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哥帮你,别怕
“哥…”郁棠的尾音微微颤动,好像刚从深渊中逃离般惊恐,身子一动都不敢动:“我害怕。”
“怎么了?”肖正冕清清嗓子,侧身想要调整下姿势。
他们原本便是紧紧贴在一起,睡衣还没换上冬日的珊瑚绒,蚕丝几乎让肌肤相触碰着,什么都那样清晰明了。
郁棠伸手摸摸,心更是梗住停止跳跃了似得,紧张到忘记吞咽口水,眼泪吧嗒一下沁润了枕头,留下一个深深的泪痕。
“别摸,别摸”郁棠把脑袋塞进肖正冕的怀里,忽然哽咽的哭起来。
肖正冕一愣:“小宝,这有什么可哭的?咱们这是长大了。”
郁棠的肩膀一耸一耸,微微啜泣着,脸埋在他的怀里,晶莹湿润的泪带着温热,omega的一切都是香的,哪怕后颈腺体贴着贴纸,但眼泪珍珠落下,淡淡的香气就是会钻进鼻腔,他听哥哥说话都有些模糊,沉浸式悲伤中。
还是他哥捧着他的脸又一次告诉他:“是小鱼塘长大了。”
郁棠裹着被子闷闷道:“这算什么长大?”
他都尿床了,明明没吃喝多少,怎么会呢?
忽然想到自己当初笑话哥尿床,他还美滋滋的想着自己终于有一样比哥哥厉害呢,这么大了怎么会这样,他根本没有脸见人。
自己还害怕他哥老年痴呆呢,这么看自己也不聪明、
郁棠光是想一想自己可能是笨小孩,等老年生活痴呆大小便失禁,说不定和他哥还住对床。
恐怖如此的场面光是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便已经足够让他害怕的再尿一次裤子。
而且自己这样子没出息,哥没笑话他,还问他怎么了。
自己当初怎么能笑话哥呢?自己可真是一个坏小孩,一点都心疼人!
心里这样想着,胸口酸酸胀胀,好像有块大石头压着,身体也飘飘然的难受,似乎没力气了,手脚软软的,感觉很奇妙,难以言喻。
他坐不起来,也没力气坐着,只能死死的拽住肖正冕的衣角央求:“哥你别走,别走,你别嫌弃我好不?”
“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想什么呢?我怎么能嫌弃你。”他揉了一把小孩的脸:“伤心成这样。”
肖正冕没开卧室的灯,而是戳戳悲伤小孩的后背:“再难过一会,还是哥带你去洗洗?”
“干净小孩不换内裤?”他轻声问,实际已经伸手柄被子掀开,准备抱着他去。
“要换的,哥,你别笑话我好不?”他嘟嘟嘴巴,怪委屈的。
肖正冕忍着笑:“哥不笑话你,这有什么好笑的?正常。”
郁棠不知道哪里正常,他拒绝了抱抱,而是要自己去。
肖正冕微微挑眉,站在他身边,等郁棠腿软的时候一把将他拽住抱起来:“自己走?”
“笑什么,笑什么呀!你也尿床,你也尿,不许笑话我!”郁棠因为窘迫,脸红的把下巴卡在他的肩膀上,耳根特别红,胸口也酸酸胀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哭。
肖正冕听到‘尿床’这两个字,敏锐的说:“生理课都睡觉了吧。”
“唔?”郁棠泪眼摩挲,懵懵的问:“你怎么知道”还以为他哥是神算子。
郁棠把内裤脱下来,没敢仔细看,趁着哥去拿新的空档,他想自己洗了,以前这些东西都不用他动手,自己只要会穿衣服都会得到夸奖的呢。
他红着耳朵打开,尝试冲水洗洗,发现里面的东西不同,是白色的。
郁棠愣了。
肖正冕特意挑了个大一号的软料子,这几天可能比较容易弄脏,穿大一点好,等他回卫生间发现,郁棠正坐在马桶上哭呢。
“怎么了这是?太平洋钻眼睛里了?”肖正冕连忙放下东西,蹲下身问他:“难受还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告诉我,别自己哭,眼睛都肿了,好了好了……好宝,没事,没事。”
水龙头哗啦啦的冲,肖正冕还夸他:“真长大了,不会洗?还是水凉?这委屈的。”
他攥着郁棠的手捂热,给他穿上新内裤,掀开看看里面,果然消停了,却有点红。
“哥……”
“嗯?”肖正冕刚准备给他洗洗。
郁棠觉得自己得病了,偷摸抹眼泪,从肖正冕的后背抱着他,泪水几乎要在他的睡衣上留下清晰的面膜印,以前不觉得郁棠这么能哭,他碰上事很少情绪翻涌到这种程度。
肖正冕觉得不太对,顾不上旁的,放下裤衩先问他,究竟为什么得病了。
郁棠说他尿白色的尿了。
他说在医院见过尿黄的绿的褐的,还有血的,就是没见过白的,没听说过,他急慌慌的拉着肖正冕的手,似乎指尖都在颤抖问:“哥,我怎么办啊……”
“我还没好好学习,还没…没考上大学呢!我爸他们就我一个孩子,我要没了,他们老了咋办啊……?哥,我害怕,我……我腿可软了,站不住了。”
“我是不是已经不行了。”
“还能救吗。”
“哥——”
肖正冕揪他的嘴,揪的嘟起,郁棠‘唔’了一声,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然后唇瓣被咬了一口,肖正冕警告他:“不许胡说了。”
“什么没不没的,别咒自己。”
干燥的掌心托住他的后腰轻轻揉,知道他身体弱,忽然的释放可能会让他的身体发软,郁棠从小便是一个纸老虎,看起来炸毛,实际上风一吹便倒了。
被哥抱在怀里,他觉得难堪,微微挣扎:“我难受哥,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他看了郁棠一会,却没直接放开他,而是在他的耳边悱恻几句。
郁棠茫然的眼睛眨巴眨巴,灵魂像飘出来似得,肖正冕在他的耳边吹气,低沉的声音蛇似得钻进他脑袋里,将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和打结全都解开,郁棠的脖颈到耳尖慢慢的红起来。
缺席的生理课被重新科普。
“我们棠棠长大了,以后是大男孩了。”肖正冕揉搓着他的耳垂。
郁棠舌头打结:“晚上尿尿就算吗”
这就是他昏睡过的去生理课,这就是他不在意的知识,自以为全部了解的知识。
“我以前笑话你尿床,你怎么不反驳呀?”
“嗯?”肖正冕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乎不太上心,嘴角扯出弧度很小的弯:“让你笑话笑话我,看你开心。”
郁棠支支吾吾,脸红一片,换好了内裤这次睡裤也没穿,被哥哥牵回到床上。
睡衣上摆挡住他的腿根,白皙皮肤,坐在床边不知为什么心虚的抱着一个玩偶。
肖正冕去给他重新找了片贴纸,他的信息素往外溢出的很严重,要换新的。
这会睡意全无,郁棠已经彻底清醒,眼巴巴的瞧着哥哥走来走去,他伸手触碰了下后颈。
腺体脆弱又很热,像是冬天的火炉上热着的瓷盆,指尖触碰在上面,他后颈就像是被针扎似得难受,指尖对于腺体来说又太凉:“唔”
肌肤炙热,后知后觉的羞赧蔓延全身,慢慢的烫,慢慢的燃烧。
哥哥说,这是硬。
是让他舒服的事。
还咬了一口他的嘴唇,惩罚他上生理课没有认真听。
明明两个人小时候总是贴贴,到现在晚上睡前也亲亲,可亲脸颊比较多,嘴巴也不常亲,这次怎么热热的呢。
郁棠抱着玩偶,吸着空气中的信息素,除了自己的暖意,掺着冕哥的乌木茶,静静的从鼻尖中钻入,缓慢流淌到血管里,冕哥的信息素似乎可以让自己的身体不那么热,闻着很舒服。
卧室内光线并不明亮清楚,郁棠只能看清自己的脚尖。
“哥”
“嗯?”肖正冕拿着腺体贴纸回来,让他低头,把原来的揭开给他覆盖新的。
肖正冕的睡衣脱了,赤裸着上半身,郁棠本来想问他的衣服去哪了,后来才想起来,弄湿的内裤蹭脏了。
郁棠的脖颈乖乖向前伸,鼻尖不小心蹭到他的小腹,肖正冕的下腹动了动,腹肌有不明显的起伏。
他干脆把脸都贴在冕哥的腰上,本能使然。
omega迫切的希望能得到alpha的信息素安抚。
正常情况下换了衣服也就算了,但两人的房间里信息素交汇太多,从前没有半分收敛,郁棠只闻了一会便觉得很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他的小肚子,涨涨的,牵动他心里很痒,和梦中的焦急没有差别,只把这种不适感带到了现实生活中。
“哥我还不舒服呢?”郁棠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他的两个父亲一个omega,一个Beta,家里没有过alpha,什么标记,什么成结对他来说无比遥远,是他生活中缺少的致盲局域。
肖正冕意识到是自己的信息素让他难受,随便从抽屉里找个根抑制剂扎。
郁棠躺在床上抱着他问:“哥,你为什么扎针?”
他们以前都很喜欢闻对方身上的味道,怎么现在闻起来这么难受呢?
肖正冕摇摇头,他侧头目光垂过来,涌动的沉思让郁棠心惊。
怎么办。
以后他不能闻哥哥的味道了吗?
那他们怎么办,他们可是天下第一最最好的,他们不能分开,他很喜欢冕哥身上的味道呀。
郁棠看着肿起来的东西,咬着下唇无声哽咽。
“哭什么呢?”肖正冕轻笑问。
“咱们俩还能好吗?我不想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肖正冕太明白这小屁孩的纯情,恨不得生理课都应该自己帮他做笔记,有了这次教训,他问郁棠以后还敢不敢上课睡觉了。
郁棠晃着脑袋说不敢了。
俩人盖着同一个被子,郁棠从小就被他哥摆弄习惯了,所以在他手里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感,他不敢跑,害羞也不觉得,只是不明白他哥干嘛呢。为什么攥着他。
郁棠太清楚他哥对他好,对他百分之一百,百分之一万的好。
他小猫似得把鼻尖埋在肖正冕颈窝里嗅着,小声不断哼哼的叫哥。
郁棠觉得他哥是最好的医生。
肖正冕教他:“小宝,要慢慢来。”
“别怕小宝,看着我?别依靠我,听我的话,一步一步的试,好吗?我陪着你。”
状态到了便药到病除,肖正冕抽了纸巾擦手,笑他没出息,一分钟都没有。
郁棠可怜巴巴的吸着鼻尖,眼神还茫然,他不管哥笑话什么呢,黏糊糊的伸手要抱抱。
被上了半天课,郁棠才后知后觉的害羞,他趴在肖正冕身上小声说:“哥我有出息的。”
肖正冕趁着空挡拍他后背,告诉他以后上哪都要带着贴纸,难受第一时间要打电话。
这点非常重要,让他自己念叨好几遍才放人睡觉。
郁棠被他哥摆弄的说什么是什么,沉浸在被伺候的服服帖帖的舒服海洋里钻不出来,美的好像攻占地球了似得。
人生第一次成长,天刚蒙蒙亮,肖正冕就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有点发热,腺体逐渐趋近于成熟身体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会发热,肖正冕晚上睡觉时一直留意着,早上果然烫了起来。
“郁棠?”肖正冕掌心贴着他的额头叫他。
郁棠发热来势汹汹,来不及找医生到家,他抱着人赶到医院。
医生诊断分化过早导致体虚,抵抗力太低的缘故。
爸爸们都不在家,肖正冕开好病房拿了药,医院清晨的人稀稀落落不多,病房门口护士长特意过来瞧瞧,郁棠已经是医院老熟人,每逢换季打针都要到这里报到。
“这是腺体趋近成熟,问题不大,omega的信息素外漏太多身体会有些受不住,是正常现象,毕竟还小呢,慢慢长大就能好。”
护士长见肖正冕的脸色还紧绷着,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当哥哥的真够操心。”
“开点药,养养身体,多补补身体就能恢复。”
医生说的隐晦,大概意思肖正冕也听明白了,郁棠这身体暂时还受不了两次‘尿床’
给老师请假后他拎着点粥,陪郁棠打完针就能回家休息。
郁棠身体发热需要捂捂汗,病房实在热的难受,好几次把脚丫伸出去都被抓住塞回到被子里。
手心脚心都暖呼呼,鼻尖有层薄薄的汗,胸腔里也火烧似得难受,针打下去缓解一般,哼哼唧唧的和他哥撒娇说不舒服。
饭也不想吃,迷迷糊糊的抱着他哥,小狗似得闻,滚烫的小孩贴着他,发出长长的叹息声,觉得他哥身上的味道很凉快舒服。
郁棠生病向来是小皇帝,手从肖正冕衣服钻进去,贴着他的胸肌,这地方贴热了便换地方贴,直到整个上半身都被摸热也不罢休。
肖正冕呼吸很重,喉结慢慢的滚。
他在这方面远比郁棠明白得多,也早早明白两人的未来,只是愿意在郁棠不懂时陪他一块傻。
“小鱼塘,别闹。”肖正冕抓住他在衣服里乱动的手。
“可是你身上可凉了。”郁棠把脸和他的脸贴在一起舍不得放开:“好闻,我哥最香最好啦,让我贴一会,别这么小气嘛。”
这小孩不仅不怕,还傻乎乎冒泡。
“唔痛,你别咬我呀。”郁棠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吃了似得。
郁棠挣扎几下没动弹分毫,他被抱的又很紧,郁棠痛的皱眉,不服气的吭哧吭哧咬两口回去,一脸他超级凶不许欺负的样子。
肖正冕的嘴唇让他咬两口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把他的凶巴巴不服气的样子全部含着:“还闹不闹了。”
“Eric,讨厌你。”
肖正冕好久没听他叫这个名了,忍不住笑:“以后不许在外头摸我。”
郁棠皱眉:“我就不。”
肖正冕没说话盯着和自己犟嘴的郁棠。
郁棠一点也不怕:“别以为你长得比我好看一点,身上好闻一点就可以凶我!根本不怕好吗?就不听你话,就不就不!”
