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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从心脏蔓延至全身, 陆时从梦中惊醒。

昏暗的房间里,他蜷缩在床头,思绪还停留在他坠楼的那一幕。

漫天的大火和鲜红的血液刺痛着他的双眸, 他小声地呢喃着姜祈的名字,脚踝上的蝴蝶印记此时此刻忽然发热, 变得滚烫。

陆时摸了摸那只小蝴蝶,轻声道:“你想让我恢复以前的记忆, 你怎么就断定我不会在恢复记忆之中重新喜欢上你呢?”

以前的姜祈对他爱理不理,整天想着怎么摆脱他这条小尾巴, 直到那一次他在森林里走丢之后, 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姜祈会在上山打猎时故意停下脚步等他,会在养蛊虫的时候告诉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会替他解决大巫留给他的功课, 会给他做饭, 会陪他玩无趣的小游戏。

两人每天黏在一起,形影不离。

陆时还在情窦初开对爱情懵懵懂懂的年纪,他只当姜祈是邻家的大哥哥,带着怦然心动的欢喜。

可姜祈不一样, 他的爱是隐晦的, 是热烈的,是倾其所有想要护他周全的。

一旦认准一个人,姜祈就不会改变心意。

既然是陆时先主动的,他就不允许这份感情忽然终止。

却没想到最后陆时却因他而死。

前世今生的记忆穿插在陆时的脑海里,他揉了揉疲惫的双眼。

虽然他们从来没捅破过这窗纸, 可是姜祈却把他当作所有物,所以在他的梦里,姜祈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对待他, 甚至不惜给他下情蛊。

爱与恨交织。

他死在姜祈最爱他的时候。

在他死后的每一天,姜祈都过得无比煎熬。

就算在得知他重生后,也只想着用手段将他留在身边。

黑夜渐渐褪去,微弱的光透过云层,薄雾缭绕山间,新的一天开始了序幕。

陆时再一次走在九黎部落的领土上,心境却大有不同。

他看着沿途的风景,与脑海里的记忆一点点重合。

木桩上挂着的头骨,是部落里的一种祭祀方式,随着岁月流逝,部落的隐退,人口凋零严重,他们选择了兽类的头骨作为代替。

每当满月的时候,他们就会举行一次祭祀活动,原本是由大巫和祭司主持的,可祭司失踪多年,他们也不敢轻易换掉祭司的身份。

现在的祭祀活动是由大巫和酋长主持。

在去往大巫的家时,陆时特意绕了远路,去了一趟祭台。

山间云雾缭绕,祭台被包裹在其中。

木桩上那颗用来献祭的牛头,此时已经流干了血液,悬挂在高空,那根木桩也被鲜血浸透,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刺鼻难闻。

陆时轻轻抚摸着那根木桩,木桩经过长年累月风吹雨打的洗礼已经腐烂。

想起姜祈被捆在木桩上的模样,那些刺入血肉的荆棘,一定很疼吧。

篝火架上的牛肉被雨水淋透,旁边还有一锅牛的内脏,还有残留在现场的许多杂物。

接着他看向对面的破旧城楼,那曾是部落最高的地方,是祭司用来观天象的占卜之地,如今已经坍塌,只剩一片废墟。

陆时的脑海里闪过他坠下城楼的一幕。

他那时候应该是高兴的吧,为姜祈成功求得一场雨,他的心愿已了,又怎会不高兴。

那个时候他还年幼,对生死没有太大的观念,他只想着姜祈能够活下去。

就像他现在得知,姜祈还好好活着,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陆时一路走走停停,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将部落走了一遍。

路过家门口时,那间小小的茅草屋如当年的模样,里面还住着人,也不知道是他的亲人还是茅草屋已换主。

旁边那棵大树还留着他在上面画的划痕,是小时候他用来参考身高的。

这一路上他见到许多族人,陌生的面孔透露着几分熟悉,像是从他们身上见到了故人的身影。

从他们疲惫的面容不难看出昨夜的那场雨对他们来说有多痛苦。

这就是陆时今天来找大巫的目的。

大巫好像知道他会来,所以早早就准备好茶水等待他的到来,甚至在看见他时没有一点意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来了。”

陆时微微挑眉,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忽而笑道:“你好像知道我会来。”

大巫点了点头:“在很早之前,我算过一卦,那时候便知道你会来。”

陆时有些诧异,因为大巫说的“很早之前”显然不是指他今天的到来,而是他第一次来到部落的时候。

大巫唇角微扬,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欢迎你回家。”

陆时不知道大巫是怎么推算出来他的身份,这都不重要,他现在只想知道姜祈在哪里。

大巫给他倒茶水的手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或许他就在部落里,又或许他就在一旁听着我们的谈话,反正他不会离开太远的地方。”

陆时讶然:“为什么?”

