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有各个大厂顶尖的游戏制作人，有国外游戏制作大佬，有游戏区的知名博主，也有不少合作品牌和知名媒体。
是个交换人脉的好地方, 如果宋亭宴在其中不是这么惹眼的话。
陆应萧修长指尖轻叩身后窗台, 眯起眼睛, 如钩般紧紧钉住不远处的男人。
他们是下午开完会直接来的，宋亭宴只是一身开会穿的黑西装，低马尾在腰间轻扫，在一群衣香鬓影的人中看似低调至极。
……个屁。
宋亭宴的高定西装剪裁极其合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腰身曲线。可他仿佛意识不到一般, 即使周围人都如狼似虎地想要向他靠近，他却依旧神色淡淡地穿梭在人群中, 像朵出尘不染的茉莉。
陆应萧低声骂了句“操”, 却发现自己根本没立场阻止宋亭宴，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各种人搭讪，更有甚者直接借着交流的名义对他动手动脚。
宴会厅的灯光打得明亮绚烂，暖色系的光投在宋亭宴脸上，更照得人皮肤白皙、气色红润。陆应萧直勾勾地望着宋亭宴的姣好面庞, 怎么也看不够。
他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对宋亭宴汹涌的占有欲，眼神暗了暗，晃动着酒杯, 从黑暗的角落中走出。
目标锁定在场内的某一人，他径直走过去，每一步都又稳又凌厉，脚下像是踏着那人的尸血一般。
刚才宋亭宴对那人笑得很好看，他阴沉着脸回忆, 宋亭宴对别人总是春风细雨笑脸相迎，唯独对自己尖锐充满敌意。
他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已经走到那人面前。
“您好，凌创科技百川工作室，陆应萧。”他平静开口，向那人举了举杯，“上午听了您的分享，觉得大有受益。”
“您好您好，我是沃壤游戏的张绪。”那人看着也才三十出头，但十分圆滑，“贵公司真是人才辈出啊，我刚和您同事交谈完，他的谈吐特别有深度。”
说着还怕陆应萧不认识似的，指向不远处长身玉立的宋亭宴。宋亭宴又在被陌生人搭话，微低着头倾听，浓密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是我很好的朋友。”陆应萧故意咬重“朋友”二字，吐出来的话语暧昧不明，“确实很优秀，我也很欣赏他。”
张绪吃吃地笑了起来，看向宋亭宴的眼神已经变得飘忽。
身后刚好有人走动，陆应萧找准时机，面无表情地将杯中红酒全部泼上张绪的裤子，深红液体顺着拉链滴滴答答地淌到地上。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两秒，他冷笑一声收回手，张绪终于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向后退去。
周围有人注意到这场插曲，但也只是远远围观。有侍者上前递来消毒毛巾，张绪立刻大力地擦拭着几乎浸透了报废了的西裤。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杯子没拿稳，后面有人经过被撞了一下。”陆应萧连声道歉，态度诚恳得不像装的，“我赔您一条新的好吗？”
张绪正全力挽救自己的裤子，压根无暇理他，“不用，没事。”
陆应萧执意给他转了一万块钱，再次道歉之后愉悦脱身，刚转身，就见宋亭宴隔着人群静静地望着自己。
他并不觉得有任何心虚，在众目之下——特别是张绪的眼皮子底下——大步走向宋亭宴，动作极其流畅自然地搂上宋亭宴的腰，低头笑得一脸宠溺，却无不危险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道：“心疼了？”
宋亭宴在外人面前装得关系和平，直到两人走到人少的角落，宋亭宴才大力甩开他，冷声道：“滚远点。”
陆应萧好脾气地柔声道：“为什么？”
周围喧嚣热闹，典雅的钢琴曲下觥筹交错，舞台上的表演者们惹得满堂喝彩。只有这一小片光线并不充足的地方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偶有人路过回头看一眼，也并不会注意到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我有社交自由。”宋亭宴一字一顿地说，“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来干涉我，尤其是你。”
陆应萧笑了，笑着笑着脸上变得扭曲，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说的‘社交自由’，就是放任别人来骚l扰你也不拒绝吗？还是说，你很享受被人追求的感觉？”