他小牛似得往肖正冕怀里钻,预感到他哥可能要生气了,他又即使服软:“就是喜欢你才摸的,你生气了我和你道歉呀,对不起对不起,道歉啦,可以摸了吗?”
肖正冕真是被男子汉能屈能伸的面孔震撼,爽朗的笑,胸口震颤。
怀里的人面颊红红,滴溜圆的眼睛巴巴的瞧着他,可爱飞了。
omega身上的甜味都溢出来,就在他们两人周身慢慢的转,肖正冕捧着他的脸,唇瓣凑过去咬一口。
“唔痛!你咬我。”郁棠秉持着一定要反击回去的心态,软软的嘴唇贴回去,巴巴的咬回去,还顺势攻击了他的锁骨,留了个牙齿印。
肖正冕啧了一声:“哥记住了,以后不咬你,多练练。”
郁棠寻思这有什么可练的?他巴巴的过去啵唧亲了好几口,左贴右贴的亲。
寻思给他哥看:“我厉害吧。”
“可太厉害了。”肖正冕都被他亲乐了,他觉得自己成了啄木鸟治病的树,叭叭叭的被啄个没完。
他给郁棠把被子盖好,让他别闹“我去给郁叔打个电话,你乖点。”
郁棠勾勾他的手指头,小声问;“这事还告诉我爸吗?”
肖正冕挑眉:“什么事。”
孩子进医院肯定要给两个叔报平安,医院里不少医生都是熟人,又瞒不住。
郁棠神神秘秘:“你教我摸小□□的事!”
“…睡你的觉。”
郁棠被推了下脑袋,撇撇嘴躺好,裹着被子继续捂汗。
肖正冕当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用空气拉链把郁棠的嘴拉上,郁棠抿着嘴巴,这会打的退烧针起效果,没有那么困,晕乎乎的抱着手机玩。
肖正冕给两个叔发了消息,说了郁棠腺体成熟发烧的消息,简单安抚没事了,对方也放心让他照顾,没打电话来。
他刚从病房里出来,才发现门口站个人。
“景叔。”他微微沉着眼客气的打了招呼。
景臣清清嗓子挠头:“啊那个,我路过。”他又很忙的抹了一把脸,手上其实拎着一个袋子,昨天晚上在医院值班,早上下班的时候听说郁棠来医院了,特意买了点零食送来,他笑笑:“刚要进去你就出来了,你说这事闹的。”
“我听护士说了…,那个青春期正常,就是——你们,你们现在还在一起住吗?那个,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怕郁家床小,你现在高中也应该好好学习,是不是?哈哈哈其实什么都没看到,我就路过,这零食他还吃不?”
肖正冕冷眼瞧着景臣在原地转圈尴尬,伸手接零食:“他吃。”
“好好好,我再去买,啊,那个心里高兴了身体才能好是不?”
景臣觉得站立不安,一秒钟八百个假动作,另一只手上拿按压笔反反覆覆咔哒咔哒的按。
肖正冕大方说:“是。”
“景叔,我的事,自己有数,郁棠的事,我心里也有数。”他很坦然的说:“我们的事,别人不用插手。”
不等景臣再说话,肖正冕已经拎着东西回了病房-
郁棠生病就喜欢懒些不愿意上学去,可实际上只休一天,冕哥根本不给他胡乱瞎玩的机会。
笔记和作业一样不落的拿回家,他躺在病床上也要听课,耍赖钻进被子里也要听,把脑袋蒙住一点用都没有,他哥坐在床边认真讲,他若是不听还白费了哥特意给他抄的笔记。
身体休息差不多便老老实实去上学。
两人的早餐在肖正冕上高中时便都由他做,郁棠看着药膳补汤觉得不太好喝,哀怨了几句,肖正冕啧了一声,他会看眼色的乖乖捧碗边喝了。
“汤里放了什么啊?真的不好喝哥,还要喝几天?”
肖正冕把他的保温杯里多放了枸杞:“看你什么时候不虚。”
郁棠:“…?”
这话对于一个如同朝阳般成长的男孩打击实在太大,他想狠狠的反驳,可惜——
他哥说的是实话!!他反驳不了。
郁棠气鼓鼓的噘嘴:“再也不和你好了,你说的话我都不爱听,可伤人了呢!”
肖正冕可被他逗乐了,刚泡好温水转头寻思哄一哄这位心灵脆弱的花骨朵。
没想到郁棠自己捧着碗给自己盛汤:“喝酒喝嘛,有病我就补补补!将来我力大如牛,我喝喝喝,全给你喝了,一点也不给你留,我长高你肯定羡慕死啦,以后我也让你瞧瞧什么叫后生可畏。”
小嘴巴叭叭叭,两三句给自己哄得可开心。
汤难喝也捏着鼻子哄自己猛喝三大碗。
肖正冕拿着糖块站旁边:“哎呦我们小宝,这么出息?太厉害了。”
郁棠把他手里的保温杯夺过来,一脸骄傲:“什么叫这么出息,本来就出息。”
“对对对,最厉害,最成功的人类。”
郁棠鼓鼓嘴巴嘟囔:“算你有眼光。”
提前和老师请了一节课假,带郁棠先去医院复查了下信息素浓度,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对腺体成熟适应的很好,肖正冕还带了这几天的食谱,医生说不错,还有些惊讶:“你弟弟口味我记得蛮刁钻,做这些东西他能吃吗?”
肖正冕说他弟一向很乖。
医生笑着说:“每次他爸带他来都是一脸哭相,倒是听你的。”
肖正冕揉揉小孩的脑袋:“他听话。”
到学校下车时肖正冕把温水给他提醒下课记得多喝,等吃药的时候会过来监督。
枸杞水里还放了蜂蜜和苹果掩盖了原本味道,甜甜的。
郁棠到自己的座位咦了一声:“宋然呢?也请假啦。”
小胖有些心虚,简单的糊弄过去:“他个太高,挡后面人看黑白上后面坐着去了。”
“哦。”郁棠还夸呢:“宋然从小就这样,可照顾人啦,以后下课咱们上后排找他玩去。”
小胖哀怨的喊了他一声小祖宗。
下课他捧着枸杞水还要分给宋然一杯,好兄弟当然就要分享啦、
“前几天你是不是腺体不舒服,你杯子呢?”郁棠捧着水杯坐在他前排:“可好喝了,尝尝。”
宋然被调到倒数第二排,心情不好的样子看着他,郁棠没感觉出来,还乐呵呵的给人家分水:“喝完肚子可暖可暖了,你尝尝好喝吗?还有糖呢,等下午我和老刘说。悄悄地我也到后排来,小胖上课总偷偷摸摸吃零食!我也跟着吃,几节课我都没笔记抄了。”
宋然眸光一顿,抬眼瞧着郁棠,似乎眼眸中闪着希冀的光似得:“你喜欢和我坐在一起?”
“当然。”郁棠心想和宋然坐在一起不用做笔记,上课还有人提醒自己不要溜号,有此同桌,此生不换。
“那我问你。你生病是不是冕哥在照顾你。”
郁棠点头:“嗯~是呀。”
“你你”宋然欲言又止。
他家里从小便受到郁棠家里的帮助,爸爸如今的工作也在冕哥父亲的手下,能上育才,能和郁棠同桌,只是他命好,哪怕自己被调到后排,他又有什么资格问郁棠和这其中的关系?
“冕哥对你挺好的。”他低低头:“你和他比和我好多了,我没他聪明,也没他厉害。”
郁棠知道最近升学压力很大,宋然有机会能进到重点班,还以为他太紧张了,赶紧把杯子放下:“怎么会。”
“宋然。你可棒了!你看你字写的很漂亮,语文英语成绩都好,正好和我互补了嘿嘿,你和我哥比什么呀,他比咱们大三岁多活三年呢!quot
宋然忽然笑了:“对啊。冕哥高三结束就要去大学了。”
郁棠最会哄人了,他连连点头:“是呀,等我哥去大学了,咱们还是好同桌!好不?”
宋然勾勾他的手,像郁棠睡不醒那天牵自己一样,郁棠觉得有些奇怪,他还没和他哥以外的人这么牵过:“你是不是心情真的不好啊?要不我把奶片都给你。”
“我也想和你一起学习,昨天还给你记了笔记。”
郁棠高高兴兴的坐在他身边看,屁股刚挨上宋然同桌的椅子:“哎?哎哎哎——?”
他的衣领从后面被揪起来,前排的蒋佐蒋佑听见声音回头,看清是谁拎郁棠后,又默默转过去趴桌上假装睡觉。
“干嘛,干嘛!谁啊!”
“该吃药了。”肖正冕一把将椅子拽开,郁棠被他搂在腋下连拽带牵的绑出了教室。
郁棠拍拍他的胳膊:“哥,你夹到我啦,哎呀我还要看笔记进步呢,你干嘛啊啊啊——”
小胖悻悻然的走过来敲敲桌子:“宋哥,你消停点吧!冕哥给他弄后面来,你还不知道咋回事啊!”
宋然把笔记收回来:“我知道。”
“知道你还敢和郁棠这样??”小胖比划勾勾手的姿势:“刚才冕哥进来,我汗都下来了,你知道他在高中部多厉害不啊。”
宋然道:“我知道,”他眼眸微微垂着:“我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和郁棠近一点,知道冕哥和他最好。”
小胖安慰他别想不开,让他想想之前小学的事、
郁棠演完白雪公主后,他这个omega小孩长得漂亮,胳膊班级的同学在一起上体育课时,趁着旁人丢手绢的功夫偷亲郁棠,非说他是小女孩,漂亮的招人喜欢,就要亲他,还说以后要娶他做老婆,郁棠一想到自己要给别人做老婆肯定会和哥哥分开,难过坏了。
给郁棠亲的体育课哇哇哭,哭到楼上找肖正冕要抱抱。
肖正冕牵着小孩下楼,当即就给对方打的换牙,肖爸爸还赔了不少钱,郁棠和肖正冕因此还欠了半学期钱。
肖正冕平时校服一穿,学霸人设立的很好,沉默寡言和人少语,瞧着很讲理的一位。实际上从小到大碰上郁棠的事没有一件不是用拳头解决的,还有他们初一打架时的样子,老刘也说他像疯狗似的,谁也拦不住。
能让郁棠身边有几个朋友已经是肖正冕最大的宽容。
郁棠被拽到走廊拐角,气鼓鼓的说自己还没和宋然讲话完呢,指责他哥没礼貌,而且刚才拎着领子弄痛他了!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可疼啦,你就不能轻一点嘛?我我我。我才刚生病好起来!”
肖正冕把他的领子掀开,从兜里掏出药片给他喂:“张嘴。”
郁棠拧着眉头,还是乖乖张嘴:“啊。”
“咽。”喂了口水让他咽胶囊。
咽下去后肖正冕还要他张嘴检查确定吃下去了,郁棠气鼓鼓问:“好了吧!”
“好了。”
郁棠“昨天我们俩还在一个被窝可好啦,你这样在班级里把我拽出来我很没面子的!我是谁?我可是我们那的老大,你这样——”
肖正冕伸手捏捏他的小脸,眼里可算是有几分柔。
郁棠拍开:“还没说完呢。”
“让哥抱会。”
郁棠鼓鼓嘴,心想他哥可真是讨厌,然后钻进他怀里:“那我一会再教育你,哼。”
他很需要面子的,不可以这样拽他出教室,很没面子唉!他要好好说说哥。
想想有点生气,干脆咬了一口到他锁骨上:“讨厌。”
肖正冕摸他的脸:“不讨厌。”
第42章 诈骗风云
在走廊里撒会娇,郁棠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一会。
肖正冕警告他,让他以后和宋然保持点距离,不能靠的太近。
郁棠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却直接拿著书包和宋然重新坐到了一起,他觉得和宋然当同桌很舒服,上课笔记也免得自己动手。
直升考试前,家里所有人都紧张的要命,郁棠的成绩不上不下,偏偏卡在中间刚刚好,一道选择题的正确与否就能决定他是否能直升到高中,肖正冕晚上看着他的卷子总是眉头紧皱。
在学习这方面郁棠是真气人,小时候两个爸爸还在医院时顺带查了多动症,因为孩子的注意力总是不集中。
可惜医生诊断他没有病,只是单纯爱玩,不喜欢专注一件事罢了。
肖正冕几次三番的检查他的英语卷子,作文一塌糊涂,读起来很像外星人和李华的脑电波交流。
在正经事上肖正冕从不和他嬉皮笑脸,写错单词就伸手,一个手板跑不了,作文练习刚写十个单词,八个手板落下来,郁棠当场眼圈就红了,抬屁股就跑到爸爸们的房间里告状。
“我哥打我,可使劲了,你儿子的手都疼的拿不起筷子了,明天不能拿筷子吃饭就会饿瘦,然后饿死,肖正冕要杀了我!”