大巫静静地看着他数秒,随后道:“因为你在这里。”

陆时怔了怔,心里蓦地生出几分欣喜。

或许这是他想听到的话。

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裹挟着族人的惊恐声伴随而来。

看着眼前似乎不受下雨天影响的大巫,陆时不解道:“他们为什么怕雨?”

大巫起身把窗户关上,避免雨水洒进来弄湿地板上晒着的药材,一边缓缓开口:“因为他们被下了蛊,每逢下雨,身上就像被荆棘刺入血肉,疼痛不已。”

“荆棘”两个字让陆时心头闪过姜祈被荆棘捆在木桩上的那一幕,他垂眸笑了笑,说:“你是想说蛊是姜祈下的吗?”

大巫把药材收拾好后,重新坐了下来,并没有否认陆时的话:“九黎部落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像你一样的蝴蝶印记,只是他们身上的蝴蝶是灰色的,与你那一枚深蓝色的不一样,这种蝴蝶印记是姜祈独有的蛊虫,又或许说这不是一种蛊,而是一种诅咒,即便是部落里的新生儿,身上也带有蝴蝶印记,诅咒会伴随他的一生,没有例外。”

陆时有猜过这是姜祈对族人的报复,在确认的那一刻,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却没有一丝无辜和罪恶感。

姜祈的母亲只因为不想嫁给酋长,不想被情蛊迷乱心智,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但因为对方酋长的身份,她不得不为自己谋一条生路,或许她当时是逼不得已慌乱地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可只因为她怀有外族男子血脉,所以否认她为部落奉献的一切。

她身为部落祭司,心怀族人,善良,真诚,却因为怀孕,被族人否认。

即使他们认为她有罪,可稚子何辜。

既然他们当初认定姜祈有罪,那么所有人都不无辜。

大巫没有在意他稍显愤怒的脸,而是继续说道:“那场大雨之后,他们身上就多了一枚蝴蝶印记,起初他们也怀疑过这是一种蛊,是姜祈对他们的报复,可是蛊虫迟迟没有发作,他们渐渐变得不在意,直到后面的一场大雨,他们感受到全身的血肉都在疼痛,就像被荆棘扎入血肉之中,千疮百孔,疼痛难耐,直到雨停。”

“自从那场雨之后,他们就拼命开始研究要怎么解蛊,甚至不惜代价,想法设法想要姜祈为他们解蛊。”

“包括让姜祈成为部落里的大祭司。”

“或者只要他愿意,酋长的位置也并无不可。”

说到这里,大巫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你有观察过祭台上那根最高的木桩上挂着的头骨吗?”

陆时想起祭台上那些木桩,最上面的位置都挂着骷髅头,但是大巫说的最高的那根木桩,他记得不太清了。

大巫看着窗外的雨,脸上带着几分愁绪,淡淡道:“那是酋长的头颅。”

陆时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什么?”

大巫带着一丝嘲讽的口吻继续说道:“族人认为这是酋长的错,是他蛊惑人心,他们是受酋长的压迫和煽动才会想要将姜祈处死,导致这一切悲剧的发生。所以他们决定用酋长的人头来平息姜祈的怒火,为此,他们割下酋长的头颅,将他高举木桩之上,希望姜祈能为他们解蛊。”

“可惜,姜祈并没有出现,他们的愿望落空。”

“准确来说,从大雨过后,姜祈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部落里。”

“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我也是从你身上的蝴蝶印记才得知姜祈的存在,因为整个部落里,只有姜祈的蛊虫是最特别的,也只有他的蛊,无人能解。”

“再后来,部落里举行的满月的祭祀活动,从祭祀神灵变成了祭祀大祭司,他们向姜祈祈愿,希望姜祈能原谅他们犯下的过错,希望姜祈可以解开他们身上的诅咒。”

“或许是诅咒的原因,连部落里的新生儿也无法避免,出生就带有蝴蝶的印记,每逢下雨天,他们也会感受到全身被荆棘刺入血肉的痛苦。”

“后来族人不忍心孩子受苦,不愿意孕育新生命,所以九黎部落的人口骤减,他们干脆选择避世不出,不再出现在世人眼里。”

陆时听后心里久久未能平静下来,对九黎部落发生的一切感到唏嘘。

他知道大巫跟他解释这一切,因为有求于他,所以陆时开门见山道:“你想我做什么?”

