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会交谈生活趣事、学校的糗事,她们头脑灵活但思维简单,也喜欢开黄腔来活跃一下气氛。张雅乐很快就与其中的一位有了火花,业务稀松时,整日出去鬼混,彻夜不归,仿佛早已忘记了那些痛苦、糟糕的爱情;他们度过了幸福的情人节,那天见他们捧着一束玫瑰进了厕所,嬉戏、慵懒,衣衫褴褛地走出来,那束花的保鲜水和玫瑰花瓣散布一地。这就是他们疯狂的速食品爱情。我则不感兴趣,所以剩下的那位女士也就显得很孤单。
我们处在一种极度的欢乐里,我们爱上了这种努力的过程。我以为我渐渐明白了马云的初衷,明白了我做教育的初衷,等真正明白一个首富的心思时,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更准确的说,直到那时,我不过是吹牛皮罢了。当一个人懂得把货币转化成数字游戏,我还在玩着泥巴,用泥巴垒了一个国家。
为了迎接春天,我早已迫不及待,我在工作室的各处拜访了无数的反季花卉,那些五颜六色的可爱生灵无时不刻散发着芬芳,茉莉、百合、夜来香、兰花、牡丹、紫丁香……这儿根本不是什么工作地点,这儿分明是个空中花园呀,除了花、花香、香香的窗户,没有其他美景。这预示着我美妙的心情。张雅乐很喜欢这种装饰,每天逛完“花海”,他都会开心地离去,一边优雅地跳舞一边从走廊下楼梯,像一只蝴蝶在弹钢琴,这已经成了我们习以为常的惯例。
我们的业务如火如荼,宣传海报也招来了很多客户,大多是国内的辅导,但你永远不会了解这世界有多穷,在j城这样一个城市,两万块也会被很多家长仔细忖度,这时我的快乐里才掺杂了一微克的愧疚。这些,张雅乐可能都没有察觉,我从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不过他曾说过一句话让我有些安慰,“每一朵花开前都曾丑陋,每一具骷髅生前都曾微笑。”哪怕我们的背后有够多的真材实料,那一微克的愧疚也不会产生。那感觉像发丝一样细微,也如曙光一般广远。媒体控制了这个世界的亿万分之一的富裕一角,控制了人们的注意力;互联网盘活了信息渠道,同时也遮蔽了人们的双眼;书媒的半壁江山被我们控制,压制着另一半真理;如果家庭是社会的细胞,那孩子就是那蕴藏着无限神秘力量的小小细胞核,总的来说,我们也算是那细胞核的某个控制者,我很想在那细胞核里装满一千万个幻彩的梦、一千亿次透明的冲动、一千兆道闪亮的彩虹,可惜,我们只能在里面装满无用的谎言、晋升的秘钥、枯燥的墨水、折断的粉笔、持续的灼烧、过期的闪光弹、甚至是乱七八糟的纸条。
当然,我很快乐自己可以做个混蛋,我也很自豪。人生啊,来不及高尚。这比那些根本不觉得自己是混蛋反而觉得自己在为灵魂做贡献的人要强得多。
快乐,但无比忙碌,这天我们又奔赴一座圣城,张雅乐说我们要完成我们的第一个任务。我喜欢他现在的快速的做事方式,他总是在不停地交流,不停地打电话,不停地在手机的通讯工具上策划着一桩又一桩的话题和工作,而我,就可以紧跟他的步伐,走来走去,我发现我真的没有动什么脑子。
q城,这里弥漫着传统的文墨气息,而且很多地方在推崇孔子。但这并不能掩盖这座城市的荒凉,这里的很多地区只是覆盖着简单低矮的糖块般的建筑和塞满朴素居民的田野,市区也多建筑低矮。但这里是个学术圣地,听说这就是我们来这儿的原因,我们在这儿会见了章老师,也见到了纳兰凌志。
“你们怎么来的?”章老师说。
“高铁。”
“来吧,我们打个车。”他说,尽管他手握四个公司,但此地是他的新战场,资源匮乏,并没有什么专车护送,也没有什么陪同人员。