郁爸爸眼皮都没抬看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正冕给你补课这一阵,感觉都老了十几岁。”
以前郁棠的爸爸们也教过他学习,肖正冕小学时要出去上各种补习班,有时回来晚了,监督小鱼塘写作业的任务便会落在两个爸爸的身上。
那一天,郑庭阳差点失去了最爱的老婆。
还记得那天老师留的作业是写语文阅读理解,郁爸爸给他三番五次的讲解了各种心理描写和环境描写应该怎么使用的套词,然后信心满满的看着儿子在卷子上写下三个字;不理解
郁爸爸惊呆了,气的他一个劲的掐郁棠的脸,让他好好写,郁棠哆哆嗦嗦写;理解不了
郁棠甚至振振有词:“秋风吹起地上的叶子,周围寂静只有沙沙声响,这里根本没人说话,凭什么反映了主人公寂寥的心理?我不明白,我不懂,我不撒谎,不理解就是不理解!”
那时候还是小孩,还是小鱼塘呢。
郁爸爸:“你你!朽木不可雕!”
小鱼塘犟嘴:“我是好木头!雕不好是人不厉害!没我厉害。”
给郁爸爸气的脑袋直响,甚至耳鸣了似得,躺在床上缓和了好几天,直到肖正冕把课程调早,说他以后来负责郁棠的作业后,郁爸爸才从床上坐起来。
小时候的场面历历在目,郁爸爸想想都心惊,他觉得自己和丈夫长寿的秘诀便是远离辅导儿子作业。
所以此刻郁棠来求救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郁爸爸抱着平板和丈夫两人正奋力玩植物大战僵尸,无视着跳到他们床上的人。
“爸~——”
“越长大越作,小时候还是正义勇士,地球拯救者,这么点作业都解决不了,打几个手板便嚷嚷疼?”
郁棠难以置信的看着爸爸,怕爸爸根本不搭理自己,还把自己的脸挤到平板前:“我才是你的小宝啊,谁才是你的儿子?”
郁爸爸这一把失败了,被好好的小太阳因为他的忽然捣乱全部被僵尸吃光,气的他捏人耳朵:“你就知道捣乱。”
肖正冕在卧室判完卷子便过来抓人,一把就将床上的小孩抗在肩膀上,郁棠张牙舞爪的蹬腿,毫无用处的被抓走。
打手板也只是轻轻的给个教训,郁棠心里不高兴,眼泪含眼圈的写卷子:“写就写!有什么了不起的,将来我也会考满分的。”
他气自己不争气,气自己脑袋笨,又气他哥真的打他的手板。
一个人的背影有些寂寥,写两个字便放下笔,盯着自己的掌心里瞅,看着自己都是错题的卷子,他心里很难受,好像有针尖在扎似得。
肖正冕站在他的身后俯身下来,手上还捏着尺子,郁棠仰头就能看到他的脸。
肖正冕问他:“想什么呢?哪不会。”
郁棠嘴巴嘟嘟:“我手可嫩了。”
肖正冕:“…”他就知道,这小孩没正形。
他把手举起来,举到肖正冕的嘴边:“你看看都红了,你一点都不疼我,小时候疼我都是假的!”声音微微低着,听起来很委屈。
肖正冕低头盯着他:“那你想我怎么办。”
他又把手拿起来擦擦肖正冕的嘴边:“给我吹吹呗,你别和我凶呀,我多招人喜欢呢,你别凶我,还打我,我就是尊老爱幼,不然我一个拳头也能打倒你哦。”
肖正冕笑的胸口直颤,揉他脑袋:“太厉害了宝贝,那你快学习把成绩超过我,吓死我。”
郁棠见他乐呵了,知道他哥的心已经软了,心里暗暗噢耶一声,赶紧放下笔跳到他身上,一双小手可劲的搓他哥的脸:“那不行,可不能吓死你,我离不开你,千万不要死。”
为了不想写卷子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肖正冕倒也是想凶,做一个严肃家长让孩子害怕,可惜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郁棠甜的都冒泡了,见他要生气,抱着他的脖颈就说:“哥你好帅呀,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哦,我考不好也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我也很想考好呀,非常努力的呢,你看我的手被打红了都没哭哦。”
肖正冕戳穿他:“那是因为郁叔不给你做主,知道求别人没用,最后只能和我耍赖。”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郁棠哼哼唧唧的说:“不要误会我哦。”
最后这卷子做的稀烂,判完也没改,郁棠抱着被子已经悄悄准备闭眼睛睡觉了。
距离考试没多少时间,拔苗助长在这么短的天数中有些困难,好在他做事喜欢有第二方案,大不了捐楼。
肖正冕洗完澡上床,刚钻进被窝,郁棠的腿和手便热乎乎的缠上来,闻到令他安心熟悉的味道,整个人放松下来,幸福的眯眯眼。
“亲亲嘛。”
郁棠的嘴巴就凑过去,想亲亲他哥凉凉的嘴巴,只是沾沾嘴皮,但软软的他可喜欢了。
肖正冕按着他小猪一样拱来拱去的脑袋:“睡觉。”
“干嘛呀,装高冷。”他哼哼:“其实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呢。”
肖正冕念叨一声祖宗:“我高兴什么?”
他马上十八,天生alpha的身体不知道比郁棠强壮多少倍,自从郁棠稍微开窍一点后,他已经很努力的保持距离了,甚至拿了两床被子盖,但郁棠完全不明白距离两个字怎么写。
好像小时候他们怎么样,长大了他们理应还是这样。
郁棠身体又不好,舒服的事不能多做,平时一个月一次遗。J外,肖正冕也不动他怂恿他干别的。
小孩身体不好可以理解,他又不是,十七八大小夥子,步入成年的阶段肌肉不夸张而是精壮的贴在皮骨上,宽松版的校服都能被他穿出几分模特架子的感觉,
被郁棠这么粘着,想难受不被发现就只能打大量抑制剂。
他高兴什么?高兴又要打针又要难捱吗,这小孩不懂心疼人啊。
郁棠自信满满的搂着他,眼睛已经舒服的闭上:“有我这么可爱的弟粘着你,你心里偷着乐吧!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肖正冕在光线昏暗的卧室里叹息,喉结慢慢的滚,呼吸越来越重,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夸着他:“好,你是香饽饽。”
郁棠被夸的可美了,找到合适的姿势慢慢睡着。
他睡觉死。
每次都学到没力气,和他哥闹完就直接睡,睡着后地动山摇震不醒的优质睡眠。
育才升学考就在初三下学期开始,比中考时间前一个月左右。
“你又过敏了?”宋然收拾考场时,暼了一眼郁棠的领口:“多消毒。”
郁棠揉揉锁骨的位置,拿出手机照照嘟囔:“不知道,烦死啦。”
从半年前开始他的锁骨上总有红红的痕迹,也不知道哪来的,他哥说是家里的蚊子,还告诉他可能是过敏。
郁棠从小大病小病缠身,对这种说法不否认,毕竟他平时穿的衣服料子如果不够好皮肤都会苍起来,只能无所谓的说:“不难受不打针就行,嘿嘿,过几天自己就消掉了。”
宋然闷闷的看着他,凑近一点,郁棠愣了愣:“你干嘛?”
“闻闻。”
“我戴贴纸了呀。”
宋然耸了耸肩,把他手上的椅子接过去要搬到走廊外:“不是过敏。”
“嗯?”郁棠有点懵,跟着他往外走,准备一会的考试:“那是啥?”
宋然没说话,只是抿着唇站在一边,表情好像有几分不情愿似得。
郁棠一个omega身上却永远都不是他的香味,反而另一个alpha的味道更清楚,掩盖了他的香甜,少年的信息素攻击力很强,宋然只是闻一闻心里便有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层雾笼罩在他的心上,压制着难受,本能的想要逃离味道。
正在搬桌子,为了这几天考试做准备。
育才是海城教育资源顶层,但位置稍微偏些,高中的住宿校区和走读校区距离很远,学费也不便宜,很多家长多方面考虑后也会选择自己家附近的高中,直升考试是和住宿校区以及几个省重点集中出题。
肖正冕在他们搬桌子的时候已经到这边看了一眼,让郁棠晚上到自习室等自己回家。
布置考场提前放学,班级群里一阵欢呼,不过大家也有对初三的不舍,大家已经开始商讨散夥饭去哪里吃。
郁棠放学后直接去自习室,临近考试他心烦意乱学不下去,故作坚强的郁同学也会有点紧张,最后趴桌抱着手机看大家聊天咯咯笑,忽然小胖把参加直升考试的同学都拉进了一个群里。
整个大群中有很多年级熟面孔,小胖也只是一个拉人的工具人。
群主是前几年在育才毕业的学生,听说已经上了大学,但是曾经直升考试的满分,履历很牛,郁棠嗤之以鼻,心想这么牛为什么他没听过?他哥才是最厉害的。
他刚准备关掉手机,忽然群里发来一张简介。
【张恩然——现京大计算机系在读,曾获XXX奖项第一名,曾黑过市长计算机,更改XXX系统——】
履历一大条,随后还没等大家对他的履历进行评判,群主便开启了全员禁言,谁也不能说话。
随后群主开始说话【同学们,我知道你们的对成绩都很焦虑,但学长是过来人,这里有更轻松的方法,保直升,有需要可联系,京大在读,随时可查,不骗人,骗人死全家,只希望能帮学弟们轻松上学,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拉人进群,学长只是为了赚点零花钱,感谢。】
【祝大家旗开得胜】
郁棠有些奇怪,直接问小胖。
小鱼塘初中版【群里的学长你认识吗?】
超级无敌胖【不认识,让我拉人我就拉了,本来合计大家在群里能热闹点押题呢,没想到禁言了,没意思。】
沉默哥【郁棠,那是骗子,别上当。】
郁棠满脸问号,他看起来很像是会上当受骗的人吗?
气鼓鼓的戳着显示屏发过去很多不服的表情包。
他们几个的小群里倒是热闹起来。
快乐佐【真是骗子吗?我弟加了,感觉不像,看起来真靠谱,发来好多前几年的真题!】
特爽佑【卖答案,他说能直接黑进学校计算机拿卷!!!已经干好几年了,靠谱。】
沉默哥宋然直接左右两兄弟禁言,直言在群里说他们两个智商不高,让他们不要带偏郁棠。
郁棠在自习室戳了几个表情包,心想,骗子?
他看起来会这么容易上当吗,要有这种好事,他哥还天天抓他学习干什么?
呵呵他绝不会上当。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自己有答案的话,考出第一名,肯定会让爸爸们惊掉眉毛吧。
但宋然说这可是骗子哎。
他把手机一扔,开始做卷子,做了几道题后指尖在桌上勾勾,把手机拿起来心想,自己只是问问左左右右,不买,单纯好奇。
快乐佐【郁棠你信我,真的老神了!!这学长说已经黑了一半计算机了,发了很多重点提纲过来,你先看看。】
超爽佑【而且几分钟就知道我和我哥的名字,肯定把我们手机都黑了,靠谱,听说这事只能小范围的传播,不然容易被端,咱们偷偷买不和别人说呗。】
小鱼塘初中版【不行吧…这脚趾头想想都不靠谱啊。】
快乐佐【学长说的对,卷子都是人出的,放在计算机里黑了就能拿到,咱们直接升,不要分开啊老大!!】
小鱼塘初中版【多少钱啊?】
超爽佑【一科三百五,所有一千八。】
郁棠惊掉下巴【这么贵!!?你们哪来的钱?】
快乐佐【我俩买一份用,在考场偷摸看。】
郁棠本想合计合计,最后还是加了对方好友。
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唰唰唰的发来许多文档,都是各种知识点精粹,很多郁棠都听他哥讲过,知识点文档特别多,还有各种重点,对方发来后,竟然还有个作弊操作指导!!
教人怎么躲开信号屏蔽器,学长本人会在考试前拿到卷子,但答案需要在考试开场的十五分钟左右传进来,言之凿凿,还有很多聊天记录好评。
郁棠看的入迷,心想,这也太靠谱了吧!
学长说【放心,学长是过来人,知道你不想让家里失望的心情,等考好了,家里肯定高兴是不是?】
郁棠想,太是了!
对呀对呀。
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忽然成绩飞升,家人和朋友们震惊的眼光,那场面,他就是大明星呀。
爸爸们这些年喜欢出门旅游,家里已经许久没有拉横幅庆祝啦。
不过郁棠想到以前抄作业的事,有点不太敢,他觉得这样做对其他人也不太公平,要不然他还是回去问问他哥吧。
刚有这个想法,学长又发过来一条消息【学弟考虑好了吗?我这边名额有限,十分钟后不接收了,忙不过来。】
一千八对于郁棠来说也不是小数字。
他的很多钱都被爸爸存了定期,需要的日常吃穿用度都不用他操心。一千八…
【名额有限,速速抢购】
好吧!下个月他不喝奶不吃零食了。
转账过去后,郁棠有些心虚的把手机扣过去,心里觉得这不对,走捷径不是好孩子,可是可是就这一次,也没事吧?
等自己上了高中,一定会很努力学习,跟上大家进度的,自己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好,其实不买答案的话也能考上吧,可以吧?
