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粟倒是不甚在意,笑道:“昨日先生病着,晋王殿下说司谏府条件比不得晋王府,就带您回来了。”
黎至清表情有些不自然,“那为何不回翠竹轩,怎好住到了殿下的寝房里。”
“翠竹轩哪能跟这里比,纵然殿下不在府内,寝房也有人洒扫清理,地暖不断,而翠竹轩已有些日子没住人了,此刻怕是阴冷刺骨,先生病着,自然不能让您去那里。”
“他有心了。”黎至清垂眸,将情绪掩藏起来,“那昨日,殿下歇在了何处?”
银粟想起昨日他家王爷那副痴汉样就有些头疼,“殿下在先生身边守了一夜,跟中了邪一样,笑了一宿,咱们想让赵太医给瞧瞧,他还不乐意。”
说话间,黎至清已经起身,这会子他高热未退,仍觉得头重脚轻,银粟见状,赶忙拿了衣架上的外袍想伺候他穿戴。黎至清只是颔首接过,自行把衣袍整理好,自打黎梨去后,这些事情他都不肯再假手他人。
听到穆谦守了他一夜,黎至清心口泛堵,梦中他抱着兄长痛哭的情景再一次涌入脑海,黎至清有些憋闷,为何他要成亲?为何自己这么难受?
“他人呢?”黎至清出口就带了点情绪,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银粟一怔,“谁?殿下么?今日今上召胡旗使团觐见,殿下主理接待事宜,进宫伴驾了。走时嘱咐属下,若是先生迟迟未醒,就先喂药,等醒了,则要先吃东西再吃药,先生趁热吃吧。”
黎至清有些挑食,只不过平日里因着食量小,挑食的毛病不显,因此鲜少有人知晓。此刻他烧得七荤八素,更是无甚胃口,草草喝了一碗粥便不肯再吃。银粟是他半个学生,有先生威严在,银粟不敢勉强他,见他不吃饭了,只能去端汤药。
等银粟把药碗捧到黎至清面前时,黎至清瞥了一眼那黑黢黢的药汁,又瞥了周围一圈,连个蜜饯影子都没有,顿觉生无可恋。他这会子病着,不自觉地就想使性子不喝了,又不肯让人瞧出来,只一本正经道:
“这药仿佛是有点凉了,劳烦你再去热一下吧。”
银粟一摸药碗,的确没热气了,赶忙道:“是银粟疏忽,马上去办!”
眼见着银粟诚惶诚恐地端着药碗走了,黎至清悄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在心中暗暗鄙视自己,自己耍性子,却给旁人添麻烦,着实不应该。不过要硬喝那碗药,黎至清打心底里不乐意。
一想着银粟一会儿就回来了,黎至清不愿坐以待毙。头脑昏沉的人,感性逾越了理性,这么难吃的药,少喝一碗又不会怎样!如此想着,黎至清取了大氅披在身上就出了门,能躲一时算一时!
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暖柔和,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黎至清便沿着有太阳的路漫无目的地在王府里闲逛。先时他在王府,每日往返于主院与翠竹轩,这条路他太熟了,走着走着便来到了翠竹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