“陆应萧，别拿你那肮脏的思想来揣测我。”宋亭宴的神色也不好看，冷声警告道，“我嫌恶心。”
陆应萧垂了下眸，掩去其中的低落。他并不想用尖锐的语言刺痛宋亭宴，但一想到那些人对宋亭宴的痴迷和侵犯，理智就被妒意侵蚀崩塌。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放缓语气：“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既然是同公司的同事，应该稍微把距离拉进一些，不然别人看到我们像敌人一样针锋相对，影响不好。”
——同事，他现在最不想以同事这个词来代指自己和宋亭宴的关系。
“到底是怕影响不好，还是心里有鬼，你自己清楚。”
宋亭宴用肩膀狠狠撞了一下他，快步离去。他稳了稳身子，失神地望着宋亭宴的背影，看宋亭宴又一次收获别人的注目。
他叹了口气，苦笑一声。
剩下的半场他几乎是和宋亭宴形影不离，宋亭宴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即使保持着一定距离，但也足够暗中宣誓主权。
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营造宋亭宴属于自己的假象了。
眼见宴会接近尾声，有些人已经提前离场，他更加坐不住，只想把宋亭宴早点拉回去藏起来。
但偏偏就有不长眼的人。
张绪不知何时又站到了宋亭宴身边，宋亭宴脸上挂着友善的淡淡笑意。张绪裤子上的酒渍已经淡得看不清，仍是一副意气风发样。
陆应萧快要嫉妒疯了。
但他只是耐心地等待宋亭宴，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直到张绪依依不舍地告别道“晚安宋先生”，他的脸上才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破绽。
宾客散去，他带着宋亭宴上楼休息。宋亭宴在电梯轿厢中低头看手机，和人发消息不停。
陆应萧瞥了一眼，上面的备注赫然是“张绪”。
他暗中攥了攥拳头，仰头吐息，但心中的波涛汹涌并未被缓解半分。他的大脑已经很不清醒了，浑身血液沸腾着叫嚣着，像杀红了眼的暴君，提着刀缓缓走向最后一具猎物。
电梯的送风口好像坏了，闷热，还带着股不知道哪批住客留下来的汗味。他透过四周镜子看宋亭宴，宋亭宴垂着眼表情平静，似乎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有一瞬间的不忍，但也仅有一瞬间。
电梯门开，宋亭宴终于收起手机，要走出去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作为催促。而他紧咬着牙关，努力装作面色如常，和宋亭宴并肩走出。
回房间的路变得特别遥远，怎么也走不到头。宋亭宴刻意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百般嫌恶似的。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开门的一瞬间，他在暗与明的交界处迅速扣上宋亭宴的手腕，近乎拖拽地将宋亭宴拉进房间，反手锁上门。宋亭宴剧烈地挣扎起来，想要反抗，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抱起宋亭宴扔到床上覆身上去，掐住宋亭宴的脖子，单手扯开自己领带。他在头脑混沌的状态下已经不知道收力了，宋亭宴被他掐得溢出眼泪，身体渐渐没了弹动的力气。
他借着月光欣赏宋亭宴濒死的迤逦糜烂，眼中终于恢复一丝清明，含住宋亭宴的唇为他渡入一口气，用力撕扯宋亭宴的所有衣物。
布料破碎、扣子落地的声音极其刺耳，宋亭宴意识回笼，抬手又要朝他脸上扇去。他敏捷地抓住宋亭宴手腕狠狠压到床上，宋亭宴疼得表情扭曲，脸上怒火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
他却轻笑一声，手臂上青筋暴起：“又想扇我？晚了。”
宋亭宴破口骂道：“陆应萧！你这是□□！”
陆应萧不满地“啧”了一声，抽下腰间皮带三五下捆绑住宋亭宴双手，积压多日的情绪喷涌而出，他终于爆发。
……
他俯下身亲吻宋亭宴失神的眼睛，奖励似的揉揉宋亭宴的发顶。而宋亭宴已经不会回应他了，小腹微微隆起，纤细脖颈断了线般胡乱晃动着。
最后他抱着宋亭宴清理完，宋亭宴勉强睁开眼，无力地瞪着他，也不说话。他将宋亭宴小心翼翼地摆回枕上，给人盖好被子，两手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不知道宋亭宴喜不喜欢自己，不知道宋亭宴厌不厌烦自己的接近，不知道以后两人该怎样相处，不知道该如何缝补两人之间的隔阂。
就像他也不知道，宋亭宴现在到底睡没睡着。