“我们要分了这块蛋糕。”他说,“这儿绝对有料。”
孔子不管在那儿都不是很受人待见——在经过了几个学校的考察后,我们渐渐得出了这个狂妄的结论,比如一个破旧的浴池上贴着——“融入孔子文化,打造智慧洗浴。”我们竟然在这儿遇到了儒学的身影,在我的印象里,除了那几句中学的论语,就再也没了印象。我们见到了孔子的雕像,“全国很多学校都有孔子像,把它当成至圣先师。城西边还有一个假大空的敛财的研究所。我研究得挺多的,多亏了这位圣贤把这里变得文绉绉。但实话跟你说吧,这里的儒学基本是硬加灌输,还真像尼采说的那句——上帝死了——那些语句的味道也变了,诶,你说,主张每个人都做圣人君子,主张每个人都做人上人,这是不是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相矛盾?”纳兰凌志说,“也许孔子的最大功绩就是,恰恰让我们得逞了,对不对?”很尴尬,我们都只是点点头。
章老师对他的言论并不感兴趣,好像一直在思索着最近几天的奔波。张雅乐和我对纳兰的言论莞尔一笑,其实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张雅乐为缓解尴尬,开始了他的“行走图书馆”模式……
“我只觉得孔子被低估了,我觉得这里一团糟。真的,在我心里孔子就是一老头,不是哲学家,因为从小我就烦透了孔子,连老师都觉得孔子的话烦。一遍一遍地念念念,早就烦了。不过,孔子是真的牛逼……”
他们开始了尴尬的侃大山,基本是上句与下句论点完全不同。
这个城市根本不是那么光彩夺目。这是较落后的城市,资源困乏。
我们走走停停,穿梭在各大学院的周边和各个办公室,对那些陌生的假期仅存的学院负责人诉说我们的来历,送上精美的礼品,这都少不了纳兰容若的推荐,他本地的全校通。他机敏、灵活,长相普通,有着一个看上去很精明的额头。他说话不快,但思维跳跃很迅速,在他面前我显得很慢,但其实是我提不起兴趣。他上大四,由于加入了kk,也就放弃了考研,他常常帮校内外的商业机构谈合作,这里几乎所有的商家都认识他,这常常会让他陷入商业纷争,他还笑谈他有时会用假名字,以防在路上被打。他对学生会没有任何兴趣,他觉得那会限制他的思路,但奇怪的是,他与所有的学院重要人物都有联系,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很快地打通所有的院系网络。他是个很神奇的人,他的签名介绍真的就像张雅乐所说的——“为中国教育资源的平衡奋斗终生。”
经过一些走访,我们发现,原来学校都是一丘之貉,早已被商业财团蛀得千疮百孔,大大小小的考研、考公、教资机构遍地开花,早已掩盖大学本身的光芒,或者说,大学根本就没什么光芒,只有美好的旧时光和岁月静好,这种安详的气氛可不是褒义词,这是种掩盖安逸的贬义词。
我们还路过了五年高考n年模拟昔日的曲壹线总部,我们一直在谈论这本奇妙的魔法书,并与章老师、张千德老师……合著的书比较,虽说章老师的微积分……绝对卖不过五n。那个简朴的地方早已成了一个继续教育学院,每年租金三十五万,全部被其他的商业机构占据、瓜分、开拓。但那书就像拥有魔法,创造着考试,引领着考试,在不断地设置障碍中变成摇钱树。
无数学生跑去心中的大学附近租房子奋战,以求得到最及时的资源、消息。但很不幸,任何地方都有鄙视链,有些小阶层会在面试时体现出来。
金钱永不眠。这符合我内心的主调,各个学校的路上印着一些类似:
你穷,是因为你没有野心——马云
