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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叫我名字

两天后, 景食堂正式营业。员工正式上岗时间9:00,厨师8:30。但因为今天开业第一天,所有人员都提前半个小时到岗位。

应承与彭宇辉来得更早, 不到七点已经开了店门。其实最忙的时间前几天已经完成,开业前的准备也充分, 现在只是心理上的紧张与期待。两人一起,做了最后的检查。

清晨八点,迎来了阮江, 以及他送来的第一个庆贺开业花篮。

阮江因为这段时间没接到剧本, 处于工作空档,他是人和花蓝一起到了景食堂。

一般开店营业,为了图喜庆, 也为了显人气,门店都会自己提前预订花蓝, 在开张那天送到门店摆放。但应承与彭宇辉觉得景食堂没必要弄这些。

现在收到花篮, 看着花篮生机盎然的样子, 应承还是觉得挺愉快。

阮江对应承有着佩服之情:“承承,以后我失业了,我就到这里给你打工。”

应承由衷地说:“你几部短剧我都看了,你外形好看, 演技也好, 以后一定会火的。”

阮江眼睛都亮成灯泡了,果然是承承最了解自己。

应承是真心觉得阮江好看。而演技他能懂什么演技, 反正就是夸。

阮江:“承承,我真想把何琛扔了嫁给你。”

还没等应承说话,阮江接着说:“不过,何家二哥肯定会先一步弄死我的。”

十分钟后, 富贵酒楼也送来了花篮。这就是人情往来。

花篮一左一右地摆放着,确实有股新店开张的新气象。

接着对面的禾香居店长,以个人名义送来了花篮。还有应承与彭宇辉的旧同事,也陆续送了两个。

虽然自己没有准备,但意外地收到祝福花篮,不论是应承,还是彭宇辉都满脸堆笑。

就在应承与阮江要进店的时候,一辆商务车在门口停了下来,几个人从车上跳下来,不一会抬着一捧花极其小心地向这边过来。

因为这捧花束和平常的开店祝福花篮都不一样,几乎所有的人都看了过去。

一般的祝贺花篮都很模板化,花的品种差不多,连样子都是雷同的。

这个花束只是满满一捧,用柔和的浅蓝色包装纸里,点缀的是柔白润泽的白色花卉。离近了,才看到里面是白玫瑰。

应承对花花草草没什么特别感觉,但也觉得这捧花看起来十分新鲜娇润,像是才剪切下来一样。

一旁的阮江:“这花看着真不错啊,只是,谁开业送玫瑰啊。”

开业祝贺花篮最常用红掌、百合、向日葵这些寓意好的花卉,配上一些绿植 。

玫瑰也会用,但只是少量搭配。

抬着花束的一个工作人员对阮江的发言相当鄙夷:“这是早上才空运过来的厄尔多瓜玫瑰。”

应承对花完全不懂,阮江也是外行。他只关心一个事:“这花是谁送的?”

应承已将一张并不显眼的小卡片从花束上取了下来。

他比阮江更好奇这束花出自谁手。

在阮江说出“谁会在开业送玫瑰的时候”应承心里就在想,会不会是何暻霖送的。

卡片上是手写的祝福话:“祝景食堂,日进斗金。 ”

下面落着“熵启资本”四个字。

应承在脑海里极力回想,但对“熵启资本”这几个字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阮江也在看卡片,此时脱口而出:“熵启资本?这名字起得太碰瓷了吧。”

应承:“碰瓷?”

阮江自己喜欢买股票,买债券,时不时地也关心一下投资市场:“我也不是太熟悉,就是一家海外投资公司也叫这名字。几年前我刷到过他们的报道,什么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一战成名之类这个名字起得奇奇怪怪,所以我有印象。 ”

应承只是有些失望。

他倒是从没有想过何暻霖送花篮过来。但当他看到玫瑰,升起了这个念头,就会有落空的失望感。

阮江:“承承,怎么有人送花过来,你还一脸不高兴。不过,这是谁啊。落这个名字,是在逗人玩吗。”

阮江说着,压低声音:“我看到玫瑰还以为是何家二哥送的。不过,何家二哥要送,也应该送红玫瑰才对。”

阮江觉得以何暻霖那个疯劲,红玫瑰才像他的风格。

而这捧玫瑰白得如此纯情,看着都有些让人怜惜了。

这时送货的人员问:“这个放哪儿?”

应承随便指了个空地方:“就放这儿吧。”

送货人员相当不乐意,这从海外空运的现切花,一支花都上百了,但这里看起来没有一个识货的。

送花人员自己心疼,几个人便调整摆在店门前的几个花篮,将这簇玫瑰摆放到合适的位置。

何氏投资。

郑书里环顾这间他们呆了近四年的地方:“虽然这里环境也不错,但也到了我们熵启资本正式挂牌的时候了。”

何暻霖回国后,就将熵启的主要业务也转移到了国内。

在何氏投资的项目里,很多都是来自熵启背后强大的行业团队。

不管时科,还是晶微,不仅是何暻霖毁垮何氏计划的一环,也是熵启投资的一环。

郑书里:“你的免职通知怎么还没来到。你老爷子那边也会很苦恼吧。也不能明说被自己亲儿子算计这事,也不知道他会用个什么理由将你免职。”

郑书里哈哈哈地笑。

郑书里:“接下来,不知道那里还会打什么牌。”

江保山:“已经来了。就在刚才我接到时科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已接证监会的通知,要对我们这边的资金来源进行清查。他们打听到原因,说有人举报我们这边的资金来历不明,风险程度很高,在这场收购里,可能会引起市场各种不稳定。”

郑书里:“向证监会举报我们?”

不能不说,何建深这张牌打得相当不错。在收购与反收购中最让人诟病的就是资金来源,有很多都是融资渠道复杂,杠杆高到离谱,甚至可能会涉及到非法融资。

如果这边的资金真有点问题,就会面临全面被冻结的风险。

郑书里啧了声:“不得不说,何家老爷子很厉害,就这短短几天就能撬动管理高层。这不仅是能力,还有强大的人脉啊。不过,他如果知道,他举报的是投资行业的熵启资本,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做。”

虽然在资金这块不必担心,但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何暻霖让江保山成立相关小组,准备好财务资料后,两人离开。

何暻霖看着时间:10点。这个时候,应承应该忙得差不多了。

何暻霖拨通应承的电话,那边几乎立即就接通了,何暻霖含笑的声音传了过来:“夫人,开店大吉。”

应承唇角不由翘起。

何暻霖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完全看不出前天晚上那种状态。

应承:“谢谢。 ”

何暻霖:“我送的花收到了吗。”

应承没接话,但脑海已浮出了那棒白玫瑰,如果何暻霖送了花,就只能是这捧花了。

应承心里只有抱歉。

没想到,这花真是何暻霖送的。

果然,何暻霖抱怨的语气传了过来:“落款熵启资本的。”

应承:“收到了。就是我不知道是你送的。”

何暻霖:“还有谁会送你玫瑰。”

应承:“我本来也想是你送的,但那个落款我从没有见过。”

何暻霖嗤笑声传了过来:“你几笔钱都在我这里投资,签合同的时候,没看公司的落款吗。 ”

从一开始何暻霖给应承的零花钱到买房款,以及各种生活费,应承都在江保山的指导下签了委托理财协议。

只是他对何暻霖太信任,对这方面又完全不在行,只是看了眼收益率,就在上面就签了自己的名字,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乙方的名字。

应承:“……我没注意。”

通话一结束,应承立即到了店外,去看那捧白得娇嫩润泽的白玫瑰花束。

不同于阮江,应承觉得这就是何暻霖会送的颜色。

再看这捧有着无比娇润花瓣的白色玫瑰,应承忍不住抬手触了触。

应承将上面的小卡片取了下来。上面的字应该是何暻霖的手写了,应承更不好意思,何暻霖的字体他也不认识。

再看那句“祝景食堂,日进斗金”,其实就包含了何暻霖的名字。

应承将卡片放在鼻端,果然,上 面有着十分淡的香气,和何暻霖身上的香水相同。并不是有意洒上去,而是何暻霖手写的时候,无意间沾染上去的。

应承将卡片塞进了自己的衣兜。

因为地处城市最繁华的商贸中心,旁边有又博物馆,民俗馆打卡地,不到11 点客人已开始陆陆续续进店,在12点到1点之间,流量达到最高峰,景食堂几百个位置都坐满了。

两点以后,客流量才逐渐减少。

应承粗略算了算,中午有400多客人。这个客流量,高于一开始的估算,这让彭宇辉与应承心里微微地松了口气。

现在,整个厨房才有些轻松起来。

就在这时,服务员过来找应承:“店长,有个客人觉得你那道麻椒虾丸特别好吃,他想见见你。”

彭宇辉一听,笑了起来:“现在怎么吃个饭,还要见厨师。”

这个场景一般只会出现在高档餐厅,而不是像景食堂这样的大众餐厅。

不过,现在厨房基本闲下来,应承摘下口罩与手套,和服务员一起出去。

就见靠窗的双人位上坐着一个客人。一见应承,立即站了起来。客人中等个头,样子沉稳到规整的感觉,看起来可能二十五六的样子。

他的一双眼睛不错目地盯着应承:“应先生?“

应承点头。

那人忽然双手伸出,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来:“这是我的名片。 “

这种情况也实属罕见,应承也没接过名片,他不拘小节,就一只手就接了过来,只看了眼名字:“喻博凡。”

应承将名片也塞进口袋。

应承笑着问:“您对我们这里的菜品有什么建议吗?”