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滑下，他侧头看着背对着他的人，过了很久才轻声开口，声音细小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宋亭宴，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看清一回。”
第37章
宋亭宴早上醒来的时候, 身边人正在刷手机，神情专注得像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一般。他半睁着眼睛看了会陆应萧的侧脸，心里默默承认这位长得确实令人赏心悦目。
□□也很有水平，把自己伺候得非常爽。除了阴鸷凶狠的表情外, 一切都很完美。
他觉得陆应萧已经疯得近乎病态了。
“醒了？”陆应萧终于放下手机, 探身摸摸他的额头, 意味不明地说，“身体素质倒是越来越好了。”
宋亭宴打掉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冷眼。陆应萧这会倒不觉得被冷淡了难受了，说：“我点了早餐，油条豆浆肠粉, 吃完后收拾东西去机场就来得及。”
宋亭宴“哦”了一声，艰难地下床去洗漱。
他其实已经不知道和陆应萧继续冷战的意义是什么了, 本来就是开始得不明不白。不过他现在确实懒得理这个疯子, 他希望陆应萧想清楚后主动来找自己说开。
他们真的需要面对面好好谈谈，但绝不是这个时机。
刚洗漱完，陆应萧从门口的机器人中取出外卖。两人在狭小的玄关相撞，顶上的射灯分给一人一半，分割出恰到好处的阴影。
宋亭宴看了陆应萧一眼, 示意他先过。陆应萧便侧身往前走，将早餐一样样拿出来摆好。
宋亭宴用筷子拨弄着肠粉，同时偷偷看向陆应萧的油条。
他低下头缓慢地夹起肠粉, 就听旁边轻笑一声，紧接着一块撕好的油条递了过来，顺便夹走了他的一块肠粉。
他一时又觉得陆应萧没那么陌生了，好像还是之前那个臭屁小子。
但陆应萧全程没和他交谈一句，甚至还刻意回避肢体接触, 他越吃越来气，又跑去支付宝把陆应萧的小鸡揍了一顿。
两人回去已是下午接近傍晚，宋亭宴本来平白无故在异地挨一顿操已经很累了，又听说他们事业部的总经理要做东请他们几个工作室总监吃饭。
打的是“交流学习成果”的名义，实际上估计又是被老婆轰出家门没地方吃饭了。
陆应萧还在行李转盘前等两人的行李，他走过去，一句话没说，把手机屏幕亮给陆应萧看。
陆应萧认真地阅读完群通知，认真地问：“我为什么叫超雄男？”
宋亭宴沉默。
这是他早上醒来、睁眼的第一时间给陆应萧换的备注。
他回避掉这个问题，手里捧着刚去便利店买的冰杯兑苏打水，说：“我们要去吗？”
陆应萧盯着监控屏里的画面，随口答道：“不去，里面有陈庭在。”
“哦。”宋亭宴拿回手机，想了想说，“那我说飞机晚点好了，我们就不去了。”
陆应萧把宋亭宴的行李取下来放到地上，终是无奈地笑了，“你猜他让谁‘交流学习成果’？”
宋亭宴一想到前两天无不荒唐的经历，只觉得尴尬无比，脸颊攀上绯红，小声嘟囔道：“烦死了。”
“就当吃顿晚饭了。”陆应萧说，“总比你的泡面好吃。”
宋亭宴被陆应萧说中，更加心烦，顶嘴道：“我又不吃泡面。”
虽然心中极其不愿意，但他还是叫了辆车，掐着时间和陆应萧先后回家放行李。他已经很久没来陆应萧家了，站在玄关不敢进去。
陆应萧家里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他却觉得极为陌生。他愣愣地望着陆应萧推行李箱洗手接水的身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喝水吗？”陆应萧把玻璃杯递到他面前，“蜂蜜百香果，刚泡的。”
宋亭宴接过，是自己在陆应萧家专用的那只杯子。
“我还冻了一罐，你要是爱喝的话可以带回家。”陆应萧盯着他喝下，喉结滚了滚，“杯子给我，我拿去洗掉。”
宋亭宴归还，却见陆应萧走到厨房水池边迅速将最后几颗百香果籽倒入嘴里，嘴唇触碰的地方赫然是他刚才对嘴的方位。
陆应萧以为他没看见，他也装没看见，两人坐地铁到约定地点，没想到一桌人就差他们两个了。
“来来来，快坐坐坐。”王总热情招呼道，“服务员，再拿两瓶啤酒。”
整张桌子就陈庭旁边空了两个座位，宋亭宴刚要坐过去，陆应萧已经抢先坐到了陈庭身边。
“陈总监，听说你参加了一个全市的青年交友活动？”陆应萧不仅隔断了宋亭宴和陈庭，还要高声挑衅道，“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收获？”
其他几个总监都是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听不出陆应萧的话外之意，还都哄笑着凑热闹：“对啊对啊，小陈这么一表人才，怎么可能没人看上嘛。”