一个希望成功的人首先要规避风险——马化腾
不论你在什么时候结束,重要的是结束之后就不要悔恨——李嘉诚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做自己擅长做的事情——李彦宏
……
的标语。
我感觉这些大学简直像个贴满庸俗标语的公司(至少不能太明显吧)。
中午的阳光分外痒人,这真是痛苦又忙杂的一天。
在张贴完海报后,我们去了一家凉爽的咖啡馆。
“我们的模式很简单,但一些小事的确很琐碎。”纳兰说。
“虽然是假期,但这里还是那么忙碌啊,我也是慕名而来。”章老师说。
“这里是考研圣地,为什么这么说呢,都传‘不考研就滚’。”纳兰说,脸上有一种狡猾的特殊微笑,“这里没什么资源,也找不到什么体面的出路,至于考研、考公、考教资的意义什么的,那些人也都不清楚,总比留在原地好。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留在原地,觉得大学一定要意味着什么。隔壁小学,一个生物老师教六个班,真的需要那么多老师么?二十五六的研究生多得像白菜,他们真的能研究什么玩意儿么?公务员越来越多,你以为纳税人的钱是用来养膘的?……只不过,迫不得已,所有人都觉得大学应该意味着什么。”
“那里都是这样,不要定什么规则,就是如此。”章老师说。
他接了个电话,起身去了洗手间。然后我们就听见他在里面骂——
“莎碧!莎碧大飞,谁他妈让你们给他们返点的?操。谁让他返点的!”他走出来,丝毫没有怒色,就像飞机起飞又平稳降落,我们却听得战战兢兢。他坐回座位喝了口咖啡,根本看不出他刚才大骂了一顿。原来每个人都有可能破口大骂,就像每个人都可能会在某一刻出现,就算是q大学的博士。
“怎么了?”纳兰小声问。
“没什么,一个莎碧同事返点。”他含糊不清地回答,“我还是教你们一点商业知识吧。我的那些朋友每天都在幕后,说,大老板哪有去前线冲锋陷阵的,但我就是,我就觉得我信不过那些手下。他们就看我是个q大学出来的,这才斗胆叫我一声章老师,这还不能歇着,得再等几年。好多人要跟我争权,或是不好好工作,说要股份,那我就给他们期权,知道啥是期权么?就规定一段时间给你买股份,要期权可以,但勤勤恳恳工作五年,我一般会以此敲诈那些有野心的员工,随便找个借口就把他的期权停了。就算得到股份也没事,我的账全是普适永道给我做,顶尖的事务所,想做亏就做亏,想做挣就做挣,一次让他跟着赔个够……你们这一代,没毅力,没合作,做什么都没有韧劲。”
他确实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商人,张雅乐在认真地听,一丝不苟,那双眼睛分明在说:“让我知道这些真相吧,我已丢掉执念,我要踏踏实实赚钱。”这让我兴奋,但却几乎要睡着了。纳兰凌志也很投入,一直竖着耳朵听。
章老师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敞开心扉说话了,他还提到他公司一个招摇的漂亮女人,总是因为太作遭到同事的咒骂。但章老师拿她没办法,虽然她很像个战争犯子,但总能和其他老板混在一起,也能有卓越的业绩。人们都说章老师有谋略,能降得了她,他说他只是绥靖政策,还很得意……他虽然脑子聪明,但是,聪明有很多种,他不是那种love-smart(爱情方面的聪明),他分明是爱上了她。唉,还口口声声说要找个天真的村姑,说什么城市女人太糟心……
纳兰和张雅乐也要睡着了。
“章老师,你有多少科研经费啊?”纳兰突然问了这个问题,让我们醒来。
