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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2)

梦里冰冷的阳光翻动那片时光的树

女孩吟唱着孤独,在遥远的枫丹白露

我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在潮湿的回忆深处挣扎栖宿

……

(此处省略85字)

第二天张雅乐的空间动态多了这一则,南雅还评论了棒棒棒(表情)。

大概是一五年,也可能是一四年,我们只是一群见识甚浅的高中雏菊,那时张雅乐已经开始显现出了他操蛋的文学才华,现在每当看到他在朋友圈发些小作品、练笔,就能回想起那时他的样子——明快、奇怪、无可救药。我们都觉得他写的东西狗屁不通,尤其是在他刚开始试着写的时候,都觉得他只是一时兴起的自嗨,就像个门外汉抱着三分钟热度的心态开始了一项无厘头的差事。起初很多人视而不见,甚至嗤之以鼻,但后来他一发不可收拾,从自娱自乐变得越写越好,甚至在学校掀起一场小革命,具体是怎么掀起的那就要聊到明天了。总之,他做了一连串称得上很奇妙的事,积累了一大批粉丝、拥趸。那一届是我们学校考得最差的一届,他也许连同统一卷的开放为此贡献了一份力。几年下来,连同诗歌、散文和各种小说,他竟然积累了几千万字。那时也许是无聊到极点,闲来无事便会看看他的作品。他的身上有一种微不足道的神奇,比起那些远在天边的作家,近在眼前的这个似乎更耐人寻味。

也在那时,fade这首纯音乐突然席卷了我们的歌单,有次还在教室的喇叭里播放过。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曲子有何高明,我一直觉得从那个简陋的喇叭里播放的东西都是些垃圾、破烂。睁眼看见单调得如同石头般的黑板,闭眼想到因熬夜导致的神经性失眠,满脑子都是铺天盖地的试卷,由此对音乐彻底麻木。那时我就知道:“不听音乐的人,都是坏人。”

昨晚那种新感觉,让我吃惊。真不是吹,我由衷觉得这曲子很好听。

张雅乐坐在那个铁质纺织垫的椅子上,后背“咯吱,咯吱,咯吱……”。

咖啡机轰轰作响,又是一个无聊的午后。南雅在楼下洗澡,我们则坐在三楼的阁厅里看着宽敞的露台,惬意地等待着晚上的美餐时刻。

“为什么我突然爱上了fade这首歌?”我问。

“我一直觉得它的旋律是个奇迹。”张雅乐闭着眼睛说。

“alanwalker,就是那个黑衣蒙面小子?”我问。

“挪威的小子,十七岁发表fade,年轻得可以掐出水,但也比你大一岁吧,不知道。谁能想到他根本就不是个专业的音乐制作人,他只是凭感觉就让这首曲子爆红全球。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至少我认为是这样。”他说。

“昨晚的确嗨了。”

“这歌值得被爱,我早就把苹果的出厂铃声换成了fade,即使它现在已经有点过气了。因为这首曲子,前段时间我甚至学习了打碟,可惜不太感兴趣。”他一边玩手机一边说,“你知道么,alanwalker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你能从fade里听到一种倔强、忽强忽弱的、注定会死但不服输的感觉。听这首歌总能让我想到一首诗,就是——你等一下,就在我的手机里存着。”

他给我发来了这样三节诗:

donotgogentleintothatgoodnight,

oldageshouldbuandraveatcloseofday

rage,rageagainstthedyingofthelight.

thoughwisemenattheirendknowdarkisright,

becausetheirwordshadforkednolightningthey

donotgogentleintothatgoodnight.

goodmen,thelastwaveby,cryinghowbright

theirfraildeedsmighthavedancedinagreenbay,

rage,rageagainstthedyingofthelight.

“没有翻译?”我问。

“等一下,迪伦托马斯,对,好了。”

他给我发了汉语版: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虽然智慧的人临终时懂得黑暗有理,

因为他们的话没有迸发出闪电,他们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我非常喜欢这一句)。

善良的人,当最后一浪过去,高呼他们脆弱的善行

可能曾会多么光辉地在绿色的海湾里舞蹈,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这诗还真有点意思,就大概是fade(褪色)完之前也得轰轰烈烈地死去。

我皱着眉头读着这诗,好像才记起来古典文学里除了唐诗宋词也有自由诗。“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仔细地品味,其实是不耐烦的。若干月之后,我赋予了它意义:当暗流涌动的财富闸门旋即关闭,至少也有人愤怒呼喊。

“迪伦托马斯?是这首诗的作者?他是谁?”我问。

“就是影响了鲍勃迪伦的那个家伙,他名字里的迪伦就是这么来的。”

“鲍勃迪伦又是谁?与格莱美有关系?”我问。

“就是答案在风中飘的作者,得过诺贝尔文学奖。阿甘正传看过吧,阿甘的那个渣渣女朋友光着屁股一边弹吉他一边唱的就是那首歌。”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我说,我看了看擦得几乎透明的玻璃门外,天空云淡风轻,澈景裁尘,仿佛在观赏着我们两个闲人的优雅屁话,“你说,为什么alanwalker可以创造这样的曲子,我却不可以。这很难么?”

“书呆子的世界太空洞,容不下一个音符。”他说,“想想你十七岁时在干什么。不是在刷题?当然国际生除外。特定的事情总要有特定的人做。一个在七岁就开始玩儿音乐的人和二十七岁开始学简谱的人能一样么?想想,学校外面多精彩,大好灵感被隔离在外面,我们拿什么去写那样精彩的曲子?”

“你说,alanwalker如果出生在中国会怎样?”

“我猜绝对是社会摇一把手。”

“鲍勃迪伦不是个唱歌的么?为什么会得文学奖!嗯?”