陈庭只好笑着应付大家，陆应萧冷笑一声，拆开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又要去给宋亭宴拆包装。
王总吆喝着给所有人倒酒，宋亭宴面上表现得感恩戴德，一坐下来就盯着杯子发愁。他酒量不好、胃也不好，一喝酒必出问题，但在这种场合根本拒绝不了。
“来来来，我们碰个杯啊。”王总朗声笑道，“今天这顿我请客，大家放开了吃！”
十来枚酒杯碰撞在一起，宋亭宴装模作样用唇尖点了一下，就当是喝过了。
“要苹果汁吗？”陆应萧看出他的不情愿，轻声询问道，“我去给你拿一瓶？”
苹果汁和啤酒的颜色相近，替换掉也没人能发现。但宋亭宴想了想，说：“算了，不用搞特殊。”
陆应萧不放心道：“那你尽量少喝点，别逞强。”
宋亭宴心中自然有数，但逞强的另有其人。
王总爱喝酒，人到中年更是贪杯，又好不容易凑了十多个人，劝酒的话几乎没停过。大家也都很给面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王总更是兴致高涨，红着脸道：“来，小宋，老哥我和你喝一杯！”
宋亭宴暗暗变了脸色，却只能站起来，笑道：“那我就祝王总事业……”
话还没说完，杯口被人捂住了。
陆应萧边暗中将他的杯子下压，边起身举起酒杯，笑得一脸真诚大方：“宋总监这两天身体不好，我就代他喝了，您随意。”
说完便率先一饮而尽，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王总大笑起来夸陆应萧豪爽，陆应萧笑着回应完，拉宋亭宴坐下，直接把宋亭宴杯中的酒倒入自己杯子里。
他给宋亭宴留了一点，还给宋亭宴，说：“他都喝醉了，根本没必要搭理他。”
宋亭宴小声说：“你也别喝了。”
“我能喝。”陆应萧动作自若地夹起一块烤鸭，没看宋亭宴，“你喝多了会有人心疼，我喝多了又没事。”
宋亭宴嘴角抽动了一下，想说话，但没说出口。
他拿起筷子掩饰自己的异样，觉得在这热闹欢快的氛围中，只有自己格格不入。
接下来还有好几轮劝酒，有大家一起碰杯的，也有单独来敬酒的。宋亭宴每次想要礼貌地意思一下，都被陆应萧挡住了。
陆应萧是真正的来者不拒，跟谁都喝得爽快，明明最年轻却最表现得最老成，几轮下来把各个同事哄得心花怒放。
宋亭宴终于看不下去了，拍拍陆应萧的胳膊，说：“你别喝了。”
陆应萧已经醉了，只会对他傻笑：“嗯？”
宋亭宴一时心急，直接伸手抢下陆应萧的杯子，几口将他杯中的酒喝完，用力抹了下因为喝得过快而沾上酒的唇，“我说，别喝了。”
陆应萧就吃吃地笑，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话，眼神迷离地望着宋亭宴，嘿嘿笑道：“你管我？”
宋亭宴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和陆应萧讲道理，直接把调料碟里的醋和酱油混着倒入陆应萧杯中，打算让这醉鬼长点教训。
结果陆应萧老实了，再也没碰过杯子一下。
结束后同事三三两两散去，宋亭宴艰难地拖着陆应萧往外走，心里想着等会一定要把陆应萧的窘态拍下来存证，又被陆应萧搭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压得烦躁不已。
陈庭还没走远，见状过来问道：“要帮忙吗？”
宋亭宴还没说话，陆应萧已经胡乱地伸出手，愣是把陈庭打得避而远之。宋亭宴叹口气，说：“不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庭点点头，没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宋亭宴朝他挥挥手，陈庭消失在月色里。
今晚的月光极为明亮，夏天的夜晚总是天朗气清的。宋亭宴将陆应萧紧紧缠在自己身上，感受陆应萧灼热的呼吸和浓烈的酒精味，并不觉得热，但却不敢侧头看一眼。
他只能目视前方走着，假装自己是尊失去了七情六欲的佛。
陆应萧大概是休息够了，又开始不安分地蹭着他的肩窝，含混不清地开口：“宋亭宴，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宋亭宴只觉得他又要犯贱，没好气地道：“不知道。”
陆应萧非要让他说：“猜猜看。”
宋亭宴知道自己和陆应萧讲不通，只能敷衍道：“你比我聪明，比我受欢迎……”
干燥温热的手指抵上唇瓣，他瞳孔放大一瞬，话语被陆应萧堵住。陆应萧强势地打断他，自顾自地陈述起来：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竞争对手来看待，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你在领域里面大放光彩，和你争也只是因为觉得你优秀，从来没有想过以你来衬托我自己。
“我想让你多关注到我，所以才总欺负你。不管你是生我气还是对我笑，我心里其实都是特别开心的。