喻博凡:“没有。我很少吃川菜,但这里的菜我觉得挺好的。特别是这个麻椒虾丸。 ”

不吃川菜,人倒是进来了。应承心想,看来宣传还是有用的:“多谢夸奖。您慢用。”

应承过来也只是打个招呼,说完就走了。喻博凡似乎没想到应承没说两句话转身就走,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坐了下来。

晚上到达客流量顶峰。景食堂里的座位完全坐满,直到七点以后才有空位置腾出来。

而这时,景食堂又来了三位客人。这次是何暻霖带着郑书里与江保山一起过来的。接待员将三个人引到一个四人位。

郑书里看了看餐厅的上座率:“嫂子真得好厉害。 ”

郑书里这样说,因为他太知道应承根底了,没上过学,还在那种环境里长大。开一个店不仅仅是有无资本的事,这里还有着眼界、意识以及能力。

大多数情况下,很多人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江保山笑着说:“应先生务实,擅长学习,又能吃苦,我倒是不意外。”

郑书里:“暻霖,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投资嫂子这家店的。我们不就是做这种事的吗。投资别人,也能投资嫂子的店。我们投资CP货币交易平台的时候,他们连几万都融资不到,谁想过不到两年,他们那个小网站市值增长能达到5000多倍。”

郑书里笑着说:“说不准以后嫂子这个店也能发展成一个上市公司。”

上市公司何暻霖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保山一旁笑道:“你说得倒是简单。你知道今年全国餐饮有多少闭店的吗?400多万家,闭店率有 61.2%。现在,餐饮业是很难做的,应先生第一步就是在要这里扎稳脚。”

郑书里点头:“我这不是展望未来嘛。”

正说着,两个年轻的服务员端了菜过来,摆放在几人面前。

郑书里:“我们还没点餐。”

服务员:“店长说你们不用点餐,他直接给你们安排。”

郑书里:“嫂子看到我们了。”

郑书里夹起一筷子:“这川菜 ,吃起来怎么不辣。”

江保山笑道:“这是应先生按暻霖的口味上的菜。”

他以前负责何暻霖的一日三餐,知道何暻霖的饮食偏好。

郑书里闭上嘴。

不仅口味按何暻霖来的,上的菜品大约也都是何暻霖喜欢的。没有一道菜是重油重辣的。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真看不出他们进的是川菜馆。

应承安排这些菜,还是因为何暻霖嘴唇里里外外还破着皮,吃不得一点辣。

郑书里与江保山都十分识趣的,快速吃了饭,先一步离开。服务员立即上来收拾桌子,给何暻霖倒了杯鲜榨果汁。

何暻霖等应承相当有经验。但他并没等多长时间,应承便向他这边大步过来。

应承摘了口罩与厨师帽,身上穿着店里统一的制服,外面套着绣着景食堂LOGO的黑色围裙。

他大步走来的样子,不像是店长,倒像是在这里打工的服务生。年轻漂亮,腰窄腿长。

在他过来的时候,不少吃饭的年轻男女,都不禁看了过去。

应承过来是和郑书里他们几个打声招呼,没想到两人这么快走了。

应承:“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因为何暻霖前晚那种状况,应承总想让他多休息。

何暻霖:“我夫人开业第一天,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

应承:“你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何暻霖:“我提前说了,你能过来陪我吗。”

这倒是不能。从早上到现在,应承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如果知道何暻霖要过来,他会提前给几个人安排一个更舒服的位置,会排一个更适合何暻霖的菜单。

何暻霖:“怎么没在门口看到我送的花篮。”

应承有些脸热:“……我让人搬到我休息室了。”

何暻霖笑了声。

应承并不是喜欢花花草草,他将花移到自己的休息室,只是因为这花是自己送的。

何暻霖:“这么长时间,我夫人连自己老公的公司名字都不记得。”

应承讪讪的。

他的手不由伸进口袋去拿那张有着公司名字的卡片,卡片拿出来的同时,一张名片跟着带了出来,掉在桌上。

何暻霖先一步将名片拿到手上,一眼扫过名片上面的名字、公司与头衔。

这个公司的名字虽然让何暻霖略感惊讶,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开店第一天,应承口袋里装着别人名片这事:“这是什么?”

应承:“中午一个吃饭客人给的。”

何暻霖不禁抱怨:“哪儿有吃个饭还给厨师名片的。”

应承心里后悔不该去摸卡片,何暻霖肯定要就此事纠缠得没完没了了:“他就是觉得我的菜做得好吃,要见我。”

何暻霖:“所以,在人流量那么大的中午,他非要把你从厨房叫出来看看你。”

应承也是无言以对。

那人确实也挺罕见的。

应承将手写卡片先放回了衣兜。

何暻霖将名片递了回去。即便他想现在就把名片直接扔了,但表面还是要装一装。

应承唇角动了动,接过名片。

这名片他也没打算再用上,但基于对客人的尊重,也不会扔垃圾桶,打算等会儿就放在厨房的抽屉里。

应承:“何先生,我今天会很晚,你先到休息室等我。”

虽然晚上九点下班,但他和彭宇辉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们要对全天的销售额、客流量、甚至每样菜的销售情况进行盘点,还要核对帐目,安排明天的采购与菜单。这样下来,可能就到十一点了。

何暻霖:“我就在这儿等你。”

应承犹豫了会儿,这两天他为开店准备忙到很晚才能回去,何暻霖的睡眠时间也跟着减少。

今晚,难得这么早,应承不想让何暻霖将时间耗在里。

应承当然不知道何暻霖不想上去,是在想,这个送名片的人会不会晚上再次过来。

应承放缓了声音:“何先生,今晚我们可能会住在这里,你先上去休息。中途我会上去看你。”

既然何暻霖过来了,如果时间太晚,还不如两人就在这里住一夜。

对于这个走向,何暻霖心里表示欢迎。他喜欢应承这个舒适的的休息区。因为应承在这里为他特意准备了很多东西。舒适的沙发,自己的专用洗漱用品,甚至还有睡衣、内裤。

应承在布置的时候,就将他先一步考虑了进去。

何暻霖就要答应,他看了看来来往往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忽然开口:“叫我名字。”

应承一时间没有会过意来。

何暻霖眼里含笑:“叫我的名字,我就上楼。”

何暻霖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这里的所有服务生知道他和应承的不一样的关系。

应承点头。比起何暻霖以往提出的亲一口,摸一下之类让他脸热心跳的条件,这个要简单得多。

应承嘴唇动了动,忽然意识,结婚这么久,他似乎从没有叫过何暻霖的名字。

而何暻霖也眼含笑意地等着自己。

应承:“……暻霖。”

两个字从唇间吐出来的瞬间,应承觉得嗓子里所有的水分都蒸发掉了,同时,全身都处在一种难以言说的酥麻感中。

而一直带着笑的何暻霖,此时,脸色一片绯红。

应承不觉干咽了下唾液:“……何先生,我去厨房了。你自己上去。”

何暻霖只能点头嗯了声,完全没注意应承又叫回了何先生。

应承转身。直到进了厨房,心跳还是加速状态。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老公

九点景食店闭店, 保洁开始打扫卫生,洗碗工也对厨房进行清理,应承与彭宇辉一起盘点一天的客流量, 又对着流水算出了营业额,应承与彭宇辉脸上才有种如释如负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 时间已来到晚上十一点。比自己预计的要晚一些,不过应承本来就没打算回去。彭宇辉在这里有休息室,但他家离这里很近, 还是回去了。

应承一个人关门关灯。已经打扫干净的餐厅随着灯光的熄灭, 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暗了下去,依然看得出空间干净,空气流通, 地方开阔。

应承心想,这就是自己想要的餐厅。七个月前, 开个店, 不过是他对未来一个并不明晰的想法, 并且因为这个想法被自己排在最后,他定的目标是在十年内。

而现在,这个不确定的目标已提前实现。接下来,需要他要脚踏实地做下去。

关了灯, 应承来到二楼。二楼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 再转个弯,最里最僻静的房间就是应承的休息室。

