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二月,万物复苏。
放眼望去,洛阳城外草长莺飞,绿意盎然,枝头的花朵也不甘寂寞,纷纷绽放,尽显生机与活力。
通往东方的宽阔大道上,满是来往的车马人影。
其中一队自东行来的车队最为惹人注目。
“快看旗帜,是齐国的使者!”
有人兴奋的开口,向旁人指着车队上飘扬的艳丽旗帜。
“齐地离我洛阳好像有一两千里吧,齐人大老远来作甚?”
“我之前看唐戏的时候,听人说齐王老了,膝下又没子嗣,说不定他是觉得死后没人能继承王位,就想学韩王把城池一起献出来呢,嘿嘿。”
自从皇帝废除了妖言、诽谤等恶法后,民间言论要比秦时自由许多。
黔首们考虑到利害关系,对于皇帝和近在洛阳的朝廷重臣还有些敬畏,平日不敢胡乱谈论。
至于他国诸侯,那就毫无顾忌了。
残暴的魏王,懦弱的韩王,老迈的齐王,这几个存在感比较强的诸侯王常常是黔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车轮滚滚转动,卷起一路的烟尘。
田平听着路旁的些许议论声,脸上露出忧虑之色。
就连上千里外的洛阳人都知道齐王年老无子,可能快要死了。
他这个被齐王挑中的继承人之一,对齐王的身体情况更加清楚。
“我离去前专门用重金贿赂了宫中医者,他说按照大王的身体情况应该还能再活个半年,可若是中途受到什么刺激,或者病情突然加重,也可能提前薨去,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大王就很有可能等不到我回去了。唉,希望那个李太翁炼出来的药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吧。”
田平想起了那个满脸褶皱的白发方士,以及他拍着胸膛保证的药效,心里便安稳了许多。
“有方士之药保住大王性命,临淄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接下来我当想办法得到皇帝赏识才是。”
田平脑袋里开始思索怎样才能得到皇帝的赏识,并且能让皇帝支持他坐上齐王的位置。
这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想要做到实在是很困难啊。
皇帝对于齐使入朝之事,表现还算是重视。
他让典客蒯彻亲自进行接待,为其接风洗尘,并趁势打探齐使的来意,好做个提前准备。
蒯彻是当世顶级说客之一,口才在战场上屡经历练,田平这个年轻小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几杯酒下肚,又被一番连续诱导,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被蒯彻给套了个七七八八。
等到接待的宴席散去。
蒯彻连夜进入宫中,向皇帝禀报试探所得。
“陛下,这齐国使者名为田平,乃是齐王挑选的继位人选之一,他这次前来是为齐王献纳礼物……”
蒯彻笑眯眯的将田平的老底抖了出来,又道:“这小子对我多有巴结,宴席上送我东海明珠一枚,还让我在陛下面前为其多多美言。看他的模样,恐怕是想要得到陛下的赏识,好让他能坐上齐王的位置。”
说着,蒯彻从怀里掏出一枚圆润的明珠,小心送到皇帝案前。
放下时,他眼中闪过不舍。
好东西啊。
蒯彻不是不想要,只是他更清楚眛下这东西的后果。
田平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嘴严实的家伙,被他几句话下去就套了许多重要信息出来。万一以后田平又被别人套路,把自己收他贿赂的事情说出来,传到皇帝耳中,那就亏大了。
蒯彻深知自己的老对头陈平掌握着唐国的情报组织,常为皇帝做一些暗地里的事情,万一这事被陈平知道,那可就成一个大把柄了。
所以还不如老老实实的交出来,说不定皇帝一高兴,又直接赏给自己了。
以皇帝的慷慨,这事还是很有可能的。
吴广瞥了眼蒯彻的模样,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既然是齐人送给蒯卿的,卿收下便是,明日想来那齐使会送更好的东西给朕。”
“多谢陛下,那臣就斗胆收下了。”
蒯彻大喜过望,忙喜滋滋的将这明珠收下。
吴广则咀嚼着刚才蒯彻套取到的信息。
齐王田假年老将死,膝下无子,就从同族子弟中挑出了一群年轻人作为嗣君的备选,欲要从中加以考察,立最为优秀者作为齐国未来的继承者。
其中表现最为优异的是田平、田茂两人。
除此外,还有三个稍差一些的田氏子弟。
“五个田氏子弟,都想坐上这齐王的位置,呵呵……”
吴广嘴角微微勾起。
“这田平既然想要讨好朕,那朕就如他所愿吧。”
……
翌日,未央宫中鼓乐齐鸣。
皇帝召开朝会,接见齐国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