“我那么喜欢你……
“但是你，是真的恨我。”
第38章
陆应萧顶着醉后的头痛醒来, 宋亭宴并不在自己家里。
被开到适宜的二十六度的空调尽职尽责地输出冷风，窗户被推开一角，不至于让室内变闷。床头放着一杯凉透了的牛奶，旁边一股脑地堆着胃药解酒药荨麻疹药布洛芬。
陆应萧环视着宋亭宴的手笔笑了笑, 又发现自己身上被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
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好在腹肌还算明显, 且那个部位的轮廓极为清晰，也不知道宋亭宴看没看到。
他一想到宋亭宴就头疼又无奈，努力回想昨晚宋亭宴对自己的态度，却实在喝断片了，脑海中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距离上班还早。他关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勿扰模式，点进微信, 先被朋友圈数十个小红点吓了一跳。
消息栏中所有人点赞评论的都是同一条, 他迅速点进去，就见自己的账号在昨晚十点多的时候发了一张“自拍”。
拍摄角度十分离谱，是他躺在床上后从下往上拍的，下巴怼着屏幕、鼻孔朝天，眼睛眯成一条缝, 脸上挂着像去了趟青藏高原般的酡红。
配文是：叫声老公，命都给你。
底下和他关系好的都一水地评论“老公”，他仔仔细细地一条条看过去, 不出意外地没找到宋亭宴的身影。
也是，宋亭宴能这么给他发出去，说明人家根本没存那个心思。
他有些丧气，但又忍不住把宋亭宴亲手为自己拍的丑照点开了放大了看，睁眼说瞎话地夸宋亭宴拍照真有水平, 能想到如此清奇的构图角度。
他关上卧室空调，打开窗帘窗户通风，起床去洗漱吃早饭。他想从冰箱里找瓶花生酱抹面包吃，发现一罐百香果不见了。
估计是没找到什么来充数，原本放玻璃罐子的地方竟然放了一根胡萝卜——还是从下面保鲜层里面翻出来的，装得极其敷衍。
陆应萧被宋亭宴气笑了。
他也没打算和宋亭宴计较——毕竟和一只不讲理的小猫理论是毫无意义的——认栽般叹口气，把自己的早饭准备好，犹豫要不要给宋亭宴带一份。
就当是还昨晚的人情了，他给自己的荒唐行为找借口，迅速烤了两片面包，上面摆满香蕉片和花生酱，在打包盒的空隙还塞了满满当当的蓝莓。
他又觉得好笑，宋亭宴用自己的手机发朋友圈不说，末了还要连吃带拿，现在估计不知道在哪里得意洋洋地晃着腿哼歌呢。
简直无耻。
……但又很可爱。
陆应萧心里腾起暖意，加速来到公司。刚走入宋亭宴工作室，就听见宋亭宴下属在偷偷讨论自己的朋友圈。
陆应萧故作云淡风轻地走过去，落下一句：“照片是你们宋总监拍的。”
两个同事瞪大眼睛，思维被陆应萧引导着跑，从他们遐想的表情来看，已经是成功想到那方面去了。
陆应萧并不澄清，反而还要继续搅混水：“朋友圈也是宋总监发的——有什么问题吗？”
同事努力消化着其中的信息量，憋出一句：“那你们怎么没一起来上班？”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个人影渐进。陆应萧转头看了一眼，笑道：“他脸皮薄，避嫌呢。”
为了证明他们两个关系好，他硬着头皮走到宋亭宴面前，而后忽然就像血脉觉醒了般，宋亭宴往左他就往左，宋亭宴往右他就往右，拦着宋亭宴不让他过，还要配合上贱兮兮的嬉笑表情。
“无不无聊。”宋亭宴不耐烦道，“你没事来我这干嘛？”
陆应萧把早饭拎到他面前，说：“还你人情。”
“不用。”宋亭宴半分面子不给，伸手就想推开他，“我吃过了，你自己留着吧。”
陆应萧挑眉作惋惜状：“那我就和你下属说，你昨天晚上抱着我喊老公，把我都榨干了，还……”
微凉手掌迅速捂上他的嘴，宋亭宴脸都红了，低声警告道：“不要造谣。”
陆应萧总觉得宋亭宴的反应有点应激过度了，很奇怪，但是没有深究，“那我再问一遍，吃不吃早饭？”
“吃吃吃。”宋亭宴从他手中抢过保温袋，“啰里啰嗦的，烦不烦。”
说完就大步往前走去，陆应萧摸了摸下巴，自顾自评价道：“脾气还是那么大。”
他今天心情意外地好，上楼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同事见到他这副模样，问道：“陆总监遇到喜事了？前阶段天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吓得我们都不敢和你说话。”
“没有喜事，但快了。”陆应萧笑答，“有什么不敢的，又不会吃了你们。”
于是同事大胆问道：“和宋总监有关？”
陆应萧沉吟两秒，说：“对。”
他隐约察觉到宋亭宴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而且这种第六感越来越强烈。
试试看，也许真是一个好结果。
