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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那张脸时,苏醉吓得倒退两步,那是二壮的人头!二壮死了!

这些恶鬼为什么会屠村?它们是不是冲着她来的?从未有过的愧疚感袭上心头,她连累了整个村子!

脚步向前跨了一步却又退了回来!她此刻出去交出自己可以让恶鬼退散吗?它们已经在血肉的饕餮中迷失了,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人,那,她看向院子,瑛娘和月儿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苏醉冲进屋子告诉了瑛娘外面发生的事情。

没有人能从这场恶鬼的屠戮盛宴中逃脱!

二壮死了!瑛娘抓着被子,强撑着坐起来。一场生产已经要了她半条命,又在月子中受到了惊吓,她已是强弩之末。别说逃走,就连走到门口都是问题。

她看着躺在婴儿篮里的女儿,求助的眼神看向苏醉,“苏醉,我知道你非凡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她!”

苏醉还太小,她背不动瑛娘。喊叫声越来越近,血腥味越来越浓,还在愣神的苏醉被猛地推了一把,“苏醉,带着月儿走!快走!”

走!苏醉抱起月儿从后窗翻了出去,朝着无尽的旷野狂奔。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跑了多远,只知道自己再也听不到人们濒死的痛苦声音,也嗅不到血腥气时,她才停下疲惫的脚步,她才感觉到疼。

一双鞋子都磨破了,鞋底儿不翼而飞,只剩下一片布绕在脚面上,抬起脚底板查看的是一片黑红色的混着血污的沙土。

再跑下去她这双脚怕是要没了。

“你受伤了?”突然有人说话,吓得苏醉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月儿,向后退了两步,死里逃生的疲惫让这两步退得很狼狈。

“别怕,我是正义的代表!玄门少门主陆星河是也!”清风霁月的少女从光中走来,一双眉眼温柔,带着阳光味道的风将她裹挟。

陆星河……

“陆星河!”苏醉倏地睁开眼睛,她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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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的小祖宗出关了!

此消息不胫而走,全玄门上下战战兢兢。许多刚入门的弟子都不曾见过这位常年闭关的、传闻中的小祖宗,不知她脾气如何?严不严格?

但为了庆祝小祖宗出关,食修们已经聚集在后厨开会,商议为小祖宗准备怎样的餐品合适?

“上次伺候小祖宗的膳食时……还是上次。”一位胖乎乎的食修捏着下巴煞有介事道,真不是他故意说废话,而是时间太久了,当时他还是刚入门的弟子,现在他都有曾徒孙了,这才第二次要伺候小祖宗的膳食。

“不知道小祖宗的口味如何?酸甜苦辣喜欢哪一种?”一位年轻的食修问道。

“这……”胖乎乎的食修陷入沉思,“我记得……”

那时候,他才入门,正赶上少门主继任大典,整个食修部全都忙了起来,锅铲声比隔壁的刀剑修的练武声都响,那可是他们食修最为骄傲的时候!

他负责捏面食,听说小祖宗是位天仙般的少女,便捏了许多可爱的动物型面点。

“以后,苏醉的食物不要做成可爱的形状”门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吓了当时还是小胖子的食修一跳。

“为,为何?”他大着胆子问。

“‘做成可爱的粉色小猪她宁可放坏了也不舍得吃,这样怎么可以?身体怎么受得了?’”胖乎乎的食修学着陆星河的样子,“当时门主帅气的这样说。”

“我就问,‘那,要做成凶神恶煞的模样吗?’毕竟这动物形状的面点在民间广受欢迎,就连门内的玄师也都很爱吃,怎么这位苏上神如此难伺候?她是对可爱过敏吗?当然我也不敢这么问。谁知门主说,‘万万不可!谁要吃凶神恶煞的面点?那会影响食欲!’她说做成普通百姓家里的那种就好了,不要搞突发奇想的创新。”胖乎乎的食修猛一拍桌案,“就按照门主的叮嘱,按照民间百姓家的餐桌饮食准备就好了!”

