊秀小厮听楼下久久不语,低头问道:“公子,怎么他们都不说话了?”
绝色公子道:“现在我敢肯定,鄢然一定是‘宫’里的人,而且一定和**道脱不了干系!刚才那登徒子差点就着了她的道儿!”
鄢然美目流转,见李二虎眼神已经恢复清明,知道自己功亏一篑,唯有一笑道:“公子,你有什么问题等我与应小姐比试过了,单独为你解答不好吗?”
小娘皮,玩什么不好非要去玩武功!李二虎被小妞耍了一次,心里涌起一股怒火,怕再次上当,根本不看鄢然,冷冷的道:“不好。”
鄢然叹了口气,语气中似有着对李二虎的无限哀怨:“既然如此,刚才人多口杂,就请公子再将诗句说一遍吧。”
李二虎道:“孔子日:装逼者挨揍之不宜惯乎!”
鄢然眉头轻敛,疑惑道:“想必是公子看错了,孔子乃是历史上大贤人,著书甚多,前三个字应该是‘孔子曰’,而不是日。孔子曾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至于孔子的这句话贱妾才疏学浅,却是从未听过。”
李二虎笑道:“哦?孔子是圣人不假。不过,鄢然小姐,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说错了,这句话并不是孔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