他忍了一天没和宋亭宴联系，到了下班时间忽地涌上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坐在办公椅上不停转笔，试图缓解焦虑的情绪。
预感达到顶峰，催促着他起身行动，就好像只要今天没抓住某些东西，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要去找宋亭宴，他想，我要和他和好。
想法被真正抛出来后他便一刻也等不住了，迅速收拾好东西，关电脑的瞬间腾空而起，关灯锁门一气呵成。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宋亭宴办公室门口，看到里面亮着的光，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人还在。
他犹豫要不要敲门，就透过玻璃看到宋亭宴趴在桌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推门进去，搬了张椅子坐到宋亭宴身边。宋亭宴睫毛颤了颤，没醒，呼吸清浅又绵长，五官完全舒展开来，安静柔和得像一幅画。
宋亭宴睡眠浅，平时有点动静就会惊醒，而现在还睡得这么安稳，大概是真累了。
陆应萧静静注视着宋亭宴，心疼的情绪从心底漫上来。
宋亭宴不如自己精力充沛，四天的出差明显感到他很疲倦，却还要应付各种人事物，最后还被一时脑热的自己干了一顿。
但出差的那四天里，自己其实是非常开心的。
吃住都和宋亭宴在一起，甚至用了点小手段和宋亭宴睡同一张床；开会也坐在一起，会被人合并称为“凌创科技的那两位”；两人必要的交流增多，不像之前那样疏离了，有时甚至能得到额外的一两句关心。
他珍惜这四天的每分每秒，恨不得永远只和宋亭宴在一起才好。
宋亭宴嘴里发出了一声咕哝，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他觉得可爱，也学宋亭宴的睡姿，两手交叠在一起，下巴搭在手臂上，歪头笑着看宋亭宴。
“以后不和你闹脾气了。”他用气音哄道，轻柔气息扑在宋亭宴侧脸，“不故意不理你了，也不和你较劲了，好不好？”
宋亭宴没有回应，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个乖巧精致的洋娃娃。
陆应萧实在喜欢，不安分地曲起手指去蹭宋亭宴瓷白的脸。他甚至能感受到细小绒毛蹭在自己皮肤上，软软的痒痒的，像甜杏的外皮，摸着便让人爱不释手。
他又去捏宋亭宴的耳垂，柔软微凉，正中有一粒浅浅的小洞，天生的。他轻轻地揉搓把玩着那块软肉，有想要对宋亭宴耳朵吹风的冲动，忍住了。
他害怕把人弄醒，破坏这场难得的温情。
宋亭宴睡得安稳宁静，并没有对他的侵犯作出任何回应。于是他便想要得寸进尺，挑起宋亭宴垂落在肩上的头发顺到背后，一下下捋着。
宋亭宴皱起眉，不满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脑袋又往手臂里面拱了拱。这倒是更给了他可乘之机，一根手指打着圈拨弄着宋亭宴的头发，直到挖出一个小旋来。
末了还要给自己的大作拍张照片，决定以后某天传给宋亭宴，然后拿宋亭宴的手机也发条朋友圈。
他不知道宋亭宴要睡到什么时候，但他今天铁了心的要等到人清醒。他只看宋亭宴背影都觉得有趣，脸上漾着痴迷的傻笑，嘴角就没压下去过。
看着看着，视线移到了宋亭宴电脑前的便签上。
宋亭宴的行楷和他本人一样清隽漂亮，分条列点地写：
9:30找x开会
12:00找x吃饭
14:00给x送餐盒
18:00下班记得等x
最后一条后面还加了三个感叹号，看来对宋亭宴来说很重要。
每一条都是关于自己的，每一条都没实现。开会是分开坐的，吃饭是和同事去的，餐盒到现在还没拿到手，下班后是自己来找的他。
陆应萧苦笑，探身轻轻撕下便签，团起来扔入垃圾桶中。
心中的那股火焰又开始叫嚣窜跃，浑身血液都牢牢地抵上皮肤沸腾喷发，身上充斥的热意令他忍不住颤抖，逼得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强压下去翻腾的欲望。
好想和宋亭宴在一起。
想疯了。
我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在满目黑暗中想，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我既然有选择他成为我对手的权利，那么，我也想让他成为我的爱人。
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眼中并不清明。窗外晚霞已被黑夜取代，仿佛更给了他伺机而动的机会。
他终于把宋亭宴从工位上抱了起来，半蹲在宋亭宴面前，艰难地将沉睡的宋亭宴缠到自己身上。
他背起宋亭宴，托着宋亭宴颠了颠，轻声笑道：“接媳妇回家喽。”
第39章
陆应萧一路上开得又急又稳, 想立刻把宋亭宴带回家，又怕开快了出事，车内空调也遮不住额头细汗。