站在门外的苏醉紧了紧掌心,她竟不知道这些事。她记得那次盛大的典礼。前一天,她捧着一只粉色的面点小猪放在袖子里偷偷带回了寝殿,摆在窗台上,因为太可爱而下不去嘴。第二天,她满怀期待地去赴宴,宴会上的面点变成了普通的白面馒头……钝感失望。后来,馒头小猪长毛了,被打扫玄师丢掉。

再后来,她在角落里捡到了一只更可爱的粉色灵石雕刻成的小猪,不知道是谁那么狠心遗弃了它?苏醉把它摆在窗台上,每天都看一眼。它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之一。

可就在半个月后,小猪丢了!她找遍了玄门上下都没能找到那只小猪……

在她伤心时,前任门主带回来一只食铁兽幼崽,苏醉给它取名憨憨。憨憨很喜欢偷偷溜到后厨偷东西吃,很快就学会了食修,还会自己做饭,苏醉很喜欢观察它。可有一天她因为头晕走得慢了点,回寝殿晚了些,当时没看见憨憨,还以它又去后厨,便没去管。从那天起憨憨也失踪了。

啊~真的忘记了好多事,又想起了好多事,她被隐匿在玄门后山时,月儿她……

想到月儿,苏醉的头越发的痛,仿佛有东西要从脑壳里钻出来一般。有人封印了她的记忆让她想不起来这些往事。

为什么?是谁做的?

“为什么不救我!?”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苏醉闭上眼睛,一行泪从眼角落下。

第94章

第一次见苏醉的时候, 她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乌黑的眼睛里尽是恐惧。

陆星河第一次见有人能跑那么快!而且是光着脚,而且脚底的肉都跑烂了居然不知道疼。

是知道疼的, 后来她停下查看自己的脚底板时, 疼得额头都冒汗了。

“别怕,我是代表正义的玄门少门主,我叫陆星河!你叫什么?”陆星河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 “这是止血的药膏, 你最好用水冲一下脚底, 擦上药睡一觉就好了, 不然你的脚要废了!”

“脚废了, 你可就跑不动咯!你就没办法保护你妹妹了!”陆星河的话起了作用。

苏醉接过药膏小心地涂抹了一处在被草割伤的脸颊的伤口上, 她在确认陆星河的话是真是假。

陆星河放下手中的剑,席地坐在苏醉的对面, “你真傻,不怕这药烂了你的脸?”

苏醉不理她, 只是警惕地盯着她不放。

真是一只被吓坏了的傻兔子!陆星河摊开手,“我真的好人啊!天地良心, 我陆星河行侠仗义、一腔热血、雷厉风行……”

苏醉看着有些疯疯癫癫的少女,心想她应该不是坏人吧,哪有话这么多的坏人?

脸颊上凉凉的, 药里夹杂了冰片来减轻疼痛, 她的血天生不畏惧毒,这药确实是上好的止血生肌药。

跑了这么久,月儿发出了第一声哭声, 她饿了。

苏醉哄过她, 但没养过孩子, 这种时候她都会去找瑛娘,可现在她去找谁?

“你妹妹饿了!这个泡了水给她喝。”陆星河递过来一只水袋和一块细腻的馒头,馒头上连个颗粒都没有,一看就不像是粗质白面制成。

“给,拿着呀!”陆星河的手往前递了递。

苏醉看了眼在怀里哭闹的月儿,像陆星河投去求助的眼神,“你,能帮帮我吗?”

我也没照顾过小孩呀!陆星河一脸茫然地配合着苏醉,用水泡开了馒头,用树叶做了勺子一点点盛起来喂给月儿。

月儿吃了大半碗后便不肯再吃,还是一个劲儿地哭。

“她是不是生病了?我妈说孩子生病就会一直哭。”陆星河收起水袋,探究的眼神打量起月儿。

“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难道,这孩子是你偷来的!?”陆星河抓起了放在地上的剑,“人贩子我见多了,还没见过你这么小年纪就偷孩子的!说!孩子的父母在哪儿?”