“这就不懂了吧,每次美国发生些什么大事,他就要唱些什么,美国时代的良知,了不得!你读一下他的歌词就知道了。说实话,我在学校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最重要的东西无法在学校里学到。有些人啊,在学校里呆得实在久了,很多人都没有社会公理心,怎么会理解一个社会学的典型人物?你知道么?现在的歌,词都很烂,这说明那群音乐人骨子里不是个诗人。”

咖啡萃好了,我倒了三杯放在桌子上,张雅乐拿起来呷了一口。

“水温真是太舒服了,阿姨。”听见南雅一边跟我妈说话一边上楼梯的声音,话音刚落,她就大步来到了三楼。她穿了我妈的一件抹胸丝绸连衣裙。

“太漂亮了——美极了!”我和张雅乐几乎同时说出。

南雅轻快地飘过来,身上散发着我了解不深的某款香奈儿的香水味儿,细细回忆才记起是母亲的香水。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自然地卷曲着,张雅乐也有自然卷,但他们不是一种卷。她坐下来,在席梦思沙发垫上左右摇弹,好像在寻找一个最舒适的位置。这时楼下传来的一辆车的声音点燃了气氛。

几缕傍晚的风吹过来,花瓶里的那两株百合在昏昏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明晰。我们三个在房间里看着慧姨和母亲在门外来来回回。她们已经忙了一下午,桌上的美餐也越来越密,真希望母亲在慧姨这个专业营养师的调教下能有长进。

南雅在玩塔罗牌,这玩意比周易预测还要不准,具体的玩儿法我也不知道,但家里确实有一副牌。我起身去外面打开露台的灯,它瞬间变得明亮而温馨,在屋内能看见整个外面的景色。我们仨在露台的栏杆旁欢声笑语,看着车子一辆辆地纷至沓来,排成一长排,阁厅里也多了些寒暄和热烈的攀谈。

白色奥迪q5,张雅乐的姑姑载着张雅乐的父亲和她的儿子、区人大代表主任——程;蓝黑色ghibli,天奎载着颖子、孟杳琳和一个不认识的朋友;黑色bmw,爸爸的某个做传动轴加工生意的朋友;黑色林肯mkz,不认识……

回首,阁厅里的白色桌布随风摇摆,要不是桌子上的盘子或许会被风吹走。南雅显得矜持而可爱,侧倚在露台的栏杆上在晚霞里微笑惬意,今天真是美丽的一天,晚餐时间也因这晚霞变得格外适意。屋里飘来几缕烧鹅肝和杏鲍菇的香味儿,我知道我的肚子饿了,也该和些政客的老妻子、老友磕一嗑了。

天奎和颖子一行人在隔间的沙发上坐着,发着呆,或刷着朋友圈,似乎在等待着我们这些同龄人去打破他们的无聊,我走过去。

“怎么才来啊,你的这个朋友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我对天奎说。

“我还以为你不在,他是万象,是我s城的朋友。”天奎介绍说。

“s城的啊,南雅也在s城。万象,万天魁,你们是一家呀。”我说。

“可能祖先是一家,哈哈。”他说。

“走,我们去吃饭。”我结束了这尴尬的寒暄。

我在张雅乐的左边,张雅乐在南雅的左边,天奎和那些朋友坐在我们对面。我们刚入席,张雅乐的姑姑就到了,“哎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生意还好吧。”远远的就听见她与父亲的攀谈以及谈论着茶艺、佛学……的一些女人。

她是个颇有姿色的中年女人,梳着匀称的丸子头,一枚钻戒闪闪发亮,戒托上嵌着一枚钴蓝色钻石,一身蓝色丝质旗袍包裹着她自然的身材。她就像一支交际花,在这个工程圈子里一枝独秀,她是圈里唯一的女人,这让她总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总听闻她的情感危机,这也让她举手投足之间充满神秘。

七零乓啷,盘子摆桌,醒酒器里的张裕染红了器壁,冰桶里还有两瓶我不知道在哪里拿的巴黎之花、岩石古堡,桌上摆满菜肴,桌下还有两瓶有被踢碎的危险的五粮液。大家都满脸微笑,想抑制自己的喜悦,看着桌上的烧汁茄子、酱片鸭、芝士饼、蒸鳕鱼、香脆牛腩、酱爆猪颈……

“今天是我事业回春的一天,非常高兴大家能聚在一起吃饭,特别感谢日香(茗日香,张雅乐姑姑)对我事业的加持,也多亏了她的工程二期,我的这生意才推得出去。也感谢大家多年来的陪伴。希望大家不要拘束,敬友谊地久天长。”父亲举起酒杯。大家也举起酒杯,摆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姿态。

原来是父亲事业再起,我一阵窃喜,不自主地笑起来。

“阿姨,你这旗袍真是漂亮,就是跟你的发型不太搭配。”天奎对茗说。

“是吗?我就喜欢你这种说话直率的孩子。”她说。

这话勾起了我的遐想。父亲说过,张雅乐的姑姑的资产并不是很多,但她的住所在政府大楼后面,与政方的交际极深,所以让我多观察她的讲话,并说:“别说话太直,人们都不喜欢说话直率的人。”显然,天奎是个例外。

“天奎啊,你爸现在在哪儿?”茗说。

“他在温哥华,不知道在干什么。”天奎说。

“你看看你爸,飞来飞去,不得了。你最近在学什么?”她问。

“最近在学量子物理,我挺感兴趣的一个方向。”天奎说。

“量子物理?我以为你喜欢金融呢,为什么不读金融?”她说,呷了口酒。

“金融算副业吧。不做金融行业,实践多了其实也不用太深入。”天魁说。

“信基,你呢?”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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