应承很轻地拧开门。果然, 等着自己的何暻霖没有上锁。

休息间推门就是卧室,但空间比富贵酒楼那间要大很多,不仅摆放着一张尺寸不小的双人床,还有一组宽大软柔的白色沙发, 正对沙发的有衣柜,衣架这些简单陈设。旁边的侧门是浴室。

那束惹人垂怜的白色玫瑰,被安置在显眼的沙发旁边,白色灯光下,润泽度丝毫不减。

何暻霖躺在沙发上,外套脱了下来,身上的衬衣扣子解开两粒,一只胳膊搁在头上。宽大软柔的沙发,让他整个人都能舒展地平躺在上面。

前天的发作让何暻霖情绪与体力都消耗很大,让他在等应承的期间,罕见地睡着了。应承不由在沙发前蹲了下来,注视着何暻霖。依然是肢体修长,容颜俊美的样子。

这两日状态的平和,让他的脸颊也没有日常病态的红晕,而是呈现出色泽柔和的白皙。

应承心想,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人。

也是唯一想要的人。

在遇到何暻霖之前,即便是想象,应承也没有对谁会兴起“唯一想要”这种念头。

这种念头,应承不仅想不到,对他而言也是不可能存在的。

而现在,这个念头无比清晰,无比笃定。

应承的目光落在何暻霖色泽浅淡的唇上。上面的破口还没完全愈合,应承这一刻想用手指撬开何暻霖的唇,去检查他舌头上的破口。

但应承只是避开破口位置,嘴唇落了上去。

何暻霖的手生硬有力,嘴唇尝起来却相当凉软。吃到嘴里,有吃冰粉般的感觉。听到何暻霖的呼吸声改变,应承已不觉深入进去,应承依然尽量避开破口位置,直到听到何暻霖抽痛的声音,才撤离出来。

何暻霖泛起水气的眼睛也跟着睁开,之前白皙的皮肤下面透出一片绯色。

他的手也摸上了应承的腰。

知道接下来何暻霖要纠缠什么,应承先发制人:“何先生,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

前两天无论是自己还是何暻霖都消耗过多,应承对何暻霖处于限制状态。

何暻霖:“我在等你。”

应承去扯他的手:“今天太累了,你上床睡觉去。 ”

何暻霖的声音都是含混的:“明明是你挑起的。”

应承后悔去亲何暻霖,何暻霖这个样子,他自己也相当动摇。

应承将腰上的手硬生生地扯下来,为了尽快让何暻霖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应承环抱住他的腰,将他上半身托起来,靠坐在沙发上:“如果不想睡觉,就去洗澡。 ”

软在沙发上的何暻霖,透过迷离的视线:“你怎么对我这么粗暴。”

应承:“要我扛你去洗澡吗。”

即便应承把他扛进去,也只是丢下人就走。

何暻霖看着应承,低笑声:“我自己去。 ”

何暻霖撑着沙发,自己站了起来。

应承洗澡出来后,何暻霖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靠坐在沙发上,用手机看着什么。他身上穿着应承为他准备的睡衣。这是应承力所能及准备的,羊绒与丝绸混纺,质地柔软透气。

看到何暻霖清醒的样子,应承不由催促:“何先生,怎么还不去睡。 ”

应承还想给他按摩半个小时。

何暻霖头抬了起来:“今天盘点结果怎么样。”

应承怔了怔,原来何暻霖等着自己,是在关心他的营业状况。

应承:“全天的客流量有1350人,人均消费算下来52,比禾香居人均61低了9块。”

何暻霖:“净利润能占营业额多少。”

应承:“这个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我和彭哥在此之前粗步估算过,大约在9%左右。”

何暻霖:“我夫人真厉害,今天还是个工作日,这个数据相当不错。”

何暻霖的夸奖,让应承唇角翘起。

何暻霖靠着沙发,微仰地看着应承,他脑海里浮出郑书里的话,没准嫂子的店以后能成为上市公司……

何暻霖一时间,心绪复杂纠结。

何暻霖轻声说:“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应承靠站在对面长桌前。

他不过来,实在是不想和何暻霖有任何身体接触。

应承:“这样,我能好好听你说话。”

现在,他很想听听来自何暻霖的意见。

何暻霖确实有话要对他说。

何暻霖笑了声:“在投资界很少会做餐饮行业,你知道为什么吗。”

何暻霖并不等应承回答,接着说:“当然是有短期回报率不高,而且很难上市这些问题,还有个主要原因是这个行业竞争太激烈,闭店率太高。”

应承认真地倾听。

何暻霖:“特别是近几年,餐饮业有三月死的说话。很多新开的店无法持续下去,三个月内就倒闭关店对此,我们也做过一些粗略的统计,今年上半年每开1.3家店就有一家店倒闭。”

很多新店维持困难,身处这个行业的应承当然很清楚,但听到这个数据,还是有些震惊。

应承:“为什么?”

何暻霖:“很多原因。有资金上的问题,也有门店本身的问题。一些店一开始促销力度过大,到了后期无力维持,或者被迫涨价,或者降低品质,都会造成客员流失。即便没有这些问题,一开始的新鲜感一过,宣传与口碑没有跟上,同样会面临客员流失。”

因为今天的客流量让应承紧绷的弦有所放松,而何暻霖这些让话,让他不得不重视。

在何暻霖说的同时,他也在脑海里想着各种应对方案。

何暻霖说完这次,眼里含笑:“不过,只要准备充分,这些都能应对。”

应承点头。心想,何暻霖总是能给自己很好的建议。

何暻霖看着应承,含笑着说:“我夫人一脸感动,是要给我奖励吗?”

应承:“何先生,该睡觉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无论如何应承不都打算纵容何暻霖。

何暻霖:“刚才你亲我的时长不够。”

应承一时间都在怀疑,何暻霖就是为了这个才和自己说这些建议的。

何暻霖轻松地靠向沙发椅背,等着应承。

应承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儿,妥协地说:“你的手不能碰我。”

说一出口,自己的脸都热了。

何暻霖:“那你要把我捆起来吗。”

应承当然不会捆他,只是将何暻霖两腕紧捉在自己手里,避开唇上的破口,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

接下来是跨年三天长假,庞大的人流量,让位置优越的景食堂客流量达到一个新的高峰,也让应承更加忙碌。几天都住在这时。

何暻霖那边并不比应承这边好多少。

江保山为了迎接证监会检查,整天在财务那边准备资料。

这边何暻霖计划将百联总部的高层管理员全面裁员,引入新的管理人才。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盘活百联。

只要涉及裁员,必将是件艰难的事情。

郑书里相当头疼。之前,他们主要是以投资为目的,倒不是不会介入到企业经营与管理,像这样深入地介入到经营中,其实十分少见。

郑书里:“把百联盘活后,你准备怎么办?”

何暻霖:“当然是退出。”

郑书里有些意外。但随即点头。

对百联执着的是何建深,而不是何暻霖。

何暻霖:“你去打听一下,巨柏是不是过来了?”

何暻霖脑海里浮出的是应承那张名片,上面的介绍相当简单:巨柏集团投资经理 喻博凡。

郑书里愣了愣:“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巨柏吗?”

何暻霖:“不确定。还有那个叫……喻博凡的,你也一起打听打听。 ”

郑书里:“巨柏的业务一直都在海外。我也没听说他们这边有什么代理机构,我会好好查查的。”

假期最后一天,景食堂的客流量到达开业以来的最高峰,现在已过八点,上座率依然很高,应承粗步估算,今天的客流量会达到2000人以上。

厨房热火朝天,兼任店长的应承有些应接不暇的样子。

彭宇辉看不下去了:“以后,这厨房都交给我算了,你就专职店长。你这进进出出的太幸苦了。”

应承自己也有两边兼顾不过来的感觉。

半个小时前,何暻霖打电话要过来,应承便提前到外面检查一些流程,顺便等何暻霖。

十几分钟后,即便是客员众多,何暻霖一出现,应承还是一眼就看到他。

应承唇角翘起,大步迎了过去,只是还没走几步,一个人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叫住他:“应先生。”

应承停下脚步,就见过道上的人,样子相当规整,头发一丝不乱。就是前几天给他递名片的那人。

应承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但对这张脸有点印象。

应承:“欢迎再次光临。”

喻博凡那张规整的脸上泛起笑容:“你还记得我?”

熟记客人的脸是服务行业的职业素养,应承其实对他的脸是模糊的,但对他的整体风格有印象,应承点头:“记得。”

喻博凡的笑容更热切了。

应承没时间和喻博凡多说,何暻霖已径直过来,此时颇有些抱怨地看着自己。

应承:“何先生,你跟我过来。”

何暻霖从喻博凡身边擦身而过。

喻博凡看着何暻霖那张俊美的侧脸,心想:这人还是和以前那样冷淡,都不去看人。

就要走过去的何暻霖,忽然停下脚步:“你是那个巨柏的?”