车子稳稳停在地上停车位时，宋亭宴还歪着头靠着车窗睡觉, 一点也没有醒来的意思。陆应萧解开安全带, 借着路灯欣赏宋亭宴的侧脸, 想要上去亲一口那棉花糖般柔软香甜的脸颊。
最终只是挠了挠宋亭宴的下巴，在他耳边道：“小宝，到家啦。”
宋亭宴嘟囔一声转醒，揉揉眼睛，说：“到哪了？”
陆应萧心中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但还是故作得意道：“我家呀。”
宋亭宴“哦”了一声，侧身就要去开车门。
陆应萧的心都提起来了, 紧张地盯着宋亭宴的动作, 生怕人下一秒就拔腿逃跑。
“干什么？”宋亭宴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道，“你不下车？”
陆应萧飞速跳下车，绕到副驾驶去接宋亭宴。宋亭宴关上车门，好笑地说：“你急什么？”
陆应萧试探着问：“跟我上去吧？”
宋亭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轻车熟路地往单元楼里走。陆应萧急忙跟上去，心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底气。
两人一路回到家里，陆应萧殷勤地给宋亭宴拿拖鞋倒水。宋亭宴悉数收下, 问：“一起洗澡吗？”
陆应萧拿杯子的手顿在半空，呆头呆脑地说：“啊？”
宋亭宴扫了他一眼，自顾自去陆应萧衣柜里找自己的睡衣。他觉得自己都邀请到这个份上了，陆应萧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况且刚才陆应萧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明显是忍不住了的表现，他辛辛苦苦从公司装睡到现在, 不是让陆应萧回来当缩头乌龟的。
他放慢收拾衣服的速度，等陆应萧跟过来。
腰间被一双大手环上，陆应萧的气息从身后压来，讨好似的将脑袋放到他的肩上蹭了蹭，黏糊糊地道：“一起洗澡呀？”
声音很轻也很含糊，大概是觉得如果真被拒绝还有掩饰的余地。
而宋亭宴却一字一顿地清晰道：“好啊。”
两人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轻松愉悦的相处模式，陆应萧脸上绽开一个久违的真心的笑，快步走出房间要去放洗澡水。宋亭宴也笑了笑，把脸埋进陆应萧的衣服堆里，贪婪地吸吮着久违的清香的洗衣液味。
很快陆应萧便喊他去洗澡，他念头一转，快速给自己拿了套陆应萧的睡衣，又只给陆应萧拿了条内裤，应了声“来了”。
两人一起浸入浴缸中，泡澡球漾开蓝紫色的水波。陆应萧坐在宋亭宴身后，想要将手搭在宋亭宴腿跟，伸到一半却犹豫了。
宋亭宴注意到陆应萧的动作，眯了眯眼，放松地向后仰去，整个人躺入陆应萧怀里。
薰衣草味的泡沫像座巨大的花园将两人包裹，编织着轻盈芳香的梦。水汽飘荡到镜子上、天花板上，热腾腾、湿漉漉的，让人不想动弹，也没有力气逃离。
陆应萧身体僵了一下，轻轻将手环上宋亭宴腰间。宋亭宴享受地闭上眼睛，故意晃了晃头，长发蹭在陆应萧身前。
陆应萧身下明显有了反应，估计是有点尴尬，先在嘴上占去风头：“刚才你还说要和我回家□□呢。”
宋亭宴笑出声，无奈道：“陆应萧，我是睡着了，不是失忆了。”
“真的。”陆应萧一口咬死，“不然我不可能把你带回家的，我从不强人所难。”
宋亭宴五指插入陆应萧的指缝中，说：“对，是我自愿来的。”
陆应萧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意思？”
宋亭宴知道陆应萧只是在等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平日里无恶不作的人现在却说话做事都像被上了枷锁，被束缚着不敢迈出一步。
我们该在一起了，他想，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没有必要再耽搁下去了。
一向要强的人先低了头，收起獠牙轻柔触碰自己的爱人。
宋亭宴安抚地拍了拍陆应萧的手背，其实也有些不自觉地紧张，但说得十分坚定：“要不要和我试试？”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对人说出表白的话语，但原本以为难以启齿的事情，现在面对陆应萧却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陆应萧在身后半天没有回应，周围只有置物台上袅袅的香薰在陪伴他。他开始担心陆应萧另有难言之隐，酸涩感在心中蔓延。
——是我太冒犯了吗？
他转头看向陆应萧，像不讲理的孩子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而陆应萧迅速出手扣住他的后脑，姿势别扭地与他接吻。
