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喜欢流浪的,对不?也不会有人喜欢无依无靠。7掀开身上的被子,张梓游下床去打开冰箱。目光在生啤和果醋之间徘徊。挣扎不过几秒,他拿出一瓶柠檬果醋。关上冰箱门没一会儿,又打开来,把里面的生啤全部拎出来,扔进垃圾桶。他不喝其他饮料,除了啤酒和醋,并且必须是生啤和果醋。现在好了,把生啤也排除掉了。在床脚边坐下,屈起一条长腿。仰头把冷冰的果醋灌进喉咙时,某种压抑的快意从全身蔓延而过。鲁森一直没告诉过我,到底什么叫做‘有去无回’。他只说过,今夜我会无眠。我想他是在胡扯。可是每一个无眠的夜晚我都被自己的自大狠狠嘲笑。8同一座小城镇的另一端。单徙一动不动地盯着病床上的单仁,两个黑眼圈足以媲美国宝。医药费几乎花去了她所有积蓄,并且明天必须搬出医院。她也不能继续打工赚钱了,要留在家照顾单仁。那些高利贷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再找上门,房东已经不止一次或暗示或明示让她们搬离小平房了。单徙甚至不知道九月份能不能回学校上课。毫无疑问,比黑夜更黑的,是她的未来。9八月二十九,早上七点不到。杨艳正对着电脑录入信息,突然响起“笃笃”的声音。抬头看见靠在前台的张梓游,是他的手指在敲大理石。“你很想帮那个小姑娘?”他像问公事那般问了一句。杨艳没反应过来,没法答话。张梓游垂下眼睑,盖住双眼,“那个小名叫‘小天使’的小姑娘。”“噢——”杨艳有点惊讶,“先生您是说小单徙?”他“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杨艳:“……”所以呢?什么情况?“这些天你可以不照常上班,”张梓游抬眼看向她,眸光平淡无波,“懂了吗?”“……懂、懂了。”杨艳愣愣地点头,其实并不是很懂……“懂就好,现在就去。”他说完就离开了前台。杨艳:“……哈?!”10下午四点,张梓游从梅江区回来。经过长廊时,看见那个正在帮忙布置婚礼现场摆件的清瘦身影,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短暂几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等到单徙注意到他时,人已经进电梯了,她只来得及瞥见他的衬衣一角。单徙站在原地,心里充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甚至隐约觉得鼻酸。而此时,在忙着帮单仁办出院手续的杨艳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张先生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百转千回的方式施行善意。不能直接给小单徙家里捐款吗?真是!而且,他们一无血缘关系,二又从不相识,好端端的,他怎么知道小单徙家里的事,又为什么要帮?唔,如果……这算是在帮的话。11高三正式开学前一天黄昏。单徙从人事部领了工资,挎着她的斜肩小包去了酒店斜对面的银行。屈腿坐在顶层落地窗前的人放下手中的服装样板,目光随着街道对面的背影缓缓移动,直到她进了银行。张梓游扬起唇角笑了一下,他觉得这一款的色彩搭配是自己的今年最佳,没有掺入任何一点流行元素,整套都是复古的性冷淡风。怀旧,古典,流窜着发黄的记忆。他打算明天就开始制作成衣。12陈姣的儿子今天满月,就怕张梓游不来参加家宴,已经以各种方式嘱咐他无数遍了。张梓游相当无奈地应下,直到傍晚才踩着点出门。他始终觉得,家宴这种场合,请一个外人过去不太适当;即使知道陈姣一直不把他当外人。但不是,就是不是。一旦站在理智角度上看待世界,所有事情都明晰可辩,情感会自动退让。走出酒店正门时,有软而甜的声音喊了一声:“喂,那个……”张梓游侧身,不算陌生的小身影就立在大柱子旁边,看起来相当单薄。13他边走过去,边把衬衣第二颗扣子扣上。本来淡定地在这里站了三十多分钟的单徙,待他走近了,却越发紧张起来,之前想好的措辞全忘光了。见她不说话,张梓游稍稍偏了偏头,就着酒店外的吊灯灯光看清她的神情。单徙咬了咬下唇,“那个,……谢谢你。”张梓游挑眉,等了一会儿,确定她的话说完了,才淡声反问:“谢我做什么?”“……”单徙完全找不到话了,乱七八糟地开口,“杨姐姐说,你是个好人。是你准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