大巫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把你和你的朋友牵扯进来,我感到很抱歉,不管当年那件事谁对谁错,那是上一代人的恩怨,我不忍心族人一直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为他们请求姜祈的原谅,我也不想为他们找什么借口,我只是不愿意看见他们深受诅咒的折磨,所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陆时点点头,其实他知道大巫可以将他们直接送走,却以酋长为借口让他们留在部落里,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他曾经也被选定为大巫的继承人,跟着大巫学习了很多年,也深知对方的不易,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楚,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大巫肩负的责任和使命,即使他知道族人罪孽深重,但还是愿意为他们祈求一丝生机。

陆时明白他的处境,但更多的,他是想为夏安他们考虑。

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他,夏安他们或许早就已经在塔塔村了。

大巫见他答应下来,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没有姜祈的允许,你离不开部落,我也没办法带着你一起离开。可你的朋友与这件事情无关,不必牵扯进来,我会将他们安全送出部落回到塔塔村,作为条件,我希望你可以让姜祈解开族人身上的诅咒,哪怕只是对新生儿的诅咒,不要让九黎部落世世代代受诅咒之苦。”

陆时喉咙发紧,抿了抿唇:“你怎么就确认我能让姜祈答应这件事?”

如果说姜祈是为了报复九黎部落,或许不是因为想报复当年族人害他受皮肉之苦,若只是这样,姜祈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姜祈想报复的或许是阴差阳错之下害死了他这件事。

大巫苦涩地笑了笑:“他等了你这么久,只要你说的,他都会答应。”

陆时听后下意识地想反驳大巫这句话,他并没有觉得姜祈有对他百依百顺,而且姜祈对他的死太介怀了,所以对他的感情渐渐变得扭曲。

他摸了摸脚踝上的蝴蝶印记,忽然明白他的情蛊为什么不会发作了。

第15章

空气中带着湿气, 泥土的腥味和草木的清香飘散开来,清新的味道沁人心脾。

陆时站在屋檐下,伸手接住滴落的雨水, 思绪飘得很远。

当年他祈求的那一场大雨,变成了惩罚, 姜祈想让世世代代的族人记住他的死。

可族人只记得下雨时他们所经受的苦难,和当年酋长的一念之差将姜祈处死这件事, 却忘记了当年那一场雨是他所求来的。

不管是姜祈下的蛊还是诅咒,在不下雨的时候, 他们并不会感觉到疼痛。

只有在下雨时, 他们才会感到难受。

可他的死成了历史长河中轻描淡写的一笔,所以姜祈没有停下对族人的惩罚。

那姜祈呢?

他是不是永远困在了那个雨天,一直走不出来。

陆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夏安他们, 得知可以离开部落之后, 他们抱头痛哭,喜极而泣。

连张哥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段时间以来,他过得很煎熬, 他是他们这一行人中的领队, 负责他们这次的行程,将他们安全送达塔塔村是他的责任,却没想到这次旅程的途中会发生这么多意外的事情。

自从来了九黎部落之后,他每天提心吊胆,不安到整夜失眠。

得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张哥眼眶通红,终于可以稍微喘上一口气了。

小雨和柯恒还有小胖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连夏安都抱住了陆时, 激动地喊道:“太好了!”

陆时被他们的眼泪所感染,长舒一口气。

小雨迫不及待地问:“大巫有没有说我们什么时候动身?今天就可以吗?还是要等到明天?”

陆时笑道:“大巫说今天会送你们离开,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吧,一会到大巫家集合。”

柯恒:“好耶!我现在就去!”

“等等!”张哥喊住柯恒,看着陆时皱眉道:“你说的‘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不跟着我们一起走吗?”

张哥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时身上,紧张地看着他。

夏安脸上的喜意瞬间退去,抓紧了陆时的手,问道:“什么意思?陆时?你不走?你要留在这里?”

陆时犹豫地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搬出他想了很久的措辞:“我还有事需要留在这里,等我找到姜祈之后,我会离开,你们先走一步,不用等我,我出去之后会跟你们联系。”

小雨不明白陆时为什么留下来,急忙道:“为什么?这里太危险了,有什么事比我们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更重要吗?!”

说到最后,小雨几乎是崩溃地呐喊出声。

场面静默一瞬,或许小雨说的话也是他们想要问出口的话。

陆时明白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可他还有很多事情还没处理好,不能贸然离开。

张哥看出他的为难,凛声道:“之前大巫说是酋长不肯放行,为什么又突然说可以了?陆时,你早上去哪里了?是不是跟大巫说了什么?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吗?”