喻博凡点头,同时向何暻霖微一歉身:“何先生。”

何暻霖并没有什么惊疑的样子,只是问道:“你认识我?”

喻博凡:“刚才我听应先生这样叫你。”

过多的事情,何暻霖并不打算去问。熵启的信息部会给他更多更详尽的报告。

比起这他的背景,何暻霖有更在意的事:“三天来两次,看来你很喜欢这里的饭菜。”

喻博凡并没有问何暻霖怎么知道自己三天就过来了两次,而是说:“我很喜欢这里的几道菜,很合我口味。”

何暻霖那双冷淡的眼睛盯着对方。

何暻霖并不擅长抓住人的一些长相特征,更何况眼前这张脸如此规整,何暻霖更加抓不住重点。

何暻霖不由多看几眼,他希望下次看到的时候,能一看认出对方。

应承催促了声:“何先生。”

何暻霖转身跟上应承。

应承将最具隐私感的包厢留给了何暻霖。这里的包厢不能和以圆桌为主的酒楼比,空间不大,但配置的方桌与沙发,更加舒适自在。

一进去,何暻霖就抱怨:“以后能不能别让那人进店。”

对这个无理要求,应承颇有些无奈的感觉:“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不让客人进来。”

何暻霖环住应承的腰:“可他不是正经客人,他对你意图不轨。”

应承对着何暻霖,不由唇角翘起。

只要和自己多说两句话的人,在何暻霖看来都是意图不轨。

何暻霖体内嫉妒的业火翻卷着,应承却笑得相当轻松。

何暻霖注视着应承:“想到以后这种人会接连不断出现,我就想把你锁在屋里,让你和我寸步不离,每天只能看到我一人。”

现在,再听这话,应承不再认为只是玩笑,倒觉得这可能是何暻霖的心里话。

只是,现在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应承手里,何暻霖不过被掌控,被支配的一方。

这样说的何暻霖,也只是卑微地想得到应承的一丝垂怜。

应承看着何暻霖,不再多说什么,一只胳膊搭上他的脖子,凑身上前压上他的唇。直到听到何暻霖呼吸变得急促才松开。

何暻霖眼睛潮湿,平息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夫人是在安慰我吗。”

应承不再和他继续纠缠,只是说:“一会儿吃完饭,你直接上楼等我。”

何暻霖依然环着应承的腰,不想放他走。

何暻霖想起那天让他眩晕般的悸动:“你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应承想尽快安抚住何暻霖,让他松开自己:“只叫名字够吗?”

应承看着何暻霖:“……老公。”

应承将已不能开口说话的何暻霖独自留在了包间,拉开门,大步出去。同时扯起自己的衣领,用力扇了扇,让店里的空气能流通到自己的身上。

店里人流众多,空气并不凉爽,甚至有些温热,但对比应承的体温,依然足够缓解他身上的热度。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辣痛

何暻霖从包厢里出去的时候, 迎面碰到了服务生。

服务生之间八卦最多。开店并没有多久,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俊美的男性是店长的先生。并从他的着装与车,对他的身份与职业做了各种猜测。

服务生一见何暻霖:“何先生, 你这是要走吗?”

一般店长先生晚上会上楼去等店长。

何暻霖一听服务生这样说,这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 就在他确认方位的时候,服务生一指:“楼梯在那边。”

何暻霖转身向那边走去。

应承从包厢走后,直到现在何暻霖的血液一直都没有正常回流, 连刚才吃了什么, 他都没什么印象。

上了楼,进了休息间才回过神的何暻霖心想,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将应承按在身下, 做到让自己痛快。

除非他在自己耳边说,老公, 饶了我。

这样想的何暻霖因为过于兴奋, 低喘着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一周后, 熵启资本。

四年前,何暻霖带着郑书里与江何山一直回国的同时,也将熵启的业务带了过来,登记了企业。只是这几天他的重心放在了何东投资上, 主要业务都是在海外。

现在, 何暻霖和何氏彻底摊牌,接下来, 他的重心业务将放回熵启上。并且,因为应承的原因,何暻霖甚至想将熵启的主要业务都搬回国内。

现在,这个办公地点就在何东投资的侧对面, 一直以来并没有挂牌。但在一周前,熵启资本正式挂牌。

透过玻璃幕墙,何暻霖甚至可以看到对面何东投资的牌子。

就在刚刚,何暻霖终于迎来了何氏的职务调令。这个调令相当有意思,并没有将何暻霖直接从何氏投资解职,而是将何暻霖换到了市场部,也没有具体职务。接替何暻霖的不是何云霄,更不是何琛,而是何建深的一个副手。

对于这个调令,郑书里理解的是,何建深可能是故意胳应何暻霖,也可能是些别的原因。

即便是何暻霖还属于何东投资,他也不可能过去。

何暻霖对此并不在意。

时科那边这段时间处于凝滞状态。因为与晶微的重组,各个股东的持股比例都得到了一定的稀释,何暻霖的持股比例从31%降到25%,何氏由27%下降到22%,第二股东宝明在此之前也跟着买进,现在持有6%。取而代之的是晶微新增的10%的股权。

从这个结果上看,何建深的收购最终以失败告终。

但那边并没有任何动作,但也没有退出的意思,这让已翻了两倍不止的时科股票一直呈现出阶段性横盘调整状态。

何建深还在幻想自己这边资金有什么问题吗。何暻霖心里想。

景食堂。此时离开晚上开门迎客还有些时间,应承、彭于辉与几个厨师,还在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因为应承要换掉排在销售后面的几道菜,取而代之的就是要有新菜品的产生。

现在,就在大家一起就各个味道讨论的时候,接待员的声音在安静的午后五点,从那边传了过来:“先生,您几位。”

“一位。”

听到声音,彭宇辉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我说这么早就有客人,原来是老客户。”

博喻凡现在几乎两天一次这个频率到景食堂来吃饭。

每次都坐在过道上的位置,应承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都会礼貌地站起来打声招呼。

对于开店不久,就培养了这种老店户,彭宇辉还是相当高兴,只是这个时间未免太早。

现在,阔大的景食堂只有喻博凡一个人,他看到这边的应承,不由就走了过来:“抱歉,今天来得过早。处理了事情,从这里经过,看到门店开了,就进来了。”

彭宇辉哈哈一笑:“客人这么进来,就是对我们的肯定啊,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喻博凡看着应承尝了一口菜,又喝了两口水,又去夹另一道菜,不由问:“你们在研究新菜品?”

彭宇辉:“这不是我们店长吗,要把销量不怎么好的几道菜换掉。其实这几道菜在哪儿都是这个量,这宫爆鸡丁,水煮肉片什么的,也就是固定的一些客人点……”

这些确实都是川菜的保留品种,但确实也只有很少人会点。

为了保证景食堂菜品的多样性,除了加大品控,应承原本就打算定期调整菜单。

但这么快地换掉这些滞销的菜,很大的原因,是何暻霖给应承敲的警钟。

对彭宇辉的话,喻博凡微笑着说:“跟着市场不会错的。 ”

彭宇辉:“要不,你也来尝尝。我们也想听听客人的意见,就是有两道菜特别辣。”

喻博凡不由去看应承。

应承此时正在尝他的创新菜,用时令蔬菜制作的春卷。

应承专注着口腔里的体验,喻博凡不由点头:“我可以吃辣。”

彭宇辉:“那行。小应的先生有时也会和我们一起试菜,他是完全不能吃辣,哈哈哈。”

喻博凡心想 ,真想不出那个冷淡的何暻霖会出现在这样的场景中。

而应承想到何暻霖的样子,脸上不由带上笑意。今天这几道菜的辣度,大概会让何暻霖泪流不止。

连他自己都觉得过于麻辣,但几个厨师都觉得味道特别有劲,有望成为这里的新流量。

应承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

彭宇辉:“喻先生,你就在附近工作吧。”

喻博凡:“不是。我就是喜欢你们这里的菜,特地绕过来的。 ”

彭宇辉哈哈又笑:“这么喜欢的话,以后你把你的家人也一起带过来。”

喻博凡:“我没有家人。”

喻博凡不由又去看应承。

就在这时,接待员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何先生,店长在那边,要我带你过去吗。”

应承已放下杯子,向那边迎了过去。

何暻霖也停下脚步,他也看到拿着筷子,正在试菜的喻博凡。

郑书里的调查已出结果,喻博凡确实来自那个自己知道的巨柏集团。就在一个月前,巨柏已在这边注册登记了企业,这边的法人就是喻博凡。如果说熵启是投资界的新星,巨柏则是这个领域的前辈与大佬。以此之前,他和巨柏并不是没有过接触。只是这些记忆对何暻霖来说,相当淡薄。