苏醉:……

陆星河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看着不太聪明。

“她,她叫月儿,是我救命恩人的孩子。”苏醉解释道。

听了苏醉的讲述,当然她隐去了自己的特殊身份。陆星河一跳三尺高,“什么?恶鬼屠村!?这么恶劣的事件,我作为玄师怎么可以袖手旁观!?你们真的太可怜了,我还错怪你,抱歉!”她冲着苏醉拱了拱手。

“你是大义之人,不忘恩情,带着襁褓婴儿跑出这么远,实在让人敬佩!”陆星河对苏醉大加赞赏,又说,“我陆星河下山就是为了解救民间疾苦,遇到不平事定要管一管,你且带着它去玄门避难,就说是陆星河的朋友就好了。玄门是天下第一大门派,是最正的正派,会护你和月儿小朋友周全的!”说得好像她是大人似的。

看着陆星河递过来的小布袋,苏醉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她不确定这些名门正派是否就是最终的归宿,但就算她想沦落天涯,瑛娘和二壮肯定也不愿意月儿跟着她受苦吧?想起瑛娘最后的嘱托,她抿了抿唇,把布袋接到手中。

陆星河擦了一下鼻翼,傲气道,“这是百宝囊,里面装着我在玄门收集的月光,在黑夜中可以帮你照亮前路也可以指引方向,袋子上的星星是我妈妈给我绣上去的,算是信物,玄门上下无人不知!你去吧!等我为你恩人报了仇后,我们玄门见!”

说完,陆星河提上宝剑,意气风发地走入了夕阳中。

苏醉不知道,那之后她再也不曾在玄门中见过这样的陆星河。

那必然是一场恶仗,因为地府里丢失了一只不该投胎的鬼,恶鬼们冲破地府来到人间肆虐杀戮。陆星河凭一己之力大战恶鬼,在江湖扬名。

她带着胜利和骄傲返回玄门,迎接她的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镣铐和地狱。她不知发生了什么?是玄门的长老推翻了她父亲?还是出了什么事?她母亲人在何方?

陆星河被丢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水牢,四周是镇守的凶兽,她却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被关押在这里?

直到她看见了被丢进水牢中的母亲的尸体。

“妈妈!”陆星河不敢置信地看着死去的母亲,“是谁?是谁竟然对我妈妈下毒手!?我要杀了他!”

“你要杀谁?”白衣飘飘的玄门门主从石阶上走下来,在被水浸泡的第二级台阶停下脚步,睥睨的眼神如同看着蝼蚁。

“父亲!?”陆星河抓着牢房的栅栏,目光从缝隙中越过,向唯一的至亲求救,“父亲,是谁害死了妈妈?父亲,为什么我被抓起来?”

“你母亲她不配为人母,她教育不好自己的孩子,放她随意下山。而你,不配做我的接班人,你太过软弱!居然对普通百姓产生了怜悯心!不够坚硬的心肠怎么掌管玄门?”父亲的话每个字陆星河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她怎么就不懂呢?

“父亲,母亲是您,杀死的吗?”陆星河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她知父亲并不喜欢她,可万万想不到父亲会杀死母亲!他们是结发夫妻,他顶着众多长老的反对迎娶了蚩尤族中仅剩的一位女性后裔,他们应该是相爱的啊!

“怎么会?怎么会……”陆星河不敢信!不能信!无法信!

“无能之辈!“父亲看着崩溃掉的陆星河,拂袖而去。

母亲的尸骸被丢在水牢中任凭蛆虫啃噬而无人问津,一夜之间陆星河从天之骄女坠落成了阶下囚,荣耀、骄傲、期许……全都不在了!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水牢中等着腐烂。

“小河~小河~我是妈妈呀~”

“妈妈?”陆星河看着空中漂浮的一缕残魂。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百宝袋上竟然有着母亲的残魂!