陆时微微诧异,没想到张哥会这么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

一时之间,陆时也找不到理由来回应张哥问的这些问题,他的沉默代表了答案。

夏安毫不犹豫地开口:“那我留下来陪你。”

柯恒看了看屋里的其他人,最后还是放弃了离开这里的机会,说:“我也留下来。”

小雨执拗地说:“那我也不走,我们大家都不走,要走就一起走。”

小胖没什么意见,如果说陆时留下换他们离开,他也做不到心安理得把陆时一个人丢在这里。

张哥:“那我去跟大巫说,让我留下来,你们先出去。”

陆时揉了揉眉心,欣喜和矛盾充斥着他的整颗心脏,惆怅地说道:“我没有和大巫交换条件,现在也不是讲什么兄弟情讲义气的时候,你们能出去为什么不走?我留下来只是因为想弄清楚我的梦境,并没有其他原因,你们也知道我的梦困扰了我很多年,我的梦不解开,我没办法离开这里。”

看着夏安他们僵硬的脸色,陆时只好对小雨说道:“女孩子在这里生活多有不便你是知道的,就算我们能照顾你,但是总有我们照顾不到的地方。”

小雨沉默了。

她的经期就在这几天,她并没有带卫生棉,原本她想着这种东西占地方,行李箱的位置不够,索性就不带了。

而且卫生棉这种东西到处都可以买得到,哪里都有便利店,经期来的时候在当地买就行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困在九黎部落,这里没有便利店,她又不懂苗语,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因为她是女孩,这里又不安全,虽然晚上张哥和小胖都在她门口打地铺,可男孩子跟女孩子一屋,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陆时再看看柯恒和夏安,说道:“离家这么久也没有给家里一个电话,家里人会很担心的,而且有大巫和姜祈在,这里的人不敢为难我。”

夏安已经隐忍了很多天了,陆时可以看出来他的情绪很低落,每天都强撑着。

去旅游这件事是柯恒提出来的,他几乎每一天都带着歉意的心情面对所有人。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所以陆时毫不犹豫答应了大巫的请求。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甚至不会被留在部落里。

张哥忽然开口:“姜祈是你要找的答案吗?”

陆时顿住好几秒,笑道:“是,他就是我一直以来寻求的答案,只有找到姜祈,我身上所有谜题都会解开,所以我必须留下来,直到我找到姜祈为止。即使我今天收拾好行李跟你们一起离开,我也会在休整几天后再次回到森林里,但我不希望这样做,因为不是每个探险者都能成功寻到九黎部落的住址。”

想到陆时说的失眠症,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尤其是夏安,他知道陆时的失眠症困扰了他许多年,陆时会答应来这一趟旅游,也是为了要治疗他的失眠症。

陆时拍了拍夏安的肩膀,说道:“好啦,快回去收拾行李吧,我已经跟大巫说好了,等你们收拾好行李,就会带你们离开,别让大巫等太久了。”

夏安红着眼睛把行李收拾好,能给陆时留下的都留下了。

张哥看着留在厨房的各种调味料和粮食惆怅不已:“你自己会做饭吗?”

陆时笑道:“会,有大巫在,饿不死我的。”

他的厨艺说不上多精湛,但普通煮个面条,炒几个菜还是可以的。

他们一行人来的时候背包都是鼓囊囊的,走的时候只是把衣服带走了,还有几块压缩饼干在路上吃,剩下的生活用品全部留给了陆时。

在去往大巫家的路上,他们没有即将要离开的喜悦,反而心事重重。

小雨回头看陆时,眉头微蹙,失落地问道:“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陆时摇了摇头。

夏安迟疑道:“我们离开之后,大巫真的可以放你走吗?”

陆时轻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拍了拍夏安的肩膀:“也就几天的时间,等我出去后给你打电话,到时候约你出来喝酒。”

夏安却悄悄地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你放心,等我安全到达塔塔村之后,我就找专业的探险队来救你出去。”

柯恒也跟着小声说了句:“我和夏安商量过了,离开这里之后,我们就去找探险队,还有当地的导游一起,我就不信不能把你带出来。”

感觉柯恒和夏安好像误会了什么,陆时哑然失笑:“真的不用,我在这里会很安全,倒是你们,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别逗留太久了,赶紧回家吧。”

夏安哼声:“我才不走呢,我就在塔塔村住下来,等你一起回去。”

柯恒:“就是,我们俩打算在塔塔村小住一段时间,要回就一起回去。”

陆时劝说了几句,柯恒和夏安完全听不进去,笃定他是被大巫强留下来的,陆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随他们去。

相信没有探险队敢接他们的单,也没有当地的导游愿意带队。

陆时无奈地说道:“快走吧,一路顺风。”

部落的闸门打开,夏安他们紧随着大巫的脚步,离开了部落。

陆时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总算松了口气。

“大巫为什么要将他们送走?”