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也把业务发展到了这边。

只是这样一个应该忙得无法分身的喻博凡,却三天两头出现在景食堂。

何暻霖看着厨房那边,心头的火焰升腾,就要迈步过去,应承已迎了过来,满脸笑意:“今天怎么这么早。”

何暻霖:“不是还有更早的吗。”

应承心想,就知道。

应承:“我带你去包厢。”

何暻霖看着应承的眼神似怨似笑:“我就坐外边。”

应承无奈,只有将何暻霖将安排在一个还算僻静的六人位置。应承知道何暻霖为什么不去包厢,应承决定现在说些让他高兴的话,做些让他舒服的事。

早有服务生很有眼色地给何暻霖端了一扎鲜榨果汁。

应承给何暻霖倒了一杯,并不离开,而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何暻霖意外而喜悦:“你怎么不过去。”

那边明显还在等着应承。这种工作上的事情,应承通常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应承:“何先生,你的生日快到了。 ”

何暻霖愣了愣,心跳开始加速。他和应承一样,不过生日。一开始是因为没人给他们过,然后是自己也不在意。郑书里到是提醒过何暻霖,但何暻霖并没有丝毫意思。

应承也不是这么细心的人,不会一眼就记住自己的出生年月,他肯定是特意查过。

何暻霖:“我夫人要给我过生日吗。”

应承和彭宇辉的商量,按景食堂的季度利润来分配各自所得,但因为何暻霖的生日,应承便打算提前预支。

这就是应承想要的,能用自己的能力送何暻霖一件力所能及的礼物。

无论是应承还是何暻霖,都不会出其不意,让对方惊喜这种套路,所以无论何暻霖之前送他的车,还是应承打算给何暻霖买礼物,都会事先征求对方的意见。

应承问:“何先生,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一时间,满脑子都是床上那点事的何暻霖只想到怎么让应承一直压在自己身下。

片刻,何暻霖眼里含笑:“项圈。上面刻上你的名字,让我时时刻刻都戴在脖子上。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

这倒真是何暻霖能说的话。

不过,倒是真给了应承启发。应承想到他要买的东西。应该不能算是礼物,却是他一想到就要置办的。

应承看着何暻霖,唇角翘起:“好。”

应承的回答过于意外,让何暻霖的眼里瞬间泛起浓重的潮气,连气息都烫了起来。

何暻霖后悔没有在包厢,这样他就可用各种方式向应承讨要奖励。在应承主动的亲吻中,从而反复确认来他对自己的需要。

安顿好何暻霖,应承:“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给做些菜你先吃。”

自从景食堂开店以来,应承几乎没怎么回家,连带何暻霖和他一起,绝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楼上的休息室。

应承也挺歉意。

何暻霖现在根本不可能让应承走:“你们不是在试新菜,你就让人上那几道菜。”

应承:“那几道菜,你吃不了。”

何暻霖口舌相当敏锐,应承其实倒真想让他试吃一下,听听他的意见。不过,应承觉得这会让何暻霖太受罪。

何暻霖:“那个巨柏的不是吃了吗。”

应承无奈地想,居然还没忘这个事。

何暻霖继续抱怨:“我就是你的工具,想用时候就用,不想用的时候就弃之不顾。”

应承看着何暻霖,唇角不由翘起。

现在他隐约知道何暻霖说这样的话,无非想从自己这里讨要些什么。

应承:“何先生,一会儿,你可别后悔。 ”

何暻霖含笑点头。

应承:“我们替换了三道菜,一道是全素春卷。这个你能多吃两口。一道辣椒炒肉片,还有就是我们重点推出的沸腾虾,这个用了大红袍花椒与泡椒。这些都是用于火锅底料的,你尝一口就行了。 ”

在应承说这些的时候,服务生已将每样菜都弄了小份,端了过来。

果然何暻霖很听话地先吃了一口春卷。

何暻霖吃完后,先喝了口果汁。从何暻霖的反应看,应承知道这道菜略咸。不过,对大众口味来说,就是刚刚好。

何暻霖:“这道菜相当酥脆。里面藕丁与荠菜,也很爽脆可口。我想起以前吃过一个类似的地方小吃,和这个很像,不过用的不是面皮,而是豆油皮,那个吃起来有些焦香味。”

用豆油皮替换掉面皮

应承点头:“晚点我试试。”

何暻霖又去尝辣椒炒肉,这道菜让眼眶立即红了,又喝了几口橙汁。

何暻霖透过水气看向应承:“我觉得比以前能吃辣。以后,夫人多让我吃一点,我就可以帮你试各种菜了。”

应承心想,这只是因为这道菜用的是普通辣椒,还没有换成辣度适合的七星椒。

应承只是指着沸腾虾:“这道菜你就尝一口,不要咽。”

何暻霖又去吃一口沸腾虾片,只是他对自己现在相当自信,夹了一筷子,就送到嘴里。这个辣椒上头慢,后劲足。一开始,何暻霖觉得虽然比刚才那道菜要辣上很多,但并不是不能忍受,不由就咽了下去,但下一刻,他整个喉咙都像被无形的东西堵住一样,接着就是蔓延到整个口月腔的各种强烈刺激。这口菜,带给何暻霖的不止是辣与麻,还是复杂而深刻的痛感。

何暻霖的眼泪跟着就落了下来。

应承心里后悔,就不该让他吃。这个辣度对何暻霖而言实在是太过了。

应承忙给他递果汁,何暻霖喝了几大口,并没有丝毫缓解,他视线模糊地对着应承:“好疼。”

应承想到什么,目光落在何暻霖的唇上,破口已几乎已看不到,应承又去捏住何暻霖的下巴,拇指刚触到唇缝,何暻霖很自然地张开嘴。同样色泽相对浅淡的舌侧边缘,还有两处淡淡的未愈合痕迹,难怪何暻霖反应这么强烈。

何暻霖整个喉咙感觉又肿又疼,很费力地才说出:“是不是肿了。”

应承:“还好。就是破口还没全好。”

有事过来的喻博凡看到这一幕,不由停下脚步,怔在当场。应承整个人侧向何暻霖,头也相当靠近,手抬起捏着何暻霖的下巴,两人像是在亲吻。

喻博凡怔怔地想:他们真的是合同婚姻吗。

应承松开何暻霖:“现在还说自己适应了吗。”

何暻霖哪能说得出话来。

应承就要让服务生给自己拿条热毛巾,去擦何暻霖的眼睛,一扭头看到喻博凡。

依然是规整却有些失神的样子。

与此同时,何暻霖也看到喻博凡,只是现在他又辣又疼,连视线都是模糊的,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就在何暻霖想质问些什么时候,喻博凡:“应先生,我能和何先生说几句话吗?”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你当然没事

听喻博凡这样说, 应承倒是心里欢迎。

喻博凡原来过来是找何暻霖,这样何暻霖就不用纠缠着说他意图不轨了。

不过,应承现在要先把何暻霖照顾好, 他对喻博凡说:“喻先生,你先等一等。”

喻博凡这才注意到何暻霖泪眼婆娑的样子, 心想,原来是被辣到了。这人是真不能吃辣。

何暻霖倒是想听喻博凡要对他说什么,但现在他被辣得连头都是晕沉的。何暻霖又喝了几口果汁。

应承一脸担忧:“还是觉得很疼?”

何暻霖在应承面前已是被抽筋拆骨般, 由内到外都被览阅过无数遍, 但此刻在外面,当着外人,何暻霖却不想让自己有多难堪, 他强撑着说:“好多了。”

只是声音又嘶又哑,话还没说完, 泪水又滚了下来, 眼前一片模糊。

应承倒吸口冷气, 忙又让服务生拿冰块过来。

才从制冰机里拿出来的冰块,还缭绕着雾般的寒气,应承捏起一块,又冰又粘手, 让他都有些拿不住的感觉, 应承犹豫了两秒,就将冰块含进自己嘴里。

喻博凡看到这里, 愣了会神。默默地退到旁边的坐位,礼貌与教养都让他不能再看下去。

服务生给他端来了水,他只是低头注视着眼前的水杯。

何暻霖与应承的关系,和他知道的, 怎么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那边,何暻霖透过泪水模糊的视线,似乎看到应承含了什么东西进去:“你在吃什么吗。”

应承不说话,只用热毛巾给何暻霖擦眼泪,擦脸。过了会儿,觉得嘴里的冰化开了,才说:“张嘴。”

何暻霖一张嘴,就觉得被塞进一个凉冷却边角柔和的东西,这才意识到刚才应承是先将冰块放在他自己嘴里融化了。

何暻霖默默舔吸着口里半融化的冰块,脸上浮出异样的红晕。

应承见何暻霖看起来没那么难受了,就打算让喻博凡过来,何暻霖却忽然低声说:“我还要。”

一时应承半边身子都是发麻的感觉。应承知道何暻霖要什么,却夹起一只沸腾虾片,作势要喂何暻霖:“张嘴。”

只是应承低估了何暻霖,何暻霖的眼晴都还没干,却真的张开嘴。

败下阵来的只有应承,收回筷子,将虾片送到自己嘴里。

应承叫服务员过来收拾碗筷,将空间留给喻博凡。

喻博凡看到应承离开,走向厨房的身影后,才位置上站起来,再度来到何暻霖面前。

不知道是因为辣椒的折磨,还是嘴里含着已化成薄片的冰块,何暻霖面对他时的犀利感此刻荡然无存,整个人都显得懒怠,倒是冷淡的样子依然。

喻博凡:“何先生。”

何暻霖将最后一片冰块吞咽下去,才说:“巨柏代理机构的法人找我有什么事。”

喻博凡心想,原来应承给何暻霖看了自己的名片,这样倒是省了自我介绍。

喻博凡:“不是我找你,是墨振声先生想见你。”

听到这个名字,何暻霖倒是有些意外,巨柏的创始人墨振声居然也回国了。

何暻霖不由想到一个月前,他和应承在禾香居吃饭时,看到那个衣着普通的侧影。

但何暻霖依然不确定那人就是墨振声。他对墨振声的长相记忆并不清晰。

何暻霖难得有些好奇:“他找我有什么事 ?”