快乐佐【老大,你买了吗?】
小鱼塘初中版【没,我怎么会买这种东西?】
超爽佑【没事,咱老大行,主要我俩太笨了嘿嘿,到时候肯定能惊艳众人!说不定还能让我爹他们一兴奋带我们假期出去滑雪。】
谎言,贪婪,啊啊啊啊——
郁棠有点后悔。
可是…
学习第一名郁棠,进步之星郁棠,走到哪里都被人羡慕学习好长得好的郁棠,这个名字好吸引人哦,好像舞台上的鲜花,香味扑鼻,他实在没有抵抗能力,郁棠想自己到时候真的考了第一名,从此他六点钟起床学习,十二点睡觉,成为学习的奴隶!他也可以发奋图强。
沉醉幻想,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在考第一名代表学生们演讲时的稿子。
“嘿,傻笑那小孩,乐什么呢?”肖正冕靠在门框边敲敲门打断他的美梦。
“没事。”郁棠搓搓脸,收拾起笔袋和他哥走。
回家路上郁棠问,如果他考了第一,哥会不会开心。
肖正冕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你开心,我就开心。”
“那我考第一你会更开心嘛?”郁棠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把脑袋靠着肖正冕的后背:“对不起啊哥,我也不想这么笨的。”
肖正冕说他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只是聪明劲还没发作呢。
郁棠信誓旦旦的说,这次直升考试他有信心。
家里人都不知道哪来的信心,不过也为他的自信感到高兴。
爸爸们听说他这次升学稳了,结束了出差提前回来买了鱼,给他顿旗开得胜的鱼脑袋。
过了这个周末他就可以成为高中生,成为第一的高中生。
厨房正做饭呢,郁棠又在看学长发过来的学习数据,看重点,有些重点他哥都没给他滑过。
他发了一条问问学长重点不懂的地方,消息发出去。!
红色感叹号。
郁棠:“?”
他又不甘心的发了几条清楚了对方已经将他彻底拉黑的事实,他赶紧拿着平板加,祈祷着只是误删,可平板添加时,[您添加的对方疑似涉嫌金额诈骗,请谨慎添加]
快乐佐【老大,还好你没买那个破答案啊啊啊,真是骗子,我俩的屁股都要让我爹抽开花了/哭哭JPG】
郁棠小心翼翼的发【被骗了?】
超爽佑【就是骗子,每年都有骗人的,服了,早知道打听一下了!】
完了,快乐总是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爸爸们在客厅已经做完饭了,叫了好几声也没见他从卧室里出来,肖正冕开门叫人;“小…”
小宝已经心死,脑袋埋在枕头里呜呜呜的哭,还不敢哭的很大声,怕外面的爸爸们发现,听见他哥来了,端着手机手还抖,颤颤巍巍的喊:“哥我完了…”
肖正冕把门赶紧关上,爸爸们还觉得奇怪:“你们别学了,赶紧出来吃饭啊,放松一下,不然饭凉了。”
“知道,马上来。”他朝郁棠伸手,郁棠哭成小包子,呜呜的往他怀里躲,嘴里抽噎:“咋办啊哥,我上不去学了,我——”
“没事。”肖正冕一只手摸着他后背轻轻拍,另一只手在他手机上翻,找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宝可太难过了,还没得他哥质问,就拽着肖正冕的衣领说:“我就知道他是骗子呜呜——怎么办,呜呜,一千八,我下个月的零花钱都没有了,我会不会和你分开啊?我想念高中,我想在育才呜呜”
他的成绩忽上忽下,自己心里也不稳当。
小小年纪就遇上了对口的诈骗,没见过人间险恶的小屁孩和大海里没见过鱼鈎的肥鱼一样,看到鈎子自己就乐不得的往上冲。
咬到鈎子还要品品鈎子的金属怎么样。
郁棠喘着气,脸哭的通红。
肖正冕有些无语,对方给他发的知识点是都不知道过时多久的,他还觉得人家是押题在这傻乎乎背的努力。
“哥,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哇——”
“下个月我不吃零食,把钱都给你呜呜呜…”
他们两个人的零花钱平时都给郁棠管着,这一下被骗他还惦记先给他哥的窟窿补上,哭的眼泪鼻涕一块流。
郁棠把眼角重重的蹭在他怀里,念叨着自己蠢,悲伤万分。
爸爸们听见声音小心翼翼开门,肖正冕比了个嘘的手势,指着郁棠对口型说;压力太大
爸爸们表示理解,慢慢的从房间里退出去。
郁棠紧紧搂着肖正冕的脖颈差点让人喘不过气,脖子肌肤上都是黏糊着他的眼泪,睫毛颤的赶上帕金森,手一摸也冰凉,这是吓到了。
郁棠的天很小。
世界也很小。
他生下来是享福快乐的,周围除了玩耍的朋友,没遇见过大挫折,这升学考试算一个,不能依靠任何人要靠着自己,一步一脚印的走上去,他也是希望自己被爸爸们骄傲,让他哥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的好宝。
可惜还没等升上高中第一脚就崴泥。
平时再乐观的小孩此刻被陌生人上兜里掏走一千八,心也要碎成泡沫。
“哥,我是不是最笨的?完了,我怎么这样呜呜呜,那是我爸的辛苦钱,他可辛苦了我咋笨成这样呢?我”他拧着脖子,白皙皮肤下的青筋都很明显。
“不哭,哥给你,好不?这点事还耽误咱们吃饭?”肖正冕又心疼又想笑:“是哥平时给你的压力太大了,想考好,是不是?”
“是的”郁棠点点头,又不是,小声委屈的说:“我也想考第一,装一下的呜呜呜”
“可是我脑袋匹配不上我想装的事啊,我也想耀武扬威一把!呜呜呜呜其实你给我的压力一点都不大”
一款干嘛都要说实话的好宝。
“他说给答案,我就发觉是骗子了!但我又想如果是真的,考第一,你一定可高兴了…我爸也高兴。”
郁棠眼睛周围红彤彤的,情绪激动下来,他的嘴巴还抖,一个劲的说自己笨死了。
肖正冕眼里这都不是事,可他知道郁棠的天塌了。
明天考试就来了,郁棠以为坐拥答案放松好几天不务正业,面对明天的考试紧张的心脏怦怦跳。
他觉得完了。
肖正冕慢慢把他的天支撑起来:“不怕,还有十几个小时,咱们能看一分是一分,一激灵就上去了呢?”
郁棠问:“上不去咋办啊…”
肖正冕:“上不去哥也不念了,你跟我去工地搬砖吧。”
郁棠摇着头绷着下巴倔强:“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能让你被连累呀,你是我哥,我想你好,我也想跟着你好。”
跟着你好,尽管肖正冕知道他这句‘跟着你好’是想跟随他好的意思,可听在耳朵里,他也高兴。
小屁孩嘴巴怎么这么甜,这么难受嘴还甜呢。
“哥,你问问食堂招不招学徒啊”他红红的低着头:“我要考不上,我就去食堂当学徒做菜,咱俩中午还能见,好不?你别嫌弟弟丢人,可以不?”
“以前都是你来找我,这次我要上不去,我也找你去。”
“我要将来是个厨子,你还喜欢我不?”
他哽咽着说出这种话,白皙的皮肤哭的透红,带着点狼狈的可怜。
肖正冕被他逗坏了,一把将人横抱怀里,心想‘我可太喜欢你。’
“别说当厨子了,你扫大街哥都喜欢你。”
郁棠把脸上的水珠子蹭到他衣服上,摆弄着摸肖正冕的手指头:“不论我干什么好不好,聪不聪明,你都喜欢我好不?就不笑话我的那种喜欢…不嫌弃我,不然我都嫌弃我自己了,咋这么笨呢”
说完他还抽噎了下,这自言自语的小模样给肖正冕稀罕坏了,捧着他的脸也像他小时候似得凑过去亲了好几口。
啵出响:“小聪明蛋我们不哭了,吃饱了哥陪你突击学习,行不行?”
“好,哥,你怎么这么好,我可爱可爱你了。”
肖正冕真是被他哄的心都开了:“你这张嘴,这辈子被你套死了。”
第43章 冕哥搞对象了,你不知道?
郁棠小小年纪已经成功被诈骗两次。
他很挫败,彷佛人生已经全部灰暗光是想到自己的愚蠢都忍不住心悸起来,人生这条路还有很长。
套路实在太多了!
晚饭没吃,眼睛哭到发疼,吃亏都吃饱了。
肖正冕盛了点饭,还用他最喜欢的可乐鸡翅汤泡饭,把鸡翅骨头剔掉弄碎拌饭里,哄着他一点点的吃:“下次咱们不弄这些歪路了可以吗?”
郁棠噎着饭,甜香的鸡翅混着米饭香在口腔里彷佛也没了味道,宛若一只孤单的小仓鼠乖乖点头:“嗯!”
“我知道错了哥。”他皱着眉,拇指捏着肖正冕的衣角,想要抬头认真承认错误,却又不敢,他现在害怕看到他哥对他失望的眼神:“我怎么变这样了?我其实很纠结的,毕竟我没实力,真上去了就把人家挤掉了…”
他心里压着事,跟一块石头压在心口,怎么的都不好受。
原本对能考上第一的得意,转化为被骗的难堪,还有如今悔悟的自责,郁棠从没想过他的心竟然可以这么坏,想着自己上了学,不想别人了,其他人可是正经学上来的,他算啥啊。
他怎么能想挤走别人呢?直面到自己的自私,郁棠嚼着饭,又哭了。
眼泪和水龙头开闸似得一滴接着一滴,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他仰着头问:“哥,我咋这么坏啊!”
肖正冕都不用多说,他知道郁棠是真知道后悔了。
小宝从小就是好小孩,他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作为一个学生,他仅仅是不想让爸爸和哥哥失望,想让家里人都为他骄傲。
郁棠手背擦眼泪,擦的都红了,梗着脖子一抽一抽,好像谁刚打他一顿似得。
肖正冕也不哄着他,只是给他拿纸擦眼泪,郁棠哽了下哭腔道:“哥”
“这张纸刚才擦嘴了,不能擦眼睛。”小鹿眼眨巴眨巴,声还颤,可给肖正冕逗坏了,说他这时候还注意这些。
郁棠嘟囔说自己是个干净小孩,心被自私污染了脏了,皮囊还干干净净呢。
肖正冕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歪理,换了一张纸:“行了。继续哭吧。”
“呜呜呜呜呜——!!”纸干净了他泪腺又肆无忌惮发达起来,哭了半天干打雷不下雨,哭渴了,又戳戳他哥要水喝。
难过够了,他心里想着事,实在学不下去,最后抱着本子开始自发写检讨,要将自己耻辱的一天狠狠记住,他写道,自己还是想当一个好人类,希望不要失去成为拯救人类英雄的资格。
他还写道,以后要做实在的人,考不上学他可以去当学徒,要做一个任何领域都能够发光发热的人,哪怕捡垃圾也要捡出灿烂人生。
再也不盼望继承爸爸的花店,他要做一个争气的人,不让爸爸们操心,不让哥哥失望。
洋洋洒洒将自己的血泪史写在本子上扯下来,拿给肖正冕,让他帮自己保管,以后如果自己再犯这种错误,他愿意让他哥公布这种事,让自己丢脸去。
在最后的页面写上,忏悔人;郁棠
见证人;肖正冕
肖正冕把纸收好,又拿冰袋给他敷敷眼睛,郁棠晚饭没吃几口,问他还吃不吃也只是摇头,早早钻进被窝当蚕蛹,等他哥上。床后,也小心翼翼的用手勾着他的小拇指。
“哥,我变坏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他声音哑哑微颤,缓了许久张嘴也心虚。
肖正冕不喜欢他的小宝从自信变得小心翼翼,搂着他的脑袋往怀里扣,亲吻他的额头拍他后背,让他安心下去,眉眼之间都是温柔说:“什么样哥都喜欢。”
他太喜欢郁棠有错就改,有话就说的模样。
甚至回想到前两天郁棠在家里翘着二郎腿呼风唤雨说考试稳了,一定拿满分的样子再和现在眼睛哭成小核桃,沙哑的在他怀里可怜巴巴的说;‘哥,我咋这么笨啊?我错了。’成鲜明对比。
他家小宝可太有节目了,这么多年家里过年不看春晚,看他一个人的脱口秀足够。
郁棠的自信被一千八百块勾走,心真的揪起来。
哭过委屈过,肚子咕咕叫,但他不吃,还说要给自己个教训,从今天开始零食都戒了,直到一千八百块省出来才算完。
爸爸们知道背靠紧张,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转天早上瞧见郁棠肿的像小核桃似得眼睛也当没瞧见。
郁爸爸给肖正冕拉到一旁,小声说:“让他压力不要这么大,没考上也不要紧,你郑叔可以和校领导吃顿饭。”
肖正冕摆摆手说:“千万别,他行。”
郁爸爸反而不如他哥有底气:“真行吗?”
育才的直升分数线并不低,只是名额比外面考进来更多一些,在同等的分数下采取本校优先政策,郁棠的语文一直拖后腿,家里没少为这事操心。
肖正冕点点头,说他肯定行,牵着肿肿的小核桃下楼了。
今天考试让司机送,郁棠上车后垂着头,一直抠着手指甲。
不知情的司机王叔笑问:“紧张了?塘宝还有紧张的一天呢?太稀奇了。”
平时郁棠上下学都像个鹦鹉似得,嘴巴嘟嘟嘟的发射着闹人的叽叽喳喳,不是一会看看窗外问为什么今天风这么大,就是低头看看自己的鞋,把脚丫伸过去让他哥给系个更好的蝴蝶结,再不济也要拿着手机照来照去,赞叹今天自己的卡子老好看了,还让王叔没事也夸夸自己,嘴上最常说的一句便是:“叔,你夸我,我心里美,你能夸我这么好看的小孩,你心里也美呀,你从小就说我招人喜欢,现在你也喜欢,是不?”
