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渐远,轿辇上只余少女凌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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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行至回鹘王庭已近日暮。
连绵的毡帐前,一排甲兵簇拥着几位身着胡圆领的袍大臣前来迎接大唐使臣。
为首那位须发皆白的回鹘人,正是在那日宫宴上看到的那位,对着众人不紧不慢行了一揖,道:
“问大唐皇帝好。今夜,大可汗就会和大唐公主举行婚礼。”
礼部的大唐使臣回了一礼,受命前去回道:
“今夜?我等舟车劳顿,未来及安置……”
那人抽动了下嘴角,恭顺地笑道:
“大可汗有令,必须今夜举行婚礼。诸位放心,婚礼礼仪已准备妥当,绝不会有损大唐颜面。一切,只等公主就位。”
不轻不重的话语,说得不露声色,似是毫无破绽。可宴海就是听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她跟在大队使臣身后,默默步入了王庭,来到那座熟悉的牙帐。
几名衣着光鲜的回鹘女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搀扶着轿辇上走下来的新娘,掠过众人,簇拥着清河往牙帐深处走去。
长风疾步上前,想要跟过去,却被宴海拦住。她对他道:
“别慌。她们是回鹘贵族女子,只是带她去可敦帐安顿。”
宴海巡视四周,招了招手,众人朝她围拢过来。她低声道:
“守在牙帐的,不是普通的可汗牙兵,换上来的是回鹘军中的甲兵。”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结论,
“今夜,回鹘王庭必然有异。”
如若她记得不错,那一个个身披玄羽的,就是掖擎的亲兵。
看来,掖擎今夜要借可汗大婚动手了。
“那清河怎么办?可会有危险?”崔焕之不安地把弄着剑柄,延颈而望,那队带走公主的女子已不见踪迹。
“回鹘内部争斗,应是不会伤害大唐公主。”宴海沉下心来,幽幽道,“我们只得,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待他们两败俱伤,于我们此行倒是更为有利。”
众人点头称是。
“我记得,公主殿下在此之前从未出过长安,怎会对回鹘王庭的布局和派兵如此熟悉?”长风略有迟疑,问司徒陵道。
司徒陵摇摇头。他已经习惯了她这些时日来时常蹦出古怪的念头。或许又是那个匪夷所思的梦带来的预兆吧。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就是不顾缘由地相信她的决定。
长风不如司徒陵这般笃定,在旁皱紧了眉。宴海看出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道:
“你带的兵都是男人,目标太大,引人注意,容易坏事。我已派侍女过去小心查看了。”
……
片刻后,侍女归来,朝宴海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