“他们应该永远留在部落里。”

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和警惕的目光让陆时感到不适。

大巫离开之前交代过陆时,在他出门的这两日,陆时可以暂住在他家里。

陆时欣然应允,难怪他第一次来大巫家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是因为他曾经和姜祈在这间茅草屋里生活了很多年。

这间茅草屋留下了太多关于他和姜祈的回忆。

陆时摸了摸屋檐下挂着的香包和风铃。

微风卷卷,淡淡的青草香萦绕鼻息,叮叮咚咚的风铃声清脆悦耳。

陆时倚在窗前,拨弄着风铃挂着的小木牌。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大巫还保留着他和姜祈亲手做的风铃。

木牌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他和姜祈的名字。

月亮高悬,乌云低坠。

今天的夜晚似乎不太平。

窗边似乎多了一道阴影,在听到陆时沉沉的呼吸声后,撬开了窗锁,往里头看了看。

陆时睡得很浅,以为只是风铃的声音,并没有多在意,反而翻了个身,面向窗户。

夜间的山风清爽,陆时穿着短裤,盖着薄薄的被子。

在他翻身的那一刻,来人看清了他脚踝上的蓝色蝴蝶印记。

接着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有风铃摇曳的叮咚声。

陆时睡得迷迷糊糊的,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又睡着了。

第16章

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笼罩在山间的迷雾随风消散。

而现在,这片枯萎的森林忽然变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一片生机盎然的模样。

古老的大树盘根错节,藤蔓缠绕在树干上, 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

树林里弥漫着一股泥土和芳草的气息,沁人心脾。

仔细听, 还能听见远处潺潺的流水声,鸟鸣声此起彼伏, 在森林里回荡。

陆时站在树林中心, 感受着这股旺盛的生命力,震撼不已。

山间小路开满了花,蝴蝶翩然起舞。

陆时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游荡, 最后来到一处用藤蔓做的秋千上, 他坐在上面,轻轻地荡了起来,思绪飘得很远。

耳边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银铃声,下一秒, 一双长而有劲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身。

“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 如流水潺潺般清凌凌的声音缠了上来。

陆时垂眸看着腰间横着的手臂,感受着身后温暖的身躯,没有推开他的怀抱。

姜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颈窝,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后,温柔缱绻的声音落在耳边:“生气了吗?”

酥酥痒痒的感觉让陆时忍不住往后躲, 不小心碰上了姜祈温热的嘴唇,陆时怔了一下,用手抵住他的胸膛, 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姜祈看着他微红的脸,略带生气的表情,那么明亮和生动,让他感觉心里有点痒,就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扫过心间。

他忍不住捏着陆时的后颈,亲了一下他的唇角,盯着他的唇珠,喉结滚动了下,声音沙哑道:“怎么不说话?”

陆时握着藤蔓的双手微微用力,脸上的热意难消,他垂眸躲开姜祈炙热的目光,缓缓开口:“我才不要跟胆小鬼说话。”

“胆小鬼”三个字明显让姜祈怔了怔,他不禁低声笑了笑:“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

陆时抬起眼眸幽幽地扫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不知姜祈哥哥说的是哪件事呢?是让我做了几年无意义的噩梦,还是说把我骗过来九黎部落丢下我一个人还给我下了情蛊这件事?”

这声“姜祈哥哥”让姜祈感觉到久违的惊喜,愉悦和满足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全身,他用力地抱着陆时的腰,将他翻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姜祈将陆时揽入怀中,冷漠的面容绽开点点笑意:“小时,我的小时回来了。”

陆时被他抱得很紧,甚至能感受到他因为高兴而微微颤抖的胸腔,胸前的项圈硌得他有些疼。

姜祈捧着陆时的脸,温热的指尖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五官,最后落在他的唇上,轻轻按压着他的下唇瓣。

他的目光灼热得骇人,黑沉沉的瞳孔里染上_欲的色彩。

陆时被他困在秋千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如铁箍般的手臂,未尽的话语声淹没在姜祈炽热的吻里,微冷的舌尖滑入他的口中,贪婪地攫取他的气息。