王叔总是被他逗得点头说‘是是是’
今天这么安静,还真让王叔吓了一大跳,肖正冕微微使了个眼色,他便没再说话开车。
临下车,郁棠才说一句:“叔,我今天心里可不美了。”
王叔一听心里酸酸的,寻思现在的应试教育太操蛋,把他们家小少爷折腾的都不美了。
郁棠来时已经算晚,走廊准备考试的学生已经安检结束进场,郁棠走到四楼,肖正冕把考试透明袋给他。
“哥,你怎么不说让我好好考哇?是觉得我考不好了吗?”他在走廊拐角心情很低落的问。
肖正冕挑眉,像以前一样把他罩在衣服里:“不给你压力。”
“考上考不上你都是哥的好宝。”薄唇贴在郁棠的耳边轻声说。
“虽然我心里很虚,但你要相信我哦!”
肖正冕亲亲他脸:“嗯,哥信你。”
郁棠仰起头眼睛亮亮的:“真的要相信我哦!我之前也真努力学过的!要相信我!”
自己不信自己无所谓,但他一定他哥信他。
肖正冕很认真的说他信。
在他眼里,郁棠永远都是金子般的小孩,他会永远无条件的相信。
两人在走廊拐角抱了一会,郁棠习惯性的用鼻尖抵他的锁骨蹭蹭,软软的头发被阳光一照,棕栗色发丝像被镀了一层闪片的丝绸,轻轻滑过他的心。
“那我走了”他舍不得的勾着他哥的指尖。
很怕。
彷佛前面是万丈深渊在等待着他,这一次只能自己去闯荡,郁棠离不开他哥怀中这温暖的港湾,在他哥的怀里什么都不用想,紧紧拥抱就好了。
曾经郁棠觉得自己还是很厉害的,如今也应了他话——‘小鱼塘只是故作坚强,男子汉也会悲伤!’
指尖分开一点又一毫,他也慢慢的往外挪动着步子:“拜拜,你要给我加油哦。”
催促考试的铃响起,在悠长的走廊里打出空荡的寂寥。
“哥,你给我加油呀。”
“嗯,加油。”
郁棠瘪瘪嘴,不知道在失落什么,转身就走了,其实眼眶在这一刹那就有些红,鼻尖酸酸,心中复杂坏了。
还没等走,他的手腕忽然被抓住,又被少年一把带进怀中,肖正冕沉声轻笑,往郁棠的兜里塞了个东西。
郁棠一摸,是根奶酪棒。
他哥说:“苦了什么哥也不能苦了你,咱们以后还正常买零食,考不考上都不戒。”
郁棠真受不了,哇哇的紧抱着肖正冕,说他哥最好,他真知道错了,不要他哥瞧不起他。
他很怕肖正冕觉得他心思不正,以后不喜欢他了。
郁棠问他,可不可以怎么样都喜欢他,以后他们还紧紧的贴在一起。
肖正冕可喜欢他黏糊自己了,捧着他的脸亲亲嘴:“就喜欢你,怎么样都喜欢,可以不?”
郁棠被亲亲嘴,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好多了,乖乖点头:“可以的。”
他进考场时睫毛上的泪珠还没擦干净。
考场布置严格,因为外校也有参与育才提前直升的考试,一个考场三个监考老师,郁棠坐在靠窗那一排,等发卷子的时候他把奶酪棒拿出来吃的很仔细,肚子很饿,昨天到现在心情沉重都吃不下东西。
老师发现时把他的奶酪棒壳子没收,再次提醒不许考场吃东西,几个老师都认识他,点名批评,但郁棠的心里不但不难过了,还有些美起来。
肖正冕就在走廊等,郁棠看不见他人,只能看到拐角处有个校服衣角,只要能看到他哥一点东西,他都安心的不得了。
大不了,以后他哥金光闪闪,自己捡垃圾也能创出人生!谁说不上大学就不能有出息了?
他想到自己的爹郑庭阳,高中都没念完只是初中学历,现在照样在家当家庭煮夫,无业游民,一天天也美滋滋的,自己应该向亲爹看齐,逆境中也开出勇于躺平的花骨朵。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
这是郁棠最不会的科目,他的阅读理解总是差劲。
他曾经不能理解,为什么秋风萧瑟便能代表人寂寥,如今他看着题目,看到凛冬将至雪花飘飘北风萧萧,他似乎真的身临其境一个心死之人,无比能理解这场环境描写,下笔如有神,写下了洋洋洒洒的一篇。
作文题目是《你最难忘的一件事》
郁棠写下了这件事,在大雪的天,他弄丢一千八百块,他哥背着自责发烧的他,冒雨赶去医院,最后让他终身难忘,将事件套用到模版里,收卷时,郁棠觉得这是他写过最好的一张卷子。
最后的结果是,郁棠的语文成绩确实比平时高了十几分,以两分优势,成功擦边进了育才高中,家里轰轰烈烈的拉起横幅,郁棠收到这条消息时,捧着手机坐在地上腿软的几乎站不起来。
他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丫跑到楼下抱着他哥傻笑说自己不用捡垃圾了,自己也能考大学啦!
爸爸们到最后都不知道郁棠考上这所高中没有用一栋楼,只用了一千八百块。
至于蒋佐蒋佑两个被骗的可怜双胞胎,虽然脑袋不太好使,但好在身体强壮,滑雪体育特长生成功进入育才高中,小胖和郁棠卧龙凤雏,擦边一分,比郁棠还低,真正的气运之子。
这个暑假比平时更快乐。没有作业,没有升学,只有无穷无尽的快乐!
噢耶噢耶!!
郁棠正经得意了好几天,郁爸爸为了奖励他,一家三口要出门旅游。
肖正冕即将升入高三,假期大部分时间已经被占据,肖凯没让他跟着去。
郁棠一听他哥不去,他不干了,当甩手掌柜也说不去了,最后还是肖正冕让他跟叔叔们出去玩一圈,他才松口。
三岁半之前的郁棠去过很多地方,上学后便被困在四方天,这么多年只在周边城市或者跟着他哥才出去过,一家三口很久没有在一起玩。
他们去的地方不远,郑爸爸开车睡一觉就能到,房车旅游。
还带上了家里的大胖橘。
每天他们走走停停,车子在风景很美的地方停下驻扎起温暖的帐篷,郑爹和郁爸手拉手走在夕阳下散步聊天,总是说说笑笑,郁棠就抱着大胖橘看两个爸爸的背影。
他忍不住拍张照片发给肖正冕,说下次一定和哥一块来。
肖正冕平时回消息很快,郁棠把照片发过去后抱着手机等了好久也没等到。
等爸爸们回来看他还在发呆,终于将这次出行的重要目的用家庭会议的形式说了出来。
晚上围着篝火,噼里啪啦的木头慢慢烧成炭,火光暖暖,烤着人舒服。
爸爸们说,希望郁棠能接受肖正冕去国外念书。
原本肖正冕高中都不应该在育才念,是为了郁棠才留下,如今他是大孩子了,可以分辨是非,人生好友不是一定黏在一起才是。
郁棠不解,他说他哥说了,他们永远都不分开。
肖正冕下半年只要再参加一个语言类考试,录取通知就能下发,三岁的间隔,是学生时代必要的分开。
郁棠想说不是的,他们不是必须分开。
但爸爸问他:“那你愿意让正冕因为你,无法去好的学校吗?小宝,正冕的梦想,你知道吗?”
这是一场很悲伤很严肃的话题,郁棠也很正经的点头:“我知道。”
爸爸们以为他理解。
郁棠下一句说:“我哥的梦想就是守着我。”
郁爸爸:“……”
他抱着大橘,指尖在柔软的毛发中局促的穿梭抚摸,轻声道:“我也想守着我哥。”
“那我也不念了,我去给我哥当保姆,行吗?”
爸爸们盯着他,问他:“小宝,你其实舍不得正冕去差学校,对吗?分开两年其实并不难。是不是?爸爸们会陪着你,高中就在家陪着你。”
“你们还小,等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
郁棠十六了,他抱着小腿,眼眸中倒映着火光,抿着唇。
爸爸问他在想什么。
郁棠说:“我哥是最好的。”
“我也是最好的…”
哪怕肖正冕真的在海城上大学也做不到时时刻刻带着一个高中生,何况肖家的情况复杂,将来是什么样,谁也说不定清楚。
还有最后一年的时光,爸爸们让郁棠乖乖的,陪着他哥,让他做好分离的准备,他已经长大了。
等到十八岁,他们就会开启各自的人生。
郁棠知道爸爸说的很有道理,他无法反驳,背过身去气鼓鼓的说:“说不定我学习好,一飞冲天直接跳级到高三呢!不要小看我!”
“我没有那么脆弱的,我知道,我知道。”他鼓鼓嘴不服气的说:“将来我哥考去哪里,我也要去,学校差一点也要去,出国我自己赚钱,赚学费,我想和他待在一起。”
爸爸戳了下他的脸说他小没良心,生养他长大,他第一件事竟然是跟他哥走,不说留在海城和爸爸们在一起。
郁棠说出了他和肖正冕商量过的赛轮椅计画。
“等将来我哥和我工作啦,有钱了,你们也老了,我就给你打轮椅,天天带你们遛弯。”
还说谁跑得快回家先给谁喂饭。
这给郑爹气的,当场就要用拖鞋砸他脑袋。
郁棠嚷嚷着他是大小夥子了,不能打了。
郑爹说:“谁家大小夥子脑袋别卡子?都是你哥惯得臭毛病。”
郁棠害怕的躲在他爸身后,心里其实根本没把爸爸们的话放在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们告诉他的分离他一点都不害怕也不难过,因为哥告诉他,他们不分开,哪怕分开,哥也能找到他,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晚上爸爸们去海边散步。
郁棠在帐篷里和他哥打电话,肖正冕坐在书桌前,说他好像瘦了。
郁棠把灯弄得亮一些,不然看不清:“真的吗?哥,这边可好看了,以后我带你来,沙漠里橘子随地大小便,很没素质的猫。”
肖正冕让他少鼓捣橘子,橘子今年十几岁,是个老人家,在家里论辈分郁棠还要叫橘子哥,肖正冕也只能算二哥。
郁棠抱着手机说想他了,晚上郁棠和橘子住在一个帐篷,肖正冕隔着手机给他读故事,哄他睡觉。
肖正冕在他即将睡着时问:“小宝,如果大学我不在海城,你会觉得我说话不算话吗?”
郁棠摇摇头:“不会呀,你肯定放不下我,会比我想你,还想我!”
电话里寂静了几秒,郁棠忽然把这边的灯关上了,他盯着手机里那张熟悉的脸,小声问:“哥,你会吗?”
肖正冕:“会什么。”
“会想我吗?”
肖正冕沉默了,他心里难受,甚至嘴角也无奈的勾起,他反而希望郁棠能和自己闹,让自己留下,他好好的哄一场,陪他过最好的高一,他希望郁棠问出的话是‘哥,你会走吗?你为什么会走?’
而不是‘会想我吗?’
他懂事又乖,不闹,是个贴心的小太阳,肖正冕一想这么好的宝还能被骗一千八,让他家小孩哭好几天,那骗子真该死啊。
自己也该死,骗了郁棠说去哪都带着他。
肖正冕已经在升高中时便已经决定好不出国,他就留在海城,大不了去京城,开了车几个小时也就回来,陪着小孩念高中,大学,以后的路慢慢走。
但肖凯是他的父亲,景家的事闹得天翻地覆,景母举报实名举报肖凯偷税,肖凯曾经大学读金融,大学毕业后又在景家帮忙操持集团,有什么灰色手法景母再清楚不过,最亲的人捅刀子永远最痛。
对方要的是两败俱伤,肖凯要被调到国外任职,景母因为坐过牢不能出国,手不能伸那么远,他要让肖正冕也走,最后一年是期限。
父亲对他说;“正冕,别让爸为难。”
所以此刻郁棠在黑暗中静悄悄,肖正冕眼中只有这片黑暗,他微微低头商量道:“小宝,把灯打开。”
郁棠乖乖开了灯,光线不清晰,郁棠看不清显示屏里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但他觉得他哥心疼了。
“哥?”
郁棠的眼圈已经红了,明明出去旅游是高兴事,但郁棠受不了,他笑呵呵没心没肺只是想当个懂事小孩。
“哥,你会想我吗?”
肖正冕声音艰涩,心中被郁棠的懂事搅弄的酸楚:“哥现在就想你。”
“很想很想你。”
郁棠顶着红红的眼圈凑近过去,撅着嘴巴吧唧吧唧的亲好几口:“我也想你呀,哥,你别不高兴呀。”
“哪只眼睛能看出我不高兴了 ?”