“你是战神的后代,怎么可以如此颓废?要振作起来!”妈妈的残魂在为她加油打气!

陆星河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眼前一片模糊,湿乎乎的袖子擦了一把脸,眼前更加模糊,“我,我做不到了!”妈妈不在了,父亲不要她了,她做不到了,她无法再成为那个骄傲的陆星河了。

“可是你的朋友怎么办?你让她来投靠玄门,你要遵守诺言。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母亲的魂魄带着熟悉的安全感,让人眷恋。

“朋友?谁?”陆星河想不起还有谁需要她去关心?

“苏醉呀,你让她来投靠玄门,可她却成了你父亲修炼的工具,你要帮助她,你答应过要保护她的。”母亲的魂魄轻抚陆星河的发顶。

苏醉?陆星河想起来了,那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她捞起百宝袋,摩挲着上面的金色星星图案,妈妈不在了,小兔子被关了起来,她不能让自己腐烂在这水牢中,她要出去,出去救小兔子,出去为妈妈报仇!

在残魂飘散前,陆星河找回了理智和斗志,她将母亲的残魂收在百宝袋中。

水牢一旦进来除非门主解封,否则谁也逃不出去。虽不能逃出生天,但它能通向苦海地狱。

苦海地狱有去无回。

她只有这一条出路。

苦海无涯,四处茫茫根本找不到方向,海面上一叶叶小船上载着一只只眼神空洞的亡魂或者行尸走肉,如果走不出苦海,最终就会变成和它们一样。

没有方向的指引,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陆星河开始的那点动力在经过不知道多久或者多少天的漂泊后彻底被磨灭了,她的眸子暗淡无光,她逐渐被同化成苦海里的行尸走肉,最终会成为苦海的一部分。

“嘿!朋友!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一把清秀、灵动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的世界,陆星河眼神空洞地看向声音的主人。

大眼睛的少女穿着一身复古的玄师服装,奋力地划着船桨,苦海的海面上却毫无波澜,她滑动几下船桨,船才推进一点点的距离。

“哎呀,又是行尸?这破地方就每个能问路的吗?”少女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划船。

“你,”陆星河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那是干枯的仿佛锯断枯木一样的声音,那是将要耗尽□□的声音。

“哇~你会说话呀!你知道这是哪个位置不?我路痴!”少女大声问道。

陆星河摇头,别说这位于苦海哪个方位,就连她都不记得自己在这里飘了多久了!

原来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走投无路遁入苦海。

“我是来找人的!我叫岁笙,你叫什么?”岁笙一把薅住陆星河的船舷,把两条船拽在一起,她伸出手抓着陆星河的手握了握,“这就算认识了,我看你还有救,再坚持坚持没准就找到出口了!不然,我一个人没个说话的很寂寞呀!”

只是为了找个人陪她说话而已。这家伙。

“你来这儿是做什么的?”岁笙问道。

岁笙的话很多,超级能聊,陆星河被话痨攻击得不得不加入到聊天中,逐渐她找回了语言功能和身体行动力,就连丢失的动力也都一点点回到身体中。

果然,同伴很重要。

聊天中得知岁笙是来找她媳妇的,“小星河,听我一句劝,可千万别招惹女人,女人超级麻烦的!你哄她,她说你油嘴滑舌!你不哄她,她说你喜新厌旧!真的是……”岁笙无奈地摇头。

“苦海一望无际,你要去哪里找你媳妇儿?”陆星河完全无法理解岁笙的脑回路,为了找人进到这里那不等于自寻死路?

等她变成行尸走肉,她媳妇儿早和别人成亲生娃去了!