来势汹汹的吻让陆时很快就招架不住,他渐渐地放弃了抵抗,瘫软在姜祈的怀里,直到陆时快要喘不过气时才结束。

姜祈轻轻擦拭着他微微红肿的嘴唇,看着脸上泛起的红潮和雾蒙蒙的双眼,姜祈忍不住再次吻上他的嘴唇。

陆时还未完全缓过来,惊讶地瞪圆了双眼,很快又慌张地闭上了眼睛。

……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陆时从充满旖旎色彩的梦境醒来,茫然地眨了眨眼,仿佛意识还在梦境中徘徊,他睡眼朦胧地看了一下四周,陌生又掺杂着熟悉的违和感扑面而来。

很多年前,他就像现在这样,睡在大巫的家里,闻着熟悉的药香和聆听窗外传来的风铃声。

姜祈就睡在他的边上。

他刚来的时候,姜祈挨着窗户睡,与他隔了两米远,生怕陆时会挨着他睡。

渐渐地,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到最后,他甚至会在姜祈怀中醒来。

后来大巫家里的香包都是他和姜祈亲手做的,是他缝制的香包,姜祈放的草药。

他喜欢风铃,姜祈就给他做,然后抱着不够高的他,让他亲手把风铃挂在屋檐下。

姜祈对他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哪怕是刚来大巫家的时候,他们的感情并不好,可是他想要什么,姜祈都会替他寻来。

到后来他们每天形影不离黏在一起的时候,姜祈还会主动给他做很多小玩意来哄他开心。

每每想到这里,陆时都不明白姜祈在担心什么。

旁人怎能比得他的万分之一。

陆时随着思绪的飘散,一点点打量着屋里的一切,直到他的目光落在那半掩的窗户上,飘散的思绪才渐渐回笼。

他明明记得昨晚睡觉之前他关好了门窗,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他有听过窗户拍打的声音,他以为是山间的风太大,而且窗户比较老旧,被风吹动也很正常,所以没有理会。

陆时起身到窗边看了看,窗户有残留被撬开的痕迹。

让他惊讶的是窗边还有两只死去的小虫子,只有零点五厘米的大小,微黄的颜色,若不是他仔细观察,甚至可能会忽略掉。

看来是昨晚有族人来看过他,甚至想要给他下蛊。

可是蛊虫都死了,他身上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说明那个人并没有得手,甚至来不及擦掉一切留下来的痕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时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张人脸。

是那天向张哥表白的苗女还是向小雨表白的那个苗人?

如果都不是的话,还会有谁想要给他下蛊?

大巫前脚刚离开,就有人迫不及待给他下蛊了。

想到这里,陆时懊恼地捶了下脑袋。

苗人会蛊惑人心,尤其是姜祈。

他还什么都来不及问,就梦醒了。

陆时用小木棍戳了戳那两只死去的蛊虫,跟大巫学习蛊虫知识的记忆太过遥远,他已经记不清这两只是什么类型的蛊虫了。

蛊虫还没碰到他就已经死了,难道是养蛊人出了什么问题吗?

陆时带着疑惑翻了翻大巫留下来的书籍,其中有几本只剩残页,中间有一部分被撕毁了去,还有些书的封面被水晕染,字体模糊不清。

这些书都保存了许多年,翻开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灰尘。

陆时翻到某一页时,果然在上面看见了他留下来的笔记。

或许不是笔记,是他留下来的碎碎念。

[今天姜祈的蛊虫把我的蛊虫吃掉了,太过分了!我的蛊虫怎么可以这么弱!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姜祈养的蛊虫好特别,是一只漂亮的小蝴蝶。]

[姜祈说要送我蛊虫,我觉得“送”这个字不太准确,他看起来更像是要给我下蛊!]

[我明天不要跟姜祈说话,除非他愿意给我做好吃的牛肉干。]

[姜祈今天看起来很不高兴,不知道我给他做小蛋糕他会不会开心一点。]

[姜祈把我的玩具弄坏了T^T我决定单方面跟他绝交八个小时,明天早上醒来如果没有看见新的玩具,这个绝交的时间就延长到十二个小时!]

[今天和姜祈一起挂了风铃,希望他岁岁平安,天天开心!]

[怎么办怎么办,姜祈要死了。]

从这一页的笔记开始,字体被晕染,陆时摸了摸微皱的纸皮,恍惚中想起他一边流泪一边写下笔记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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