郁棠奶里奶气的说自己晚上看不清,哥欺负他。
肖正冕让他乖乖躺好,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临睡前郁棠忽然想到爸爸说的话,困意朦胧的问 :“哥,你那么喜欢动画,是想画画吗?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不等肖正冕回话,郁棠抱着手机听着他的声音已经睡着了。
肖正冕拿着手机在阳台上把扬声器调到最大,哪怕对方已经沉睡没有声音了,他还是想听。
他从十一楼往外眺望,‘咔嚓’的打火机的盒盖被推开,火苗窜起,他静默的点燃,白色的烟雾随风四散,菸草味渐渐浓郁,肖正冕把耳朵贴近听筒,在阳台上静默的待着。
随着时间迁移,当郁棠问他梦想是什么的时候,他脑海里浮现出的场景只有小鱼塘坐在大铲车上招呼他上车,要带着环游世界的笑脸。
他要开铲车去救救白雪公主,去帮奥特曼,还要用铲车尝试给蟹堡王做汉堡,开着他最喜欢的铲车穿梭在每个童话世界。
但人类是世界的铲车穿透不过薄薄的一张纸,肖正冕想着,造一个能让郁棠圆梦的铲车,让他的铲车在所有故事里环游。
护着他,就是梦想,守着他,也是愿望-
分别短暂,郁棠很快便快乐的回到了两个人的小窝,到家第一天连楼都没上,到了十一楼便窜了出去,拿着从沙漠里装的沙子做了个流沙瓶,钻到他哥的被窝里捣乱。
一个假期大聪明小团队都没碰面,开学果然又神奇的分在一起。
几个人像老司机一样坐在前排给大家分书,郁棠高兴坏了,真没想到自己实力如此强劲,说冲一把真冲上来了,屁颠屁颠的把没来同学的书本分好,然后分到座位里。
高中班主任姓祝,是个年轻的男老师,到班级准备组织同学们分发书本时发现这个场景,对郁棠提出了表扬,自信放光芒的小鱼塘又回来啦,把脑袋扬的高高的,理所应当接受属于自己的夸赞。
老师当天便任命郁棠成为暂时的小班长。
郁棠又当官的事还没等放学已在家庭群里传遍了,几个叔叔发来贺报,都说郁棠的前途不可限量,是当官的好材料。
连续好几天他都沉浸在当官喜事中。
直到开学一周后,他大课间准备收作业时,发现不少人早早就交作业下楼,一个个急慌慌的。
宋然是生物课代表,跟着老师上楼去留作业了,小胖又陷入沉睡。
郁棠在前面走,蒋佐和蒋佑一人抱着一摞练习册跟着他上楼给班主任交作业,不少高年级的学生也往楼下走,每个人脸上都有数不清的兴奋。
郁棠问:“今天学校有什么活动吗?”
蒋佐挑挑眉,长腿一迈背对着郁棠上楼贱嗖嗖的说:“真想知道?”
蒋佑从身后凑过来,用练习册撞了一下郁棠的肩膀:“你真不知道?”
郁棠觉得莫名其妙:“我知道什么呀。”
“最近冕哥怎么不来找你了,你俩生气了?”蒋佐问。
蒋佑说:“他可从来没有好几天不来找你的情况,老大,你是装傻还是不知道内情?”
郁棠眨巴眨巴眼,寻思也没有好几天吧…
他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是树立的时候,而且还只是代理班长,没确定呢。
郁棠是在开学第一天就和他哥说了,不要下楼来找自己,如果班主任像老刘一样,认为他是个黏哥哥的小屁孩,那还能让他当班长吗?
肯定不能呀。
肖正冕说什么破班长,拧着眉不同意,问他课间喝水怎么办,吃零食怎么办?不抱了?
郁棠也想呀,不过在班长这个名号的巨大诱惑下,他还是想委屈哥哥一周,等他成功上任后再抱。
肖正冕气的太阳xue直跳,最后在郁棠的亲亲下勉强同意。
郁棠为了保持独立人设,连放学都没坐自行车呢,是被王叔开车送回家的。
不过代价就是晚上和哥贴的更紧,要亲好半天,黏糊的时间更久了。
走廊上,兄弟俩表情很精彩,相互递眼神,郁棠看不懂。
“到底怎么啦?你们快说啊。”
正好上楼梯的窗户对着操场外,蒋佐说:“喏,你看。”
郁棠:“看什么?”
蒋佑指操场中间的篮球场:“冕哥开学第一天就被咱们同级的表白了,你别说不知道。”
蒋佐:“你身体不好一向不参加军训,但我们军训的时候高三学生不是经常上课,中午偶尔当志愿者,冕哥在新生大群里都传疯了,多少人要号码呢,你俩不是因为这个事生气吗?”
郁棠脑袋宕机了一秒:“啊啊?什么群…”
他自从被诈骗后,对于这种新生大群已经很害怕了,没有官方老师在的群他坚决不进。
“表白冕哥吗?谁啊?”
两兄弟一对视就知道他啥也不懂,连说老大你也不行啊。
“前天还有人看到冕哥和学弟亲嘴了呢!照片就在群里疯传,冕哥搞对象了啊!”蒋佐说。
蒋佑耸耸肩:“不过冕哥在高一的时候就搞对象了,你不知道啊?你这个弟弟当的太不称职了,我哥早上什么时候硬我都知道,你俩咋回事啊?”
蒋佐给他弟屁股对准踹了一脚,让他少放屁。
郁棠心里一惊,脑袋好像被外星人抓走了一样,他不知道啊!他哥什么时候搞的对象?
那他哥以后要是去国外读书了,搞对象了,还能想起自己了吗?
郁棠问:“我真不知道啊,照片我看看!!让我看看好看不?”
蒋佐单手抱著作业拿出手机给他翻:“没正脸,但特明显,就是高一的!而且应该是一班到三班的人,学习好。”
“人俩搞对象,亲亲嘴太正常了哈哈哈,不过郁棠你知道吗?冕哥搞对象还能考第一,太牛了。”
郁棠心里哆嗦着,伤心坏了,心想怪不得他哥假期的时候说可能要分开时一点不伤心呢。
原来是背着自己有小秘密了!而且早就有了!他气死啦!!
他哥怎么这么坏呢,有对象也不和自己说,搞得他平时带的零食就够两个人吃,他哥怎么不知道给对象带点?又想到自己被诈骗的一千八,心里更自责了,寻思对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也吃苦了啊。
照片翻出来一放大。
郁棠:“我天啊…”
蒋佐:“是不,亲嘴呢!”
蒋佑:“刺激不,老帅了,冕哥把人抱的老紧了!”
郁棠震撼的手机险些没拿住,愣了:“我的天啊…”
两兄弟在他耳边用语言炮弹疯狂加持攻击,他被轰炸的脑袋直响。
他哥怀里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啊!!鞋带怎么绑的和自己一样啊!!
第44章 能屈能伸大丈夫
操场掌声和欢呼声忽然高昂起来,少年紧实的臂膀抬起勾手在空中挥动,篮球以一个漂亮的弧度在空中跳跃,最后停滞在篮板上几秒,篮筐震动,几秒后转圈投进球框,三分命中。
“冕哥牛!!”
育才高中和初中部完全不同,和初小部完全隔开,将少年少女们最好的年华禁锢其中,宛若一朵朵向阳花即将蔓延出墙壁伸展到远方。
郁棠在四楼的窗户朝操场投去目光,很远的距离,肖正冕被打球的队友围住,场外是为他们队摇旗呐喊的同学簇拥。
肖正冕撩起校服衣角擦汗,喝了两口水后拎着外套站在边缘朝四楼看去,隔着极远的距离,他的目光像箭一样从遥远的空中直直的射过来,冲着他笑了笑。
郁棠呆呆的站在窗户边吓了一跳,赶紧退后两步上楼交作业。
祝老师夸他很有责任心,确定了以后他就是班长。
一整天郁棠都心不在焉,上课时溜号走神两次,老师的粉笔扔过来都无法帮他捉回四散的注意力。
他问宋然:“你搞对象了吗?”
宋然写字的手一顿,趴在桌上和他聊天:“你搞了?”
郁棠胡乱摇头:“怎么可能!”他鼓鼓嘴巴试探的问:“你懂啊这些事。”
宋然皱眉,笔帽在郁棠的脑袋上点点:“郁棠你多大了?”
郁棠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老实回答:“十六呀。”
宋然:“……”
“十六怎么了吗?你不是也十六。”郁棠哼哼两声,用肩膀顶同桌:“把我加到咱们班群里呗。”
宋然反问:“你不是在群里吗?”
“就是没老师的那个,只有学生的。”
“我加你我加你!”身后的蒋佑听见,压低声音凑过来说。
蒋佐低着头假装睡觉,实际上已经扒拉手机给郁棠拉了进去:“老大,拉你了。”
“好嘞!”郁棠低着头也玩手机,他选科都是偏理科,历史和政治课上一向划水。
蒋佐还顺便把他拉进了其他的高一新生大群,以及推了几个好友,是校园表白墙和万能墙,据说高三毕业时会有大甩卖笔记,都在这上面转手,一款属于高中生专属的恋爱相亲角和二手咸鱼转转。
宋然转过身给双胞胎的脑袋上一人拍了一巴掌:“就你们带坏他。”
两人很不爽:“我们是给老大科普知识,是不?”
他俩说话总是一模一样同时说同时停,声音大了点,老师的粉笔头便扔过来让他们四个人都起来去边上罚站。
郁棠揣着手机到教室外刷手机,课本挡着慢慢的刷,哇塞,原来冕哥这么受欢迎啊。
高中开始多了一个群体叫做学生会,据说大学也有,不过高中的作用大部分是用来管理学生纪律,像鹰眼一样抓学生早恋等等。
不过表白墙和万能墙的东西就很丰富了,郁棠网上翻翻朋友圈就能找到他哥的影子,求肖正冕的手机号,求加好友,以及有人在食堂偶遇希望认识等等。
朋友圈也是这学期才开始爆发,高一高二高三都有帖子。
以前郁棠在初中,肖正冕除了下课会到初中部外几乎不会到操场,他的照片出现频率最高的地方是校园榜第一名的展示柜里,本人少见。
今年升入高三,他的成绩平稳,已经有传言说他在备考语言类,要出国读书。
从开学开始,肖正冕就和几个同班同学开始在楼下玩篮球,这位校园第一不是照骗,在蝉鸣仲夏的校园中无比吸引眼球。
郁棠翻表白墙往下扒拉很久,大群里也有人问过肖正冕‘对象’的问题。
大家传的很真,说他从高一开始脖子上就有草莓,肯定是对象种的,这位学霸也是凡人,七情六欲比大家开窍都早,再加上他天生的alpha的性别,一切都变得情有可原起来。
肖正冕既然谈恋爱,最近还和高一的学弟有接吻照传出,说明这人并不专一,人人都能有机会。
也有人感叹肖正冕的对象真厉害,竟然不高调。
有人反驳,说对方若是高调岂不是找家长起步?而且谈上了肯定是偷偷乐,谁敢真的拿到明面上?
又有人反驳,说肖正冕从高一就懂种草莓这种事,说不定早就偷尝禁果,表面看着冷冷的背地闷骚,实质浪荡又没责任心,不然怎么会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如今高一的学弟都下手。
郁棠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问宋然了,宋然什么都不肯告诉他,哼。
晚自习班长监督,郁棠拿着练习册坐在讲台上,偷偷拿出手机,继续刷。
【班长进群啦?】
【班长我想上厕所求求了,让我去呗/可怜JPG】
郁棠回【快去快去,赶紧回来!带手纸!!】
【不带,班长能给我送不?】
郁棠抬眼拿起粉笔在朝在群里捣乱的同学扔过去,对方抬脑袋对他乐,故意逗他呢。
班里彻底分化的性别不多,郁棠算一个,他平时和大家相处非常不错,只以为他不进群是爱学习呢,现在进群了,没有老师的群里大家说话也不拘束,什么腔都开,忽然有个人说一句【今天晚上有没有新货?给咱们小班长开开眼】
宋然【滚蛋】
蒋佐【来来来,放学的】
蒋佑【哥你正经点,以后老大对你的滤镜全散了】
小胖【我错过什么了?我现在都不敢开群,上次被我爸抓到一顿打】
底下哈哈哈啊哈一片,郁棠还处于懵圈状态,好心人让他打开群文档。
群文档竟然是动漫版小视频,封面就已经相当劲爆,静音播放两秒钟郁棠便火速关上了。
虽然是动漫版,但里面的内容很容易懂,生殖腔被顶开等等,肉色飞舞,相当迷乱,夸张的肌肉和几个人相互亲吻的画面让郁棠啪的一声把书给合上了。
讲台下玩手机的几个同学咯咯笑,郁棠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说:“都都不许讲话啦!不要玩手机,一会下课就放学了…”
“班长你是不是太热了?”第一排不明所以的女生问他。
郁棠咳嗽两声,把手机放的很远,继续写作业。
班里不正经的说笑在学生会过来查班级时才停,大家回到正经学习态度,教室内只有静静的翻书声。
学生会六点钟查纪律,等下课十分钟后,有一节加课,结束后七点钟放学。
上课前郁棠要去楼上找老师。
晚自习走廊光线不清楚,只有路过教室窗户的时候才有光亮,郁棠转弯上楼,想要偷偷把群里的记录删除,他前脚刚踏出楼梯,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拽住一把拉进了怀里:“唔。”
对方身上极浓的信息素将他紧紧包裹,校服一包郁棠整个人都在他怀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这人便推着他直接进了隔壁无人的自习室。
末夏的天黑的慢,自习室朝南,窗户开着蓝色的窗帘随风飘荡,走廊空调的清爽和无人自习室的闷热交汇,乌木茶的味道充斥鼻腔,迷的郁棠有些腿软,他没来得及说话,下巴就被捏起来堵住了嘴巴。
薄唇覆盖在他的嘴上有些凉,对方刚喝过气泡水,舌尖带着清爽的甜味,含着他,郁棠的嘴巴湿漉漉,亮晶晶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才伸手推人,胸口紧张的起伏,埋怨看他:“冕哥。”
肖正冕低头看他,指腹揉捏他的耳垂,眼里的不满暴露无疑:“又一天没理我。”
郁棠一怔,知道他哥的劲还没过,伸手抱住他的腰:“哪里有一天呀?明明没有的!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呀。”
肖正冕沉默的看着他,墨眸深瞳里锁着不情愿的情绪。
平时他哥可根本舍不得和他有半点生气,哄着他顺着他,假期里刚提了一嘴可能到国外念书要分开两年,甚至还没开始实施,转眼郁棠就要和他在学校保持距离,连下课都不能过来看,他非常不爽,极度不爽。
本以为自己带大的小屁孩一天没有自己能难受,谁能想到郁棠的官瘾竟然这么大,上课举手积极,下课不是屁颠屁颠的跟着老师留作业就是组织纪律,白天累了,晚上回家吃完饭躺床上就睡着。
如果不是长这么大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袜子和衣服都是肖正冕帮他搭配,郁棠可真成大忙人了。
晚上肖正冕只能抱着昏昏睡着的小猪亲来亲去解恨,又舍不得弄醒他,一天下来,反而是肖正冕先受不了。
第二天就在郁棠晚自习去请老师的功夫把人拽进角落抱一抱,亲一亲。
之后每天都如此。
晚自习走廊没人,老师也备课,他把人抓过来教育教育泄愤才能好些,肖正冕远远高估自己,本以为郁棠离不开自己,实际上郁棠不粘着他,真的变得忙起来,他心里非常烦。
这是一种成长到现在都没有过的情绪,有一种很阴暗的心思在滋生,情绪翻涌时连腺体贴都盖不住他身上的信息素,他的同桌秦争也是alpha,本来上课睡觉好好的,肖正冕的信息素压过来,他感觉周围的氧气都稀薄不少,几次三番求他赶紧和他小弟和好,不然折磨死他了。
郁棠今天看到他哥的早恋照片就是这样被拍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拍的,但对方确实没拍到郁棠正脸,肖正冕把他挡的很严。
他哥肩膀很宽,骨架也比他大很多,夸张点说,他的手几乎能和郁棠的腰一样,一把就能捏住。
郁棠到一米七后身高几乎停滞不长,他哥倒是过了一八五还没停,郁棠的双手被他捏住根本挣脱不开。
“痛,痛!哥,你轻点咬行不行?”郁棠皱起眉头,推着肖正冕的胸膛。
“不行,就你耍脾气的时候我能哄着你,你哄哄哥就不行了?”肖正冕不亲他了,把他脑袋扣在怀里,鼻尖闻他的发丝:“小没良心是吗?”