“感知,只要你的信念足够强烈,就会感知到对方在哪里,感知会指引你的!”岁笙好兄弟一般拍了拍陆星河的肩膀。

“啊!”岁笙眼睛一亮,“我感知到了,我去找媳妇了,你也要加油哦!”说着,岁笙奋力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划动船桨,边划边碎碎念,“也不知道前边有没有人陪我聊天了?”

感知、信念?

陆星河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诸多画面,关于妈妈、关于那仅仅见过一面的苏醉,关于玄门……信念一点点累积变得强大。

她也学着岁笙的样子奋力去划船,累了就停下来修行,反反复复也不厌倦,她没有资格厌倦也没有资格放弃!就这样飘了很远,真的会有那么灵光一闪的时候,感知到出口的位置,她便调转船头一路划过去。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星河看到了一束微光,在遥远的微光是她迄今为止唯一的指引,也是希望。

走出苦海,刺目的阳光从头顶打下来,陆星河眯起眼睛,忽地想起了那个名字:岁笙!?传说中的那位古老玄师?!原来她的故事是真的!

那一刻,陆星河明白了,宇宙渺渺存在着无数的世界,它们各自独立又有相互连接的地方。真是奇妙。

陆星河重新回到玄门,攻入了她父亲的寝殿,入目的是正在饮血的父亲!?

“你倒是有些本事,能从那么肮脏的地方爬出来。”父亲欣赏地看着陆星河。

锋利的剑尖直抵父亲的咽喉,父亲却没有躲开,“三界煞,听说过吗?修炼极品!我将获得新生!而这里,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了!你把她亲自送过来,我该谢谢你!作为酬谢,我会把玄门交给你!所以……”他推开剑尖。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可能放过你!你害死了妈妈!”陆星河手一抖,剑尖微颤割破了父亲的手掌。

嘶~

“你不知道你送来的那位苏醉小朋友她身体里流淌的就是修炼之人追求的晋级名药‘三界煞’吗?哈哈哈……虽然,你现在能伤我,但我很快就能获得新生!当年娶你母亲也不过是为了生出一个强健的儿子来继承我的志愿,只可惜,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女儿,这是陆星河被父亲嫌弃的唯一原因。

“她既然不愿意帮我生,那就让她去死好了!反正我要获得长生了!”明显虚弱的父亲说着自以为的胡话。

陆星河无法想象,表面上伉俪情深的父母竟然是这样的关系?而苏醉,苏醉最无辜,她只因为选择了相信就落入了虎口中。

她夸下海口说玄门是最安全的地方,它代表着正义,可事实呢?事实上她却要贡献出鲜血来交换庇佑,这算什么?她还有什么面目见苏醉?

“杀了我,只会让苏醉成为众矢之的,你从苦海里爬出来不就是为了让她安全吗?如果我死了,她是不会安全的。所有修行的人都会盯上她!”父亲无耻地笑着,“我已经是个很好的人了,每天只要她割开手腕放一小杯的血给我,我可没虐待她,都是她自愿的!”

不能杀了他,他死了会牵累到苏醉,他也不能这么简单的死去!陆星河放下剑,“把玄门交给我,禅让大典三天后举行!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千刀万剐!”说完,她转身看见架子上的半张面具,拾起戴在了脸上。

而从那天开始,苏醉便不再向门主提供血液。她第一次在玄门中见到了戴着面具的陆星河。

时间没有放过任何人,苦海漫长感知不到而已,但她们都长大了。苏醉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诚如父亲所说,他没有虐待她,给她的都是最好的供给,因为他只需要新鲜的“三界煞”。

可苏醉为什么要答应这种屈辱的条件呢?

陆星河看着苏醉偷偷地从餐桌上顺走了馒头小猪,便动了心思,翻出小时候私藏的一枚粉丝灵石,用它雕了一只小猪,这样可以存放更久。

出于什么心理呢?陆星河总结为愧疚,她想尽力去弥补对苏醉造成的伤害。

大典过去没多久,虚弱的父亲来到她的寝殿,带着那只从苏醉窗台上偷出来的灵石小猪,将它在陆星河面前摔得粉碎!“懦弱的人是没有办法掌管整个玄门的!虽然我禅位给你,可我是你的父亲,我要教育你……啊!”