巨柏成立了三十多年,树大根深,墨振声在海外华圈投资届是领袖级别的存在。

只要他们是投资同行,就是竞争关系,他想不通墨振声能有什么事找自己。

喻博凡不知道怎么措词,过了一会儿:“有公事,也有私事。”

何暻霖不再多问:“定好时间与地点再联系我。“

喻博凡点头,就要离开,何暻霖忽然又问:“你找我,为什么会到这里?”

墨振声如果要找自己,会有一套从公司联系的固定流程,喻博凡却在这里随机等自己。

喻博凡:“何先生每天都在出现在这里。”

何暻霖冷笑了声:“你在这里,就是因为方便见我。”

喻博凡沉默一会儿:“我也喜欢这里的饭菜。”

说着,喻博凡向何暻霖微一鞠躬:“我会向墨先生传达您的意思。”

接下来几天,喻博凡几乎以一天一次这个频率来到景食堂。因为熟悉,每天过来,他总是会和彭宇辉与应承说几句话。

说话的内容也和他人一样,规整,不越矩。

第四天,他给何暻霖带来了墨振林约见的时间与地点。

时间:明天下午三点,地点:三生棋社。

第二天,中午三点。景食堂迎来了一个十几人组成的拍摄团队。这是阮江带来的短剧剧组,要在这里完成几个场景的拍摄。

比如,在这里两个男主在这里偶遇,然后其中一个对另一个一见钟情。

为了不影响正常营业,拍摄会在六点前完成。但此时,闲下来的服务员,甚至一些路人都在一旁围观。

阮江在这部短剧里晋升为男二。在他们布置拍摄的期间,应承陪着阮江在外面呆了会儿,就进了厨房。

因为晚上他打算早点回去,就过来提前布置一些工作。

景食堂开店营业已近一个月,应承没有休息一整天。绝大部分的时间,连晚上都是在这里过夜。

何暻霖每天都会过来陪自己,这让衣柜里何暻霖的衣服也越来越多 。

现在景食堂的运营都步入正轨,应承决定给自己调休一天。他也给何暻霖交待,今天晚上回家,而不是住在休息室里。

当应承说的时候,何暻霖激动到脸色绯红。

其实在这个休息间里,应承也没怎么太限制何暻霖。

只是,每晚应承盘点一天的业务,已到十一点以后。再给何暻霖按摩,和他纠缠,真正入睡都在凌晨一点以后。何暻霖自己睡眠少,但应承太辛苦,克制的反而是何暻霖,这让他一直都处于没怎么尽兴的状态。

想到这里的应承,唇角不由翘起。

就在应承想这些的时候,阮江出现在厨房,他眼睛发亮:“承承,你怎么一进厨房,就不出来了。”

应承倒在是外面陪阮江呆了一会儿,但他对拍摄没什么兴趣。

阮江:“刚才你从我们摄影师面前过了一趟,我们导演一眼看到,说你简直不要太帅。“

说到这里阮江压低了声音:“比我们男一号要漂亮多了。“

阮江:“导演想让你也出个镜,拍几组你做饭炒菜的镜头,承承,你长这么好看,肯定会火的。”

应承倒是笑了:“景食堂出镜就可以了,我出什么镜。”

阮江:“承承,我知道你没兴趣。不过,你可以当作宣传。如果你火了,生意不也火了吗。”

应承:“我想宣传的是景食堂,这里的饭菜好吃,新鲜又实惠,又不是因为我。”

应承想法朴实,景食堂靠饭菜来吸引人,而不是别的什么花里胡哨的。

走那样的捷径可能一时红火,但并不会长远。应承看过不少这样倒闭的网红店。

阮江心里佩服:“承承,你真是人间清醒。”

应承也想起自己有事要问阮江,是和自己想要买的礼物相关。阮江一听应承要买什么,大声惊呼:“承承,你真太惯何家二哥了。”

应承笑了笑。

阮江:“不过,你算是问对人了。有一个工作室,最近风头可足了,好多一线明星都在他们那里……”

同一时间段,三生棋社。

这就是墨振声约见何暻霖的地方。

何暻霖一听到这个地址,就敏锐地感觉到什么。这难道是何建深的另一张牌。

如果真这样,连何暻霖都有些佩服何建深了。

但这种机率并不大。

此时,墨振声坐在对组沙发的一边,中间摆放茶几的位置替换成了棋盘 ,他手里轻轻地捏着一把黑子。

比起何暻林的记忆模糊,墨振声清楚而完整地记得和何暻霖两次见面的情景。

一次是在一个创投聚会上,当时来的都是圈里投资大佬,邀请的优秀企业,上市公司。一些想进入投资项目的,以及一些想要募集资金的。

那时,墨振声已是华圈创资界的传奇,他的面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好不容易等到一个闲暇,他去自助台前拿食物,就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因为年纪过于小,怎么看都是个不足十五、六岁的样子,引起了墨振声的注意。

少年也不和人交流,只一个人坐在角落位置上,吃一份烟熏三文鱼。

墨振声不由问身边的人,这里怎么有一个未成年。

助理说,那个少年叫叫何暻霖,今年不过十六,但在加密货币上的投资让他名声雀起。两年前不过十四岁的他,用不足一海外元的价格买的比特币,不到两年的时间,已让他至少有了700万海外元的身价,所以,虽然他年纪小,也被邀请到了这个聚会。

创投圈大部分对实体经济感兴趣,墨振声也只专注投投科技行业。而比特币之类在当时相当小众。

但这次聚会后,墨振声不由地留意起这类虚拟货币。

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比特币不断创出历史新高,墨振声就时不时地就想起这个未成年,他推算出何暻霖的身价也在跟着,不停翻倍。

再次见何暻霖,已是四年后。这次是墨振声亲自向他发出的要约。

此时何暻霖不过二十。就在去年,在比特币爆跌前的两个月,何暻霖出手了所有比特币,再次证实了他敏锐的嗅觉。也让他的名字再度流进墨振声的耳朵里。

何暻霖比四年前长高很多,出落得更加俊美。

作为自己亲自约见,墨振声以为会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些热情,或者是别的什么强情绪,但对方看到他,只是微微地点头。

墨振声喜欢的是规矩,秩序,有礼有节。他身边也都是这样的人 。

何影霖整个人都被划在了这个圈外。但天才总有些个性,他虽然不喜欢,但可以用。

墨振声邀请何暻霖加入自己的团队。

来自巨柏的邀约,还是他亲自发出的要约,含金量即便是现在,也是无可匹敌。

每个月向巨柏发出项目申请的不知道有多少企业,更别说有多少人进入他的团队。

但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听了这话,只是动了动唇角,连客气话都没说,直接拒绝了他。

这让墨振声大为恼火。但做为前辈应有的涵养,让他收起所有的脾气,问何暻霖为什么不选择加入自己。

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这时倒多说了几句,说他自己创立了一个公司,有了自己的团队。公司的名字叫熵启。

墨振林一时有些兴趣,问他现在手里有什么项目。

何暻霖说,他们投资了一个线上货币加密平台。

又是加密货币。墨振声问了平台的名字后,何暻霖便告辞了。

一年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平台频频出现在财经杂志上,又过了两年,这个线上平台成功上市。

再后来,他听到何暻霖时,他已经回国了。

这是,他听到服务生低而轻的声音:“何先生,墨先生已在里面等着您了。”

木质拉门被轻轻拉开,何暻霖第三次出现在墨振声眼前。

离上次见面,又过了将近七年的时间。何暻霖比之前看起来要成熟很多,但一如既往的身材颀长,长相俊美,那双色浅的眼睛也像之前那样没什么强烈情绪。

墨振声心想,果然是自己相当不喜欢一类。从长相到性格,没有丝毫的规整可言。

再次见到墨振声,作为晚辈,何暻霖向他微微欠身:“墨先生,您好。”

何暻霖在墨振声的对面沙发,隔着一个棋盘,坐了下来。

墨振声已有五十多岁,黑发里夹着花白,但面部轮廓清晰,身上没有丝毫赘肉,有着独属于这个年龄的中年男性魅力。这让他颇受欢迎。

墨振声虽然爱好规矩与秩序,但穿着却是舒适的休闲装。

墨振声:“我们大概有七年没见了吧。上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十九,还是二十?”