郁棠哼哼,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的怀里:“我可有良心啦。”
他拽肖正冕的手往自己胸口按,让他感受自己砰砰跳的心脏:“可有啦。”
肖正冕瞧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就知道这个小没良心根本没想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又舍不得动他,只能捏他的脸,把气全都咽了。
教室里就他们俩,郁棠和他单独在一块的时候可爱撒娇可喜欢钻他哥的怀,贴在一起他也开心的不得了。
“哥,哥,你别生气嘛。”他化身小钻牛,在肖正冕的怀里钻,也蹭个没完:“我真的想你想你,想的心里可难受了!”
肖正冕挑眉:“真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郁棠发誓,嘴巴嘟嘟和小金鱼似得:“真!比真金都真,你把我的心掏出来都能出去买钱,最近金价可贵了,你可真是发达啦~”
小宝太可爱了,铁石心肠都能被他蹭的柔软。
“是不是?我哥这么帅,学习这么好,简直就是世界上是最最最完美的人,连我爸看到了都要羡慕他们怎么生不出你这么完美的大孩儿呢?哎呀,我哥宽宏大量,心胸比太平洋都广,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我生气的是不是?”
肖正冕揉他的脑袋,和他安安静静的抱了一会:“不上课了?”
郁棠一拍脑袋:“忘了!我还要去找老师呢。”
他蹑手蹑脚的从自习室里往外探头:“哎?”刚准备探查敌情又被拽了过去。
肖正冕皱着眉,眼神却比刚才温柔许多,他指指脸:“嗯?”
“哦哦,忘了。”郁棠乐呵呵的凑过来垫脚啵唧一口亲在他的侧脸上:“超喜欢你~”
“去吧,慢点走,别跑,听见没。”
郁棠听话:“知道啦知道啦。”
他左看右看确定没人才从里面出来,不过前脚刚出来,他寻思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呀?班长也当上了,他和自己哥在一块说说话,怎么啦?
这是理所应当!
想到这,他又自信起来,不过脸颊上的红还没消退。
“吓死我了,宋然你干嘛!”刚出教室上楼,宋然就坐在楼梯上等他,听见声音才慢慢抬头。
“等你。”
郁棠:“等我干嘛呀。”
宋然沉默看他“你不是找老师去了吗?为什么从这层回来。”
老师的楼层还要上一层,郁棠出来的地方不一样,宋然审视的目光对着他,郁棠的舌尖像打结似得,他鼓鼓嘴:“我还没去找呢”
“那你去找谁了。”宋然问。
郁棠对他向来没什么可隐瞒的:“找我哥呗,不让他平时下楼来找我了,影响学习。”
宋然耸了耸肩对郁棠伸出手让他拉自己一把:“冕哥准备考哪?”
郁棠摇头说不知道。
他怕听见哥哥即将离开海城会难过,也不希望冕哥难做,对于小时候说不分开,再也不分开的话他知道只是随口一说啦,反正顺其自然就好。
爸爸们给他早就扎了预防针,大不了以后他们可以坐飞机见面呀。
宋然倒说:“应该是国外吧。”
“好像是,我听大家都这么说。”闻言,郁棠笑容一顿,温顺的低着头跟着他走。
宋然比他高些,侧目清楚将郁棠微红的唇瓣和眼中的失落收入眼眸,他道:“说不定冕哥还能找个外国人,他不是就有国外的混血,将来还能生个小混血。”
郁棠没跟上他的思绪,哦了声,两人回到班里老师已经到了,让他们两个赶紧回到座位上去,还说:“郁棠这个小班长当的真迷糊,每次接我都错过,次次宋然都去找。”
“嗯?”郁棠有些疑惑了。
每次都去找?可郁棠以前都没见过宋然-
晚上班级群里面聊的热火朝天,青春期的躁动让群里的聊天总是带点颜色,比如哪个班级里的omega忽然分化上课太香了,又或者别的班级谁和谁在一起牵手了。
忽然有人问;【你们说被临时标记的omega,咱们能发现吗?】
【肯定能啊,没听说高二有两个人搞对象当天就被发现了,身上全是omega的味,一抓一个准,这还能有假?昨天的片白看了?我看你初三的生理课也睡大觉哈哈哈】
作为生理课真睡觉的郁棠在好奇心驱使下,还是悄默声的打开了群文档。
两个爸爸出门约会还没回来,他哥在楼下上网课,屋子里就自己一个人。
这种东西他从没看过,小胖因为他忽然进群还以为他开窍了,直接唰唰唰的发过来很多网站,留言说【老大不够我这还有!】
omega在腺体成熟后会开始有发情期,alpha则是易感期,具体症状是发热,迷幻,等等。
郁棠藏在被窝里几次三番的点开,他都没搞清楚为什么发情期会变成这样,为什么omega就被alpha亲了几口咬了一下,整个人都软成了小章鱼?
难道…
alopah的信息素是麻醉剂味道的吗?
郁棠看的好奇又脸红,毕竟莫名其妙看两个光屁股的人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非常冒犯的事,可郁棠又秉持着好奇想要探索的态度,看几秒钟,他觉得这不礼貌,默默关上了。
可又好奇omega被临时标记以后还会清醒不,他又默默打开。
五秒钟后还是关了,画面里的两个人都脱光了!!
他觉得不礼貌,又换了一个,这个视频是小胖发给他的,说更刺激更带感,里面的剧情从一开始就不对劲,视频里一个omega走在大街上直接被拽上了面包车,捂住口鼻,好几个男人把他绑起来,画面变得格外法制节目。
录像采用逼真手法,镜头都是摇晃用手机拍摄的,omega对着镜头大喊救命,郁棠吓得心都要飞了。
这是明摆着欺负人,omega被标记的时候撕心裂肺哭喊,郁棠也吓坏了。
从刚才不礼貌的态度转化为担忧镜头里的人究竟还好吗,还活着吗这样的心理。
他对标记和床上的事至今懵懂,只隐约听班里的同学开黄腔理解,什么爽不爽之类的,明显片子里的事对他来说是恐怖片。
被子一掀,郁棠吓得大叫:“啊!”
肖正冕刚洗完澡,腰间围着浴巾:“干什么呢。”
郁棠手机没拿稳直接掉床上,他有些紧张的低着头鼓鼓嘴巴心说自己只是好奇。
画面还在继续,甚至比刚才更加香艳,肖正冕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郁棠结结巴巴的说:“是是群里发的。”
这群里聊的东西很多,从肖正冕早恋到小片,什么都有,一群毛头小子对世界正无比好奇探索中。
肖正冕把他手机的静音解开,干脆用扬声器放大:“看片不听声?”
声也是omega在哭,郁棠心里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说:“太吓人了哥,我有点害怕。”
他胆小,又怕疼。
肖正冕坐在床边看了一眼他的睡裤,翻开他手机,直接把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删除,退群:“少弄,你身体又不好,多了生病。”
郁棠脸红坏了。
他再怎么说也算是小大人,这话简直是伤害他男子汉的自尊心。
然后他气鼓鼓的说了句:“哦…”
“哦什么哦,看这个破玩意,你自己硬了有本事弄吗?两分钟就交代了,最近你叛逆情绪太高,不治一治要上天,把奶喝了,睡觉。”
肖正冕话糙理不糙,郁棠瞪着他:“你就是觉得我在学校里不和你讲话,你你羞辱我!你瞧不起我!哼,你报复我呢,说的话都是气话,我才不和你见识呢。”
“你说的都是假话,就是假的。”
半大小子也有尊严!
不过郁棠说实在的确实没什么本事,自从初中后,他的新世界便开始慢慢打开,偶尔要弄,他自己不会。
天天和他哥住在一起,睡觉的时候贴的比粘贴都黏,身体有什么感觉对方第一时间就知道。
郁棠又被他哥伺候习惯了,他哥发现教不会,后来干脆帮忙代劳。
以至于郁棠不舒服只能找他哥帮忙。
郁棠在他手里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美滋滋的,就是他哥总笑话他。
现在两个人有点小别扭,他哥还拿着这件事说,他心里可不舒服了。
乖乖的喝完奶,他钻进被窝里,还没等他自己粘贴他哥就已经被圈进怀里,他嘟嘟嘴说:“哥,你是和我生气才这么说的,其实我很厉害呀,对不对?你不要那样讲,我的自尊心很受伤哦。”
肖正冕的指尖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滑,最后捏着他的耳垂有些无奈的说:“我在你旁边,你还看片,我的自尊心也很受伤。”
郁棠呆头呆脑的问:“为什么?你在楼下上课呢呀。”
过了一会郁棠又说:“那我下次叫你行不?”
肖正冕咬牙切齿:“你给我老实睡觉!”
郁棠不服,仰起脸对着他大喊:“睡就睡!!”他像气鼓鼓的小猪似得把身体翻过去:“拍我!”
“你哪来的理直气壮。”肖正冕戳他的肩胛骨:“转过来。”
郁棠耸动了下躲开,瓮声瓮气的不情愿:“你别碰我翅膀!”
俩人根本吵不起来,因为肖正冕下一秒已经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揉:“给你翅膀放松一下,转过来,我数到三。”
郁棠哪里敢不转过来,他现在不听话,明天说不定他哥还要咬他!他舌头都疼了。
胸口气的上上下下,他自己这会都忘记因为什么生气了,但心里不服,转过来后脑袋故意在肖正冕的胸膛上重重撞了一下:“讨厌你。”
“你好好说我就转过来了呀,总数数吓唬我,我不怕你!以后你咬我,我也咬你,给你咬的嗷嗷叫,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肖正冕也好奇了,谁欺负他了?
他捂着眼闷笑:“行,哥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事实了,再也不说你两分钟,说你没出息,行吗?以后你别看那些不三不四的。”
郁棠瞪着他:“怎么就不三不四了,人家努力拍,我也要努力看!不然人家白拍了!”
“还敢犟嘴。”肖正冕把他搂的紧,咬他的脸,郁棠疼的哇哇叫,反咬回去,从脸咬到嘴。
肖正冕不惯着他,咬着咬着就亲到一块去。
也不咬了,也不疼了,小鹦鹉的身体都亲软了,热着脸软软的说:“你帮帮我呀,帮帮我呀。”
“以后还犟嘴吗?”
郁棠这时候就觉得他哥可讨厌了:“你亲的我可难受了,还不帮帮我,讨厌你!”
就这三字对肖正冕的威慑力可太大了。
他知道这时候不帮,小不点肯定记仇,他啄了一口他的嘴巴,亲的亮晶晶的:“小祖宗,明儿让我中午抱抱你,行吗?”
郁棠被他抓着,糊里糊涂得点头:“嗯嗯。”
“那别讨厌我,这话收回去。”
郁棠也能屈能伸大丈夫:“嗯嗯。”
“咱们争取过两分钟?”
郁棠舒服坏了,就在他怀里乱蹭:“你快点呀。”
肖正冕心里着急,不知道这小祖宗什么时候长大,以前念着他慢一点,现在折磨上自己,他还真希望能快一些。
第45章 不让早恋
高中的学习进程更快,也更忙。
育才高中快节奏,要在高二上学期学完所有高中课程,剩下时间用来反覆滚知识点,郁棠最开始有些跟不上进度,老师讲课快,作业也多。
第一周过去,郁棠当班长的兴奋劲终于过去后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课本进度。
开学第一个月过去,周五郁棠看着宋然给他记得笔记有两个瓶盖那么厚,他无语的笑出声,笑着笑着真要哭,脸贴桌子上奋力的捶,怎么有这么多东西要背啊!
