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不好……我的心都碎成渣了,又该怎么办?谁来拯救我?3卧室墙上的挂钟已经转到晚上十点了,张梓游抬头看了好几回。很不对劲。小家伙怎么没有过来黏着他?眼前的文件看不进去,张梓游有点烦躁。内心关押的恶鬼随时可能出来作怪。他也没把握还能被她黏多久——像个没事人那样。嗯……让他想想,还有什么可以带她去玩的。旅游肯定不行,基金会的事正在收尾阶段,不能离开奥斯陆。野营也行不通,天气变冷了,她是在中国南方长大的女孩子,野营过夜肯定会感冒。游乐场人太多,不自在,也不安全。前些天杜明疏发动态,说,原来ain最漂亮的雪景并不一定是在三月,秋季的ain也别有一番风景。明天带她去滑雪好了。她会喜欢滑雪吗?会不会像鲁森那样笨?但愿她的肢体协调感稍稍好一些。妈的。真想过去小家伙的卧室,抱抱她,吻吻她。右手枕在脑后,左手轻轻举起,他试图弯一下长指,却发现有点困难。夹板固定在手背,它不会疼,我也不会疼,疼的是骨骼。我也曾愚蠢得像世间绝大多数人那样,在黑夜里祈求过上苍: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这些年来,命运俯首在我耳边轻声细语:不能。4清晨,单徙洗漱好之后,从门缝中探出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下。她害怕一走出房门就碰见某人。如今,她对他已经是害怕了。一路轻手轻脚地下楼,却在还剩下几级楼梯的时候,与楼下的他四目相对。“……”谁来出个主意,告诉她应该往上还是往下?张梓游坐在客厅沙发上,长腿交叠,膝盖上摊开着晨报。这会儿他正侧头,看着站在楼梯上的小姑娘。“早。你打算在那里站成一棵树吗?”他收回目光,继续看报纸。“……”单徙一想起鲁森,就暂时丧失了语言能力。连同他干净好听的声音,都让她难受到喘不过气。她踩着最后三级楼梯走下来。“去用早餐,等会儿带你出门。”他没有看她,但话是对她说的。因为客厅里只有他们俩人。单徙不得已地“嗯”了一声,赶紧溜进餐厅房。她的餐位旁边照例放着一杯乳白色的牛奶。鲁森最爱喝的牛奶。她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一边喝粥,一边不争气地掉眼泪。刚刚客厅里的人,跟往常没什么不同。昨日那个对她霸道又蛊惑、对他姐夫暴戾而阴狠的张梓游,仿佛如同云烟一般,消散在黑夜里。今天,是八月二十九号。5出门上了车,他依旧倾身过来,要帮她系安全带。单徙张了张口,阻止的话条件反射一般抵达喉间。但是他没有伸手。他顿住了。于是她的话也卡在喉咙里。“……不想摘手套,你自己系。”张梓游直起身,看着正前方说。他今天破天荒地戴了一双黑色薄皮手套。修长漂亮的十指尽数藏在手套里。原来天气已经冷到这种程度了吗?这么想着,单徙也觉得冷了。的确是很冷的一天。气温冷,人心也暖不到哪里去。6“你不开心。”他开着车,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肯定句。“……”单徙一点都不想说话,也害怕自己一说话就暴露了什么。他这么精明又敏感的人,估计她一开口就能被看穿。语气、语速、神情、小动作、话语内容、遣词造句……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全都是一个人暴露自我的方式。这一点她还是了解他的。如果可以,单徙真想跟他分开一段时间。尽管这样会呼吸困难,像游鱼离开水。“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话吗?”他又说了一句,很普通的一个疑问句。“……”单徙心慌了。目光四处乱撞,瞥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她清了清嗓子,伸手指着问:“那个、你怎么这样开车呀?”他惯用左手,以中国话来说,就是左撇子。但是今天他的左手只是放在盘面上,手指根本没有抓方向盘。只有右手握着。“试试新方法。”他一本正经。“……”随便他怎么说,反正单徙现在发现,无论如何她也猜不透这人的心思用意,各个方面的。“去哪呀?”她很努力地装得跟往日一样自然。“就快到了。”他勾着唇笑了笑。7滑雪场。挪威每年一度的三月滑雪节,在本国是极其隆重而欢乐的节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