何暻霖倒是认真地想了想:“我不太记得。”

就是这副样子,真让人不喜欢。墨振声心想。

何暻霖单刀直入地问:“墨先生,您这次找我过来,和何建深有关吗。”

墨振声笑了笑:“何建深很早和我认识,但我回来并不是因为他。”

这个答案,印证了何暻霖一些猜想。

墨振声:“不过,这段时间,我倒是了解了一些事。几年前我听说你回国,还以为你看中了国内的投资环境,没想到你是为了这事。”

这也是他不喜欢何暻霖的地方,身为人子,却做出背后捅亲父刀子的事。

何暻霖:“那您是为了什么回来的。”

墨振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一个月前,我在这边注册了代理机构。现在,我手上有宝明全部股权,还从其他一些投资者手里买了一部分,现在我手上有13%的时科股权。 ”

何暻霖冷冷地看着墨振声。

前一刻还申明和何建深没有关系的墨振声,却在一个月的时间,出手买了时科这么多的股票。

何暻霖确实意外,而且想不通。

这个收购与反收购到了这个地步,时科的股价已涨了两倍都不止,别说没有投资价值,甚至相当危险,现在哪一方支持不住,这个股价随时会有崩盘危险。

墨振声是投资商,他不理解这个时候他来趟这个浑水的意义。

何暻霖:“墨先生,何建深和您有什么样的交情,值得您出手?”

墨振声:“我说过,我并不是因为何建深。”

何暻霖:“那您为什么?”

墨振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手上的股票用远低于市场的价格卖给你。如果你不想买,我也可以作为你的一致行动人,和你站在同一站线,配合你将何氏一击而毙。反之,我就会成为联系何建深,和他结为同盟,把你时科的第一股东的身份夺过来。“

何暻霖看着墨振声。

现在二级市场股价不仅高,而且因为几方力量的争夺,流动筹码已相对很少。以墨振声的实力,如果墨振声真和何建深组成同盟,自己极有可能就会失去时科的控制权。

何暻霖:“我就是想不出,我手上有什么东西能和您交换。”

墨振声做了这些动作,又把自己约出来,无非是为了和自己交易。

何暻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东西让墨振声做到这个地步。甚至有些损人不利已。

墨振声的手指轻轻敲着棋盘:“你当然有。”

墨振声加重了声音:“也只有你有。”

棋盘上没有放黑白子,而是放着一页纸。何暻霖的目光从墨振声敲击桌面的手上,转移到这页纸上。

在墨振声的目光示意下,何暻霖将这张纸拿了起来。

何暻霖对着这页纸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似乎还是没有看懂。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弄懂了上面的含义。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下一刻,甚至想去抓开自己的胸口,让滞息的空气,直接流进去,这样才能让他呼吸。

这一刻,何暻霖朦胧地想,越是害怕什么,越是无法避开。

纸从何暻霖的手里掉了下来,他有些急喘地看着何暻霖。

墨振声:“现在,你应该知道你有什么可以拿来和我交换了。”

在何暻霖眩晕的感觉中,墨振声看着何暻霖,缓缓地说出自己的条件。

何暻霖抖得厉害,以至于他说出几个字时,能听到自己的牙在打颤:“我不会同意,也不可能同意。”

对面的墨振声有些惊讶,但瞬即释然:“你还想加什么筹码?你可以说说,我也会考虑。”

何暻霖抖得让他几乎无法坐稳在椅子上,这让他不由地死死抓住沙发扶手:“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同意。你想都别想。”

何暻霖对着墨振林,像是用整个胸腔,整颗心脏发出声音:“除非我死。”

墨振林的目光沉沉地盯着何暻霖。

果然,他不喜欢何暻霖。

一言一行都出乎他的意外,让他无法理解,也没法掌握。

景食堂,时近八点。今天的盘点交给了彭宇辉,应承可以早些回去。何暻霖晚上没有过来吃饭,应该是公司那边有什么事。

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回去。如果还在公司,应承打算过去接何暻霖。

应承给何暻霖打去电话,通常何暻霖能在三声之内接通的电话,现在,却响了近十来声。

就在应承想何暻霖是不是手头有事的时候,那边传来接通的声音。

应承不觉脸上就泛起了笑意:“何先生,你现在在哪儿。”

何暻霖:“……家里。你怎么还不回来。”

没想到何暻霖已经到家,应承:“你等会儿,我马上回去。”

说着马上回去的应承,到家后已近九点。一进屋,走廊的灯全亮着,应该是何暻霖特意留的灯,应承心里升起了一种回家真好的感觉。

虽然在这里住不过七、八个月,但对应承来说,这里就是他和何暻霖的家。

上一次回来住,已是一周以前了。

这个时间,何暻霖应该是在书房。应承想第一时间见到何暻霖,向东边大步过去。

经过几房客房,来到书房前,应承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双开实木门,一眼就看到何暻霖。

何暻霖像以往一样,坐在工作前后。

只是,像是有什么事急着处理,他连衣服都没有换。身上还是出门时那套黑色西服,包裹着他削瘦修长的身体,领带也没有摘下来。

何暻霖没有看平板,也没有去看摆放在工作台上的几台显示屏,只是那样坐着那里。应承大步过去的时候,不由放轻了脚步。

坐在沙发椅上的何暻霖,并没有平时懒怠软靠着的样子,他的两只手紧抓着扶手,显得罕见地紧绷。

而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了病态的嫣红,是白得没有血色的样子。

何暻霖的样子明显异常。

应承不由想到,何暻霖下午去见了那个什么巨柏的老总,是不是和他有关。要么就是何暻霖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脚步声,何暻霖的目光落在了应承身上,他撑着沙发扶手,似乎要起来迎接应承,却他并没有站起来。

应承已大步过去:“何先生。”

何暻霖依然紧抓着扶手,抬头看向应承,那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应承好一会儿,嘴角动了动,似乎要露出一个微笑。

何暻霖声音嘶哑地说:“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好长时间。”

何暻霖说话是平时抱怨的样子,这个样子一般就是想从应承这里讨要些什么。

应承不觉唇角翘起:“我没想到你今天回来这么早,你也没提前和我说一声……”

应承的话忽然哽住。他的目光落在何暻霖的腿上。他双腿之间的地面上有一滩水,还有些正从他的裤间滴落下来。

这一刻,应承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撕裂出一道巨缝,怎么想说话,都发不出一点声音,而胸腔里却又像被灌满了密不透风的泥石,没有一点能让他呼吸的空隙。

见应承没有说话,何暻霖顺着应承的视线移向自己,好一会儿,何暻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状态。他整个人都僵住。

应承不再说话,弯下腰,似乎要去查看何暻霖的状态,又似乎要将何暻霖从椅子上抱起,但下一刻,何暻霖的一只手已牢牢地抓住应承的手臂,力量大到让应承少有地感到疼痛。

何暻霜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地狱的黑色火焰,里面有难言的痛苦,有汹涌的献祭,像是下一刻,就要将何暻霖整个人焚烧殆尽。

何暻霖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应承,声音却是嘶哑得七零八落:“应承,我没事。”

应承的呼吸时缓时重,胸膛剧烈起伏,对着何暻霖的视线。

他没有去查看何暻霖的状况,而是双手捧起何暻霖的脸,弯腰亲吻上去。像平时一样,从咬食嘴唇,再去撬开牙关,包裹住舌头,然后一路席卷进何暻霖的咽喉,直到刺激得让他双眼湿润,喘不过气来。

应承起身时,何暻霖那双被黑色火焰炙烤到焦糊的眼睛,已升起了浓重的潮气。

应承轻声说:“何先生,你认得我,能叫我的名字,你当然没事。”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废物也是我的

何暻霖视线潮湿地看着应承。应承明明一脸担忧, 但声音平和稳定。

何暻霖心想,自己就是这样一次一次地被打捞上来。

合法伴侣甚至不是垂入地狱的那根蛛丝,需要自己紧紧攀附, 奋力挣扎才能从地底出逃。因为大多数情况,他只是任由自己坠落。

应承甚至不是稻草, 不是浮木,而是独属自己稳定航行的方舟。不论自己什么姿态,什么样貌, 都能将他从沉沦的深渊中托起, 让他得以喘息与休憩。

现在,应承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

以应承对何暻霖的病情的了解与掌握,他这样的状态, 可能是有什么事发生。

但面对应承的提问,何暻霖并没有回答, 那只垂落的手也不由再次握起。

应承想, 有什么事发生, 但何暻霖不愿意告诉自己。

应承大约知道这种感受,就像他小时候在酒店切菜弄破了手,他并不想对任何人说,而是隐藏起来。

应承的喉头动了动, 如果面对别人, 他不再去追问。但他面对何暻霖,就是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应承并不知道有个词叫休戚与共,但他现在的想法就是要分担何暻霖所有一切。

何暻霖现在所有的力量都像是被应承抽取干净,他虚弱地低声说:“我想去洗澡。”

应承:“……说了,我抱你过去。”

何暻霖的污秽早已被应承看了个遍, 现在还要深入到他的内里,不给他留下任何一点不能见光的死角。

何暻霖心想,应承现在越来越会接管自己的全部。

何暻霖动了动唇,但那句“你的家人不喜欢我,他要我们分手”只要一经大脑,心脏就像被摘掉一样,让他痛苦到无法开口。

何暻霖没有回答,应承低声问:“和下午见的巨柏的人有关?”