章老师笑了笑,“我没有经费啊,我说过我现在只是个满是铜臭味的商人。”他咳了几下,用严谨、轻飘飘的语气说,“这科研经费,越来越不好混。分为纵向和横向。横向就是别的公司给,让你帮忙做,这种钱基本就是白送,你花了也没人查你,不过没有成果肯定有违约金;纵向的,就是政府给的咯。”他思索了一番,好像在想:这帮小屁孩也没什么威慑力。“上面给项目,或你自己申请,如果不想铤而走险就老老实实把经费花在正地方;还有一种,比如科技厅接横向项目,呵,这种就不好说了,不至于是校园版人民的名义。我一哥们儿,为了花经费,实验室的灯都要一年一换,就为了把经费花干净,呵;不过一般是把钱发给研究生当劳务,再收上来,反正都是些劳动力;实验经费不好套,有风险,一般就是这样。至于什么大项目,那就不知道了。实验数据、论文什么的,网上都能买到;‘智网’知道吧,就是坑你们这些学生。”
“研究生是不是总干杂活?感觉工作很杂。”我笑着问,我真的很好奇。
“啊——上面那些你不要出去乱讲啊,可能是骗你的。至于那些研究生,这么说吧,有人要洗烧杯,有人要画图纸,无穷无尽的活,比如,买材料、找特种车运送危险品、扯数据线、记录实验数据……你会发现这些活根本不像科研。这么告诉你吧,这已经不是那种天才单枪匹马干出诺贝尔奖的时代了,逆天的才华也必须要有团队去做那些低创造性的工作,这些都是为那些0.1的天才准备的思考材料,就算是q大学,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有谁能有开创性的进展,聪明是聪明,都是小聪明,我带过的学生一般般,大部分人还是比较死板的吧,智商上线,但到不了突破性的研究的那种天才,大部分人没外面传得那么神,像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小孩更是少之又少,顶多就是秀秀绩点,秀秀自己办过的活动,你知道,在q大学,你很容易接触到高层的人,一些听上去很牛的活动也是轻而易举就能接触到,也是给自己装点门面,没多少务实的感觉。科研这种东西,是需要玩儿的,只有那种真正热爱的人才能磕出成果。我觉得就是那些老一辈的大学阀还行,不过稍微老了点,像我,只是个商人……”
“那些乱七八糟的经费就这么成泡沫了?”张雅乐问。
“不能说全是泡沫。要我说啊,这大学与大学生还真是一个样,大学靠纳税人养着,大学生靠父母养着,都是中学惯的。国外大学,没办法,它们就是能自给自足。你看q大学、b大学……但也挺矛盾,没有钱就没办法做科研。”
“那断奶不好么?你给提提意见。”
“我可没那么大权力。我是觉得钱花错了地方,但不花钱也不行啊。”
“主要是无聊。”张雅乐说,“我发现我周围的人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千人一面,没有风格,保持沉默。与那些贪官有什么两样?不说话扔局子里都没人能认出来。直观的感受就是无聊啊,章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中国这个……实话跟你说,q大学的学生大多数确实一般般。这社会大部分人都没啥想法。”章老师说,“那些能创造巨大价值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入学时优秀不代表毕业时依然优秀,他们啊(他提提眼镜),大多是拥有资源的福利所以才进入q大学的,我是高考去的,但高考去的是在是少之又少,大都是花钱竞赛啊、艺术保送啊。但不管怎样,教育背景是个架子,懂吧?”