难道学校就不能对记性不好的人友好一些吗?
郁棠扒拉着手机准备给育才一个差评,体验感很普通甚至有些差,不建议来。
肖正冕做好饭发现小孩正趴在桌子上无声流泪,他走过去,从身后把他扶起来坐好,摸摸他的脸:“看给你愁的。”
郁棠无措的抓着头发,苦恼的说:“哥,这太苦了。”
“你是无敌变脸王?”肖正冕忍不住笑了:“假期谁说如果考上了就要发奋图强,现在又哭了,眼睛是水龙头,说掉眼泪就掉。”
郁棠呜呜的推开椅子抱着他,直接跳在他身上。
“可是我怎么这么笨啊!”郁棠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
假期发誓努力学习,郁棠还制作出作息表,不过他哥看了一眼就扔了,他准备五点钟起床背单词,六点钟下楼晨跑,晚上回家每天背两百个单词,坚持吃水果,这是他准备提分的作息秘诀。
现实生活和想像中的永远相反,郁棠每天早上七点五十还抱着被子,睁不开眼皮的伸着脚丫让他哥给穿袜子,不愿意起床。
郁棠把自己的脸贴到他哥的脸上,贴的很紧,挤在一起的脸皮已经扁平:“哥,我还有救吗?”
“有没有救不知道,但再不吃饭,你的胃就没救了。”肖正冕笑着托好他的大腿,抱着他到客厅吃饭。
爸爸们不在家,家里做饭的事都让他哥包圆,郁棠喜欢吃汤泡饭,饭桌上少不了一道汤,郁棠的碗中用汤盖好,搅拌,然后用勺子一口口吃,他从小不挑食,捧着一个碗能吃的很干净。
肖正冕就要时不时给他夹菜,不然郁棠就喜欢捧着自己的碗从头吃到尾。
饭没吃完,电视机里就爆出金融新闻。
郁棠咬着一根鸡翅被声音吸引,‘金融天才肖凯名下一家风投产业被爆税务问题,如今已被调查…’
肖凯已经被调到国外,否则在国内只要被他沾手的合同都会被举报,耽误合作进度,一个月会回国一次见肖正冕,如今转国籍手续繁琐,肖凯国内还有不少产业,被举报后更加难办,只能让肖正冕高三下学期拿到offer后直接出国。
郁棠刚想把电视机关上,家里的门就被敲响。
这是郁棠第一次见到景母,她姓沈,年轻时也应该是优雅美丽的,在牢狱多年如今两鬓斑白,眼角的细纹如刀刻,穿著名贵的风衣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沧桑和佝偻的脊背。
她激动的握住肖正冕的胳膊,眼中徒有得意者的激动,说肖凯已经倒了,让肖正冕报考国内大学,这次来是给他送几个大学的参考。
她举报肖凯,逼他在国内混不下去,是为了留住肖正冕,等肖凯手上的产业都走下坡路,她认定肖凯会为了儿子让步,最后让肖正冕回到景家。
景臣这些年在国内开的医院不少,资产丰盈。
“正冕啊,你看看奶奶的样子,都是你爸爸把我害的,我养大他,他却把我送进监狱,好在苍天有眼啊,看到新闻了吗?他就是为了钱什么都干的没良心狗!跟奶奶走,好不好?”
肖正冕冷静的将她请出门:“回去吧。”
在肖正冕关门的刹那,这人便像是疯了一样的砸门,在门外破口大骂他和肖凯一样是没良心的狗,说他流淌着景家的血,迟早有一天会看清楚。
“你进屋待会。”肖正冕对郁棠说。
郁棠被砸门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听过这个声音,是曾经在楼下砸肖家门的人。
“哥?我陪着你吧。”他紧紧的牵着肖正冕的手,把他往屋里拽:“我给我爸打电话,哥你别怕。”
门外骂的难听,骂的是肖凯。
老太太年轻是景家夫人,景家被肖凯弄得大厦倾颓,所有财富一扫而空,最后还把她和丈夫送进监狱,最后丈夫死在狱中,只留下她,如今精神已经不好了。
她认为自己养大了一个白眼狼,见不得肖凯好,他逼走肖凯,更要把肖正冕抢走。
这不是她第一次找来,她见到肖凯便会疯了似得闹,肖正冕不顺她的心,她便会把肖正冕错认成肖凯,在门外喋喋不休个没完,嘶吼着,还用包一个劲的砸。
肖正冕一日在国内,这人便不会消停。
哪怕送进了精神病院也难,她精神好时清楚怎么逃离医生护士的视线,找来闹,见到肖家人便疯了,猩红着眼只想要偿命。
郁棠第一次清楚的见到这种场面,他掌心里一片湿滑冷汗,拉着他哥坐在沙发上止不住抖着安慰:“别怕啊哥,你别怕保安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
肖正冕打了个电话:“景叔,半小时内带走她,不然我会报警,走法律程序让她进去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景臣没想到母亲竟然又从医院里逃了,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带走她。
肖正冕甚至没见景臣一面,门口过了一段时间确实没了声音,人已经消失不见。
“还吃饭吗?”等清净了,肖正冕问他。
郁棠心想还吃什么饭啊,他赶紧凑到沙发摸他哥的脑袋:“没发烧啊。”
肖正冕笑着握住他的手问他:“你干什么?”
“我担心你呀!”郁棠紧张的拉他的手:“以前她是不是来过?你这么冷静的处理,是不是常有的事?”
没撞见也就算了,真撞见了也不瞒着他:“她精神不正常,没必要和她扯皮费功夫。”
“可是肖叔呢?他的公司…”
肖凯是被她实打实闹走了。
如果肖凯名下的产业都被冻结封禁,将来肖正冕即便作为继承人无用,只有个空壳,她想要闹倒了肖凯的财产,等到以后肖正冕想要继承景家的产业,就只能老老实实回到景家,认景家。
她清楚肖凯在做账本上的手段,举报总是正中靶心。
“我爸在国内的产业不多,他只是回国任职,你担心这些不如担心假期的作业能不能写完。”
郁棠是真的吓坏了,当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用修长的指甲抓过来,拼了命要同归于尽,嘴里吐露出;去死,你和你爸一个样子怎么不去死!的样子,对他来说是没见过的恐怖。
郁棠说搬家吧。
肖正冕摇摇头,那女人有钱,景臣在这上不亏待她,母子情分不断,只要在国内她就会找上来,逃出医院第一件事便是找来闹,十天半个月一次。
郁棠手都发抖。
这意味着,将来无论肖正冕在哪里,都会有个定时炸弹随时出现,让他的哥哥难堪,给他哥哥蒙羞。
郁棠指责他哥:“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啊!”
肖正冕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和你说了你也害怕,瞧这小脸都吓白了。”
“我害怕,我那我能哄哄你,安慰你,或者或者陪着你也行啊,你咋能不说呢?”郁棠反反覆覆的捏着肖正冕的指尖:“我可是你弟啊,我也担心你呀”
他乖乖的垂着眼眸,眉头有些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正冕靠着沙发看他担心的小样子,伸手抚他的眉眼:“皱什么。”
“哥,你出国吧。”
肖正冕的手一顿,捏着他的脸:“再说一遍?”
郁棠被他捏着脸说话不清楚,眼巴巴的说:“我说你出国吧!”
“将来我也出,我肯定也能考上的,大不了你去好学校,我去差点的学校呀,行不?我害怕,你以后要是也被封财产了咋办啊!”
肖正冕噗呲一声笑出来:“你怕我没钱是吗?”
郁棠重重的点头:“是啊!我学习又不好,估计以后工作也不太行,工资低养不起咱们俩怎么办?那咱们就要吃苦啦!这不行呀。”
“我特能吃,你还喜欢滑雪,这好贵哦,不能没钱呀,钱多重要?哥你出国吧!”
那女人来肖正冕没觉得怎么样,反而是郁棠短短几句话给他气的牙根痒痒。
“我看你才是小白眼狼。”肖正冕搂着他,几乎让郁棠呼不上气:“养你这么大,觉得没钱了就把我踹了?”
郁棠笑着拍他胳膊:“哥哥哥,我错了我错啦~”
“哥知道你哄我呢。”肖正冕稀罕他,在脸上咬了一口:“但别动不动就让我走,听着心难受。”
郁棠点点头,他很乖,两个掌心才能盖住肖正冕的一只手,把他的手握的紧紧的:“我给你捂捂心。”
肖正冕笑着拉他的手按在胸口:“心在这呢。”
“哦哦。”郁棠又把手掌心按在他的胸口,静静的捂。
过一会他趴在肖正冕的身上,听他的心跳。
他很喜欢和他哥就这么紧紧的抱在一起,拥抱的非常紧,好像静静的听着心跳,感受到肌肤的温度,多么紧张的情绪都会慢慢降下来。
他哥的怀抱是他的港湾,他也是他哥的安心丸。
郁棠学着他哥平时抚摸自己的样子,抚摸着肖正冕的后背:“哥,你别怕,我在呢。”
“嗯。”肖正冕低沉的嗓音带着点笑意。
“哥,你要是难受就和我说哦,我会好好哄你的,我——嗯我反正就陪着你,好不?哎呀你也不要嫌我烦人,谁叫我心肠特别好特热呢?不是不想写作业哦,就是想和你多待着。”
“好。”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郁棠忽然仰头问他:“哥,你感动不?”
肖正冕低头看到这双闪亮亮的大眼睛真绷不住笑:“感动。”
郁棠听到感动两个字心情可美了,俩人晚饭都没吃完,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睡前肖正冕到阳台打了电话。
给景臣。
他很早就知道景臣是自己的另一个父亲,点头之交,肖凯从没在他面前说过景臣的半点不是,做父亲他们都很合格,□□人,他们永远都不及格。
景臣接到他的电话很意外,几次保证了这样的情况不会再出现,他自己有医院,只是觉得母亲多年在监狱里,舍不得在医院给她也上锁,这次彻底关起来了,让他放心。
景臣问“真的要出国吗?你不要信她的话,无论你认不认我,等我百年后都会留给你”
肖正冕道:“我不懂金融,将来也不想懂。”
景臣愣了一秒:“不学金融?”
“你们的事我不参与,我希望我的事也能自由,我不稀罕你们任何人的财富,不要再用这个捆绑我爸了,我不在乎。”
肖正冕从高一开始,或者更早,他的心里就有决定。
他和肖凯也早就谈过。
那一天,郁棠和他的爸爸们去旅游,他陪着父亲去了记者会,面对记者们的提问,看着父亲们那段纠葛如麻的过往,提问着他的父亲,‘您生下所谓仇人的孩子,是为了报复吗?如今税务出现问题,您是否想用孩子平息这场风波呢?’
‘对方也表明,只要您让孩子回到景家,就能停止揭发和举报,您怎么看?’
他的父亲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淡淡的说这不属于本场记者会的作用域。
肖正冕不意外,也没有很伤心,反而当时他在想的是郁棠今天走到了哪里,有没有多穿一点。
无论他父亲当初生下他的初衷是什么都无所谓,父亲将他养大,为他操持,这是恩也是情,他会无条件站在父亲的身边。
所以当晚上父亲和他说出那一句;‘正冕,别让爸为难。’
‘出国吧。’
肖正冕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他也很平静的说出他的解决方法。
“我会提交F大的留学数据,但不是金融系,是导演系。”
肖凯很震惊的转头看他,他说:“中外合办,大二之前在国内京大,大二之后去F国。”
肖凯问他这件事计画了多久。
肖正冕说不知道,他从很小就开始查找能够缩短和郁棠这三岁差距的办法,只要郁棠随便考上F国的一个学校,他们就能一起走。
肖凯点点头:“你从小的建模比赛从不按照我给你的题目做,不做技术做故事,也是为了锻炼自己学导演的能力吗?”
肖正冕坦然:“是。”
肖凯愣了一会忽然笑了,说肖正冕身上真有景臣的影子。
“景臣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心里藏着我父母死亡的真相,藏了十几年,你也是,从小就决定不按照我给你的路走,瞒我这么多年,你们真的很像,至少在这方面。”
肖正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伤了父亲的心,但他不想让自己后悔,他在十八岁之前当一个好儿子,他也希望在十八岁后当一个走自己路的男人。
肖凯说:“世界很大,从小就认定一个人,不是一件好事,不改了吗?”
肖正冕:“不改。”
肖凯拍拍他的肩膀,有些欣慰的说:“认定的事一条路走到黑,这点像我。”
父亲的飞机他没去送,而是在家等了郁棠。
肖家在国内的产业很少,肖凯和郑庭阳是在国外炒股起家的,不动产在国外按亿为单位计算,国内的产业不算什么,当初回国也不过是为了换个工作环境罢了,如今回到国外更如鱼得水,他紧绷了多年的神经也放松了些-
转天郁棠就抱着肖正冕的枕头上了楼。
两人上下楼的卧室一向分不开,衣柜里谁的衣服都有,但平时肖正冕上家教都在楼下,郁棠困的受不了就会下楼睡,肖叔走了,郁棠在肖家睡得时间更多,本想给这个家里多添点人气,现在不行了。
他心里怕的紧,拉着行李箱把他哥的东西一股脑打包,就留下点小玩偶看家。
不会叠衣服干脆是随便放的,肖正冕还要一件件拎出来重新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