这段短的时间,何暻霖的状态就急转而下,应承只能想到这件事上。

何暻霖盯着应承,没有开口。

但他也并没有否认。应承心里有了方向。

“是工作上的事?”应承又问,但他心里却给了否定的答案。能影响何暻霖的,并不是这些外面的因素。

果然,何暻霖微微摇头。

应承:“那是,私事?”

何暻霖闭上了眼。此刻,他连视线都无法安稳地落在应承身上。

他的脑海是今天下午的画面。

下午和墨振声的会面,何暻霖在墨振声的示意下,拿起棋盘上那页纸。

这张纸的格式让何暻霖无比熟悉。

而且纸上他并不陌生的专业术语与一些符号,让他一时间竟然感到无比眩晕。

何暻霖从头到尾看了很多遍,一时都无法理解,或是拒绝理解。

直到目光落到最后一行字上:“根据本次检测结果,支持墨振声与应承存在亲子关系。”

他无法从这行字上抬起头来去看墨振声,心里被巨大的恐惧与难以置信所支配,一时间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但墨振声的声音还是像从天边飘来一样:“如你所见,应承是我的亲生儿子。你可能相当震惊,也无法相信。但这是事实。我找了他近二十年,终于找到了……能找到他,很大原因,还要感谢你。”

墨振声的话依然在继续:“整个原委,说来话长。喻博凡你也见过他了吧,二十年前,他爸工厂因为拖欠项目方的钱,那边就把喻博凡绑了。当时珩珩,就是应承…和喻博凡园是幼儿园同学,两人一直一起上下学,形影不离,那伙人就把他们一起绑了。他爸知道后,就立即报了警,这个团伙内部也产生了矛盾,有的不想惹事想放人,有的不愿意,不愿意的那两个就将两个孩子带到了外地。”

墨振声:“在中途的时候,两个孩子跑了出来,又跑散了,分别被不同的福利院所收留。”

“当时我已在国外,知道消息后就立即回了国,到处打听,但一直没有找到珩珩。那个团伙全都落网,但他们也不知道两个孩子的下落。后来我不停地让人打听,终于找到了喻博凡。这已经是十年后了。我就把喻博凡带了出去。

“我以为这辈子都无望了,直到三个月前,喻博凡的亲生父亲找到了他……这就是我要感谢你的地方,他手里的线索是你给的。因为这个,他联系上了喻博凡的养父母。 ”

说到这儿,墨振声大笑两声:“然后我们才顺着这条线,找到了珩珩所在的福利院,知道他被人领养了。”

“对了,我忘了说,我们分别找错了孩子,是因为被绑架时的喻博凡非常害怕,珩珩这孩子这么小一点,为了保护喻博凡和他换了名字…….喻博凡的原名叫程挚。”

“这段时间,我就在打听我儿子的一切。让我大感意外的是,珩珩居然结了婚,但让我更意外的是,结婚对象还是你。“说到这里的墨振声又笑了笑:“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墨振声:“我也才知道你因为什么回国,也知道你怎么和珩珩结的婚。这都是你继母周春梅的一手安排。”

墨振林:“现在,我们父子终于团聚,我想带他出去,让他在我身边。我知道你们有个一年的婚约合同,现在,提前解除也没什么关系吧。 ”

墨振声的话还在何暻霖的耳边回旋着,何暻霖并不能立即就消化这些话,但最后几句他听懂了。

何暻霖模糊地想,这就是墨菲定律吗。越是担心的事,就越是会发生。

他最担心的是应承找到自己的家人,他的家人也不喜欢自己。

何暻霖听到自己说:“我不答应,我不可能答应。”

他用抖得几乎要碎掉的声音说:“除非我死。”

何暻霖没有回答,但眼里的忍痛,是应承所熟悉的。

这让应承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现在,他知道了问题所在。和巨柏有关。虽然何暻霖不说,但他知道可以向谁去问。

应承不再追问,而是在何暻霖面前蹲了下来,去解他的皮带:“我先把你衣服脱下来。”

现在,应承先将何暻霖安置好。

书房里配有独立浴室,应承想将何暻霖的衣服脱下,再带去洗澡。

应承抽掉皮带,又去解裤扣,何暻霖一时间想伸手去阻拦应承,但他的手也只是动了动,便无力地垂落下来。

他在应承面前早已没有遮掩的必要。

应承的手还碰到了还在滴落的潮湿布料,他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像是即便何暻霖全身腐烂,他也不会有丝毫在意的样子。

何暻霖心想,即便是死,他也只能死在应承手上。

而不是墨振声。

应承将何暻霖的裤子扯落下来:“我抱你去洗澡。”

何暻霖:“我自己去。”

应承不由抬头去看何暻霖。何暻霖这样子,可能站起来都困难。

面对从里到外,把他浏览个遍的应承,何暻霖努力动了动嘴角:“你这样子,我好象个废物。”

应承:“废物也是我的。 ”

何暻霖湿润的视线看着应承,点头嗯了声。

应承:“你自己洗的话也可以,但不要关门。”

何暻霖又点头嗯了声。

应承看着何暻霖自己站起来,走进浴室,放了热水。果然,他也没有关门,一举一动都落在应承的视线里。

看到喷头落下热水,应承才拿起手机,找出陈树林的号码。

他给了何暻霖足够的安全,但并不盲目乐观。

应承对那边的陈树林说了何暻霖的状况。陈树林沉吟了好一会儿:“他之前有什么征兆没有?”

何暻霖这段时间相当稳定。

即便是一个月前的那次发作,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事后,应承也特意找了陈树林,陈树林听了后,说有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也有可能是一时的情绪影响,但何暻霖能这么短时候自己恢复,说明问题不大。

并且说应承做得很好,让何暻霖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现在,时隔一个多月。

应承:“没有。中午我见到他时,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陈树林:“除了你说的症状,有没有意识模糊?“

应承:“没有。”

何暻霖的意识清醒。

陈树林:“虽然有些药物会有这些副作用,但这种情况并不多。这段时间,你说他的状态不错,那我推测,很大原因是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一直处于一种强烈的情绪里,这种情绪可能是恐惧,可能是担心,也可能是兴奋,这都会让他神经系统出现紊乱,从而失去肌肉控制,导致这种情况出现。”

应承心想,和自己想的一样。

只是,和巨柏的那人见面发生了什么,这样地刺激到何暻霖?

应承看着浴室里的何暻霖。

花洒下的何暻霖没有用洗浴用品,热水从头顶淋了下来,他只是用手轻擦着自己的身体。

应承不由想,不知道何暻霖在家等了自己多长时间。

应承:“我现在应该注意什么?”

陈树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持续观察,如果这种状况不再持续发生,就是一时的情绪刺激,只要情绪缓解就会恢复了。”

应承点头。

结束通话后,应承拿了毛巾,一边留意浴室里的何暻霖,一边将地上那滩积水净理干净,又将毛巾与何暻霖的衣服收在一起,等有时间后再一起清洗。直到现在,应承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只要染上两人私物的衣物,他就不会放进洗衣机,更不会拿出去洗。

处理完这些,里面的何暻霖已关了花洒龙头,用毛巾擦着头发。他并没有擦多长时间,就从里面出来,头发虽然没有滴水,还是湿的。

何暻霖似乎冲澡用完了所有力气,一出来就坐进了沙发,整个人软靠在上面。应承拿了毛巾给他擦头发擦身上。擦拭中,何暻霖握住了应承的手。应承并不打算让何暻霖消耗过多力气,只是让他处在微喘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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