“我很好奇。咱们机构是怎么押题的。”
“嗨~(气声),到时候就知道了。押不到题才不正常呢。”
“嚯,这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他呷了一口摩卡。
“章老师,你有bs大学的人脉么?我想问一下当年自招——”张雅乐说。
“没有。”没等他说完,章老师就干脆的吐出一个“没有”。
每次看见那些任性买家的豪宅,那些沉默路虎的轮毂,或是脸上静静飘散着冷静的狂欢的或苍老或清瘦的学者,都会引起我无尽的遐想,我无时不刻在想象着那辆鲜红色,或亮紫色、或贴着平整的哑光膜的法拉利,在朝我驶来。
q城教育局相关人员通过一个章老师的朋友得知了他要来这边分蛋糕,就告诉他要把一座大楼分给他,不过不是无偿。那座楼叫做“创业大学”,我们去考察时,里面有无数现代化设施,那是比我们的学习环境高级千倍的地方,我们透过清澈得玻璃墙朝那些幼儿园般梦幻的教学设施投去惊异的目光。前教育局长连同几个掮客控制着这些空无一人的豪华教学间,以欢迎q大学人才、引进教育资源为由,邀请我们一行人去郊区一家无与伦比的海鲜城用餐。
下午,我和张雅乐拜访了hm国际q城的分驻地,那是一所大学里最宁静最典雅的建筑,时不时有载着西装革履的外籍人士的黑色豪华轿车停留于此,这里禁止本校的中籍学生进入,玻璃门禁的刷卡感应也只为vip人士和留学生或立志用金钱砸出一片天的中籍学生服务。我们从侧门进入。见到那位分驻地的女士,我们愉快地喝了茶。这屋子里,只有她。这儿基本无人问津留学事务,与世隔绝,就像个领事馆,静静窥视着周围。
此时,章老师一直在与很学校的斑斑点点的机构会谈,他在筹集资金,希望可以以此分担风险。他希望可以拿下那家空空如也的“创业大学”,希望以此为现金池,而不是整日去奔波去那些贵族学校做两万块的讲座。但这池,却总是复杂交错,虽然静静地躺在一个无人发现的近郊,但它总与政府有交道。
……
两辆黑色的新款奥迪a6l在静默的暮色里把我们接走,此刻我终于真正体会到政客的感觉,我们不了解那些人的来历,只觉得他们深不可测。
那海鲜城无比高耸,我们被带到一个典雅的中式木质空间里,那里的人们早已虚位以待。屋子甚冰冷,酒水宛如冷晨的露浆,但气氛却无比祥和。
“这顿饭,是我请你们的,小章,你真是个有胆识的年轻人。”这位退役的教育局长说。他坐在张雅乐的右边,章老师的左边;纳兰在章老师的右边,而我在张雅乐的左边,“q城啊,我一直觉得这里的教育啊,变了味道。还是请问,你能不给我解答一下呢?现在的教育变成什么样了呢?我已经很多年不在学校里了,一直也不了解。”他脸上露出对现状的无知,也有食利的安闲。
他的眼睛观赏着对面的几位等待分蛋糕的掮客,似乎像从中读到什么魔幻的信息。那一大桌海鲜也在等着章老师的回答,事态开始变得有趣,局长那双眼睛分明在传达:“年轻人,你可要振作,你是q大学的精英;年轻人,可不要把愚蠢当善良;年轻人,你到底还是要知道这顿饭可是我请的。”
一位穿着绿色t恤的创业大学幕后者,给我们几个二十出头的人夹了几颗刺刺的扇贝:“来,孩子们,吃吧。”他打破了尴尬。
“现在的情况应该都挺好的吧,该上课上课,该考学考学。”章老师回答。
“现在就是空出的人太多,上次的招聘会,剩了太多人。为什么说这里是考研圣地,因为没资源不得不考研,章老师一定能把这里管理好。”纳兰补充。
“纳兰,我以前就有耳闻,你理解东西很快。”那位“绿色t恤”说。
局长脸上是憨态的笑。所有人的脸上,都有那种油腻的狂舞。
我们两个一言不发,只有张雅乐在局长谈到一次森林公园旅行的时候搭了一句话,说他也去过那个地方,很美,靠海,有很多准夫妻在拍婚纱照。
地租问题最后就这么解决了,很平静。
我觉得张雅乐是对的,纳兰以为发展客户就意味着资源平衡,这根本是……我知道纳兰有多简单,多崇尚利益。设置障碍—遵守规则—利益;设置障碍—遵守规则—利益……我第一次觉得赚钱索然无味,只是像个不知所措的人,随波逐流,别人说什么是什么,自己只是跟着队伍向前走。
这确实是我参加的最大的饭局,但事后回想,其实也就如此。我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和张雅乐回工作室轻嗅花香。q城的战略布局完成——
任务一达成,真想快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