陆星河一剑刺中了父亲的胸口,要不是他不能这么简答的死去,陆星河真想一剑刺死他!

“我会给你好好上一堂课的!”父亲捂着伤口离开,次日,他牵了一只食铁兽幼崽送给苏醉。

“等她们培养出感情的时候,我就杀了它!让你看看她痛苦的样子!”父亲的笑容越来越扭曲。

陆星河加紧了步伐,她查出最初血洗母亲部族的人竟然是父亲,所以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搞鬼!什么大师风范,都是用来掩盖腐败的光鲜衣物。

她毫不犹豫地动手,一手推翻了父亲在玄门上下正派的形象,剥离掉关于苏醉的一切,让他为自己伤害陆星河母亲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当然,在这之前,她还要保护好苏醉。比如:分散她的注意力。

陆星河从弟子手中没收了一本闲书,她记得苦海里遇到的岁笙,这个世界只是她们生活的世界,这个世界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世界,她也可以创造另一个世界,但世界里需要有一个提供运转力量的存在,破碎的粉色灵石拥有着巨大的能量,它正适合做这件事。

还有就是苏醉养的那只憨憨,它也不可以再留在玄门,要小心父亲的黑手。于是,憨憨被她丢进了书中的世界。

苏醉满世界寻找憨憨时,陆星河开始了对父亲的制裁,她要为母亲和自己讨个说法!

尘埃落定,陆星河见证了父亲的死亡,生活回归到正常的秩序,可她依然无颜面对苏醉。那张面具一戴就是上百年。

她也知道为什么苏醉会愿意屈辱地留在玄门了,为了月儿。那个她恩人的孩子。

月儿长大了,出落得很好也被玄门照顾得很好,她很聪明擅于各种玄术,陆星河也对她偏爱有加。玄门甚至流传出下一任玄门门主非月儿莫属的传言。

岁月静好,陆星河携那位神秘的“小祖宗”一并将玄门治理得井井有条,民间的百姓生活也欣欣向荣,她以为会这样一直到生命的尽头。但意外总比明天提前到来。

也许这种偏爱被误解,也许是陆星河哪里做的不对?又或者是月儿得知了苏醉的身份把恶鬼屠村这件事赖在了她的身上……一向乖巧的月儿在某个平静的夜晚施展了最强大的诅咒,引来覆灭洪灾!

滔天的洪水倾泻一般从天际袭来!

玄门上下乱作一团,更不用想民间的百姓是如何状况了,只会更加惨烈!天地间生灵涂炭,哀号声刺得人耳骨发疼。

苏醉带着人抵御滔天的洪水,陆星河带着人拯救黎民百姓。月儿在暗处给她们使绊子。

洪水带着诅咒袭来的太过猛烈,诸多玄门弟子抵挡不住被卷入水中,苏醉站在巅峰之上承担着最重的压力,却在施展玄术时被束住了手脚。

“你去死吧!”伴随着恶毒的诅咒,月儿的剑毫不犹豫地刺过来。

苏醉闭上眼睛,她害死了瑛娘夫妻,这是她罪有应得。

冰冷的剑刺破身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苏醉没有感觉到疼痛,她睁开眼看到几乎贴在她脸上的玄门门主,她穿着的玄色玄服胸口上顶出了银色的剑尖,剑尖周围绽放出血红的花朵,那花朵蔓延开,饶是在玄色玄服上也依然赫目。

“忘了吧!我不会,杀她的!”陆星河艰难地说道。

苏醉只觉得眼前一黑,被人蒙住双眼推入了滚滚洪水中,后来的事,她记得自己被玄门的一对姐妹救起,她继续对抗洪水并拯救了很多很多的人!同时也忘记了很多以前的事,她把这种状况归咎为自己活得太久,记忆刷新。

洪水过后,她重振玄门,和玄门门主交替闭关修行,交替掌管玄门的时代开启。

苏醉抬头看了眼天空,她全都想起来了,是陆星河封印了她的记忆。那些尘封的不愿被想起的记忆。

她撕开了时空的裂隙,她要去找陆星河,不能让她再背负太多!

*

“洛月,那些我对你做的事,帮助你的事都是苏醉想要做而你不想要的事,自始至终疼爱你的人都是苏醉而不是我。我是因为爱她不想她继续受折磨才会扛起她的那份责任。我不情愿但也情愿,情愿替她背负沉重的枷锁,不情愿地帮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陆星河冷眼看着对面的少女。

亦如百年前一样,她看起来天真无邪,心思却歹毒得很!

“她害死我家人,我还要感激她吗?”洛月冷嗤道。

“她从没解释过吧?你本不该出生来到这个世界,是你的父母贿赂了地府的鬼差,让本来被恶鬼追杀的你来到这世间。作为交易,你的父母都会早死,而那些得知真相的恶鬼从地府中追了出来要追杀你!刚巧苏醉借住在你家。这一切都是巧合,要说你还得感恩苏醉救了你的命。她为了救你不顾自己的身体差点把一双脚跑废了,她为了让你活下来,用余生和玄门做了交易,才换来你的性命无忧、前程似锦!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又有多恨你!可我也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遇到苏醉!”想起了那只小兔子,想到短短几天的相恋,众生苦短,她们因为修行可以活很久,但那些虚度的岁月都不及这三天来得充实。

“不!我不想听这些!她自愿的付出与我我关!我要的始终是你的认可!”洛月从袖中抽出宝剑,“既然没有,那就一起毁灭吧!连带那些被你带进来的人,重新死一次的滋味可不好受!”

*

苏醉走入丛林,在草丛中捡起那只布袋。穿过时空裂隙,她打开陆宅玩具屋唯一锁着的抽屉,里面躺着一只丝绒锦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黏合好的灵石小猪。

*

洛月抬手一剑刺向陆星河的咽喉,陆星河微微侧身闪过,手中的剑挡在身前,两厢交错之际擦出一串火花和刺耳的翁名声。她稍稍震臂,一道灵光弹开了洛月。

“我以为你会愿意和我一起毁灭!”洛月顺势转了个身,剑尖再次刺向陆星河。

“不可能!上次没杀你是看在苏醉的面子上,这次,我不会放过你!”陆星河挥手抵挡洛月的攻势,另一只手掐了指诀,一道锐利的灵光射向洛月的胸口。

意料之外,洛月仓皇躲闪,“我若是死了,苏醉不会放过你!”

这时候搬出了苏醉这个挡箭牌。

“为什么?”清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陆星河微怔,循声望过去,“苏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带着疑惑的陆星河没防备,洛月扬手在空中猛一挥,随之而下万道剑雨!

“小心!”苏醉飘然而至,手在陆星河面前一挥,一道蓝色的屏障竖在两人面前将投射过来的锋利剑雨尽数吸了进去。

陆星河有些慌乱地看着苏醉,送她离开的时候她解开了苏醉记忆的封印,她将记起所有关于她、关于玄门甚至是那段黑暗的记忆。

陆星河是有愧的,要不是她的一厢情愿苏醉不会误入父亲的陷阱,不会和玄门签订不平等的契约成为供血机器。

她该是恨她的,所以陆星河在玄门那么多年都不曾真面目和她相见,她没脸见她。此刻,她更是百感交集,下意识地想逃,手臂却被苏醉牢牢抓住。

“想去哪儿?”苏醉的声音冷冷的。

完了!完了!陆星河心里直呼完了!这就是反噬,来得也太快了!“我,我,”她随手指了指,“制止暴雨。”

“去吧,这里交给我。”苏醉松开手,转身看向屏障对面的洛月。

陆星河如蒙大赦,拎着宝剑冲进雨中。

“哼~!”洛月冷哼一声,收起剑雨,她知道这些对苏醉造不成伤害,“你俩到底勾搭到一块去了。”

“我就知道,如果不是你她肯定会选择我!当初大洪水淹没世间那次陆星河本来可以杀死我!但她为了保护你受了重伤,从此闭关修炼,她昏睡的意识把我锁在了这本书的空间里。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她的爱?而我努力了那么久,那么认真地想成为她希望的样子却得不到她的一个认可?”洛月把满腔的愤怒都发泄了出来,“她把我囚禁在这本书中世界甚至不给我一个实体,她怕我冲破时空限制回去杀了你!哈哈哈……”

“你这种人居然也需要被保护?你跟我一样,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洛月指着苏醉,“你只不过我比我多了点被人觊觎的东西罢了!”

“是啊。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听了洛月的指控,苏醉的神色毫无波澜,这不是第一次了。

还在玄门的时候,洛月曾经冲进她的寝殿这样指控过她,说她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她凭什么在这里享受舒适的生活?她应该以死谢罪!

她也曾想过自己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谁期盼她好好的活下去吗?起码瑛娘和二壮是真的希望洛月活下去的,她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可是后来她改变了这样的想法,她在和陆星河共同治理玄门的漫长岁月中找到了活着的价值,她们的努力可以让更多的人过上安宁的生活,让世间变得美好,这一切就值得了。

“可无论是你还是我,都背负着他人的期盼不是吗?我答应过瑛娘要照顾好你,我也做到了。在玄门你不曾受过一丝亏待。你是众多弟子中最得偏爱的那个。”苏醉为不可查地叹气,也许是她的放任让洛月走错了路。

“那是我应得的,你欠我的!别以为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我会感激你!不可能!你活该!”洛月气恼为什么苏醉可以如此平静地对她?她不应该痛苦地自责吗?

苏醉只是抬了抬眼皮,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对,你应得的你都得到了。你恨我,你可以杀我!你也可以来喝我的血、诅咒我!但你不应该荼毒生灵!那些无辜的生灵,那些百姓他们做错了什么?你怎么可以去诅咒旁人!”苏醉手指向旁边。

在两人中间出现了一道镜面,上面闪现着洪水滔天的景象,无助的母亲抱着孩子在屋顶求救,少年抱着被吹断的树干随波逐流眼神中满是恐惧和绝望,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无数的生灵葬身洪水之中……

“你要为此付出代价!”锋利的指甲划破掌心,一柄血色的长剑从掌心中缓缓移出,苏醉的眸色深沉,面色凝重,“我答应过瑛娘要照顾好你,让你活下去,但我没教好你,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来认,你的错你来认!”

“你要做什么!?”洛月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脚底爬了上来,随着那柄血色的剑抽出,她看到苏醉的面色越来越白。

苏醉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玄师,她没有高强的咒法但她的血是这世上最强大的杀器,她要杀了她!?

“你不可有杀我!你杀了我!有何颜面见我的爹娘?啊!”血剑从苏醉的手中飞出直刺向洛月,她忙施展玄术抵挡。

一道道屏障被瓦解,玄术在血剑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洛月扬起手中的青铜剑,那是她最后一道屏障也是唯一的武器,可它依然无法抵挡住血剑的进攻,她眼睁睁地看着血剑锋利的剑尖斩断了那把玄门独一无二的青铜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冷!彻骨的寒冷,洛月抓着没入身体的血剑,嘴角扯出畸形的笑容,“你,够狠……”

一阵风吹过,洛月和血剑消失在空气中。

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终了!

苏醉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向下坠落,风中吹过她的衣摆和发丝,恍惚中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你现在阅读的是西西小说网xixixsw.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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