充满薰衣草香和蒸汽湿热味的吻，如幻境般不真实却又直击心中最柔软处的吻。
宋亭宴被陆应萧吻得气息不稳，却不再挣扎推脱，闭着眼享受陆应萧温柔的掠夺，在再次迸发出的占有欲中获得心安。
直到两人都有些缺氧晕眩，陆应萧才放开他，笑道：“和你谈恋爱？”
宋亭宴干脆换了个姿势和陆应萧面对面坐着，盯着陆应萧的眼睛说：“对。”
陆应萧本来是浅笑，逐渐笑得开怀，眼眶已经有些泛红，“乖乖。”
“我没在整蛊你，也不是一时兴起，我确实很喜欢你。”宋亭宴担心陆应萧心中没有实感，继续说道，“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思考我们的关系，完全想明白后才做出决定的。”
“我知道。”陆应萧低头，亲昵地蹭蹭他的鼻尖，“哪有人拿感情开玩笑的。”
宋亭宴轻笑着问：“等这一天很久了吧？”
“有点——是很久。”陆应萧坦白，“早知道你也喜欢我，我就早点表白了。”
宋亭宴浅浅打了个哈欠，桃花眼在水雾下越发漂亮缱绻，含笑道：“现在又不晚。”
陆应萧又去亲宋亭宴，说：“嗯。”
——之前一切刻意而为的隔阂终被消弭，只剩下雾气氤氲中唇舌交缠的身影。
最终宋亭宴实在被陆应萧顶得不行了，穿上陆应萧的睡衣逃出浴缸。他没穿裤子，光脚踩在防滑地毯上，宽大的丝质睡衣罩着劲瘦的身躯，光洁挺翘的臀部在过长的下摆中若隐若现，两条长腿故意在陆应萧眼前晃。
他知道那位年轻饥渴的头狼马上要忍不住了，嘴角勾起，享受掌控陆应萧的快感。
陆应萧又过了很久才出来，下半身老老实实地穿着睡裤。宋亭宴斜躺在床上睨他一眼，正想着怎么再点一把火，陆应萧掀开空调被，躺下了。
这就打算睡了？
不过前两天陆应萧做得凶猛，可能确实需要一些恢复时间，还是以陆应萧的身体为重吧。
宋亭宴关了灯，枕边传来橙子味牙膏的清甜。那是他自己常用的那一款，不知道陆应萧什么时候补的货。
他平躺着，侧头看了陆应萧一眼。陆应萧闭着眼睛，侧脸在黑暗中更显锋利。
宋亭宴看了会陆应萧，感觉人应该是睡着了。
于是他理直气壮地将四肢都缠到陆应萧身上，头也枕在了陆应萧胸膛上。强有力的心跳和头顶的轻笑一并传来，一声一声、一下一下。
陆应萧没睡。
宋亭宴几乎立刻就要起身逃窜，还没回到自己那侧，头被一只大手扣住又按了回去。
“怎么还做贼心虚上了呢，宋三宝？”陆应萧仍旧没睁眼，却轻而易举地将他捕捉回来，“天天背着我干坏事，嗯？”
熟悉的久违的外号一出，宋亭宴竟有些眼眶发酸。他狠狠踢了一脚陆应萧的小腿，嘴硬道：“哪有。”
陆应萧笑着揉揉他的头，“记得把百香果酱还给我，反正之后你也不会在家吃了。”
宋亭宴被拆穿了就不说话了，绵长气息吐洒在陆应萧身上。
身旁又传来做深呼吸的动静，陆应萧问：“既然在一起了，那什么时候公开？”
宋亭宴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两人身份摆在这里，还是同性，公开难免会惹来麻烦，不公开又无法让陆应萧获得安全感。
但他先试探陆应萧：“这么着急？”
陆应萧嘿嘿一笑，痴汉似的：“这不是怕刚到手的老婆跑了嘛。”
“跑不了。”宋亭宴陈述的语气放得低沉，听上去更是严肃，“我做的每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会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况且我比你年长，很多你觉得会发生的事情在我看来都是幼稚且不屑的，你没必要患得患失，因为我只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坚定。”
陆应萧没了声响，大概是在消化这一长串话。宋亭宴也不急，两人在感情里的磨合才刚刚开始。
“明白。”过了会，陆应萧只吐出简短的两个字。
宋亭宴说：“你要是想公开，记得屏蔽同事和家人。”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官宣文案。”陆应萧说着，已经伸手搂上了宋亭宴，“先让我抱着睡一觉，今天过得太不真实了。”
宋亭宴失笑：“有什么不真实的，没谈的时候总想着和我谈恋爱，真谈上了又开始怀疑自己了？”
陆应萧执意说：“你不懂我的感受。”
宋亭宴别无他法，只好随陆应萧去了。陆应萧紧紧抱着他，像得到了最心爱的珍宝般不肯松手。
中央空调还在尽职尽责地运作着，盖着薄被身上依旧清爽。窗外有偶尔的车声和虫鸣，搅动寂静的夜，让长夜看起来不再那么冷清。
宋亭宴轻轻拉起陆应萧的手摆放在自己柔软的腹部，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和起伏。陆应萧也不乱动，两人交缠在一起和谐又宁静。
明早醒来拉开窗帘，入眼的一定是个令人开朗的晴天。
第40章
第二天两人睡到自然醒, 眼睛还没睁开，身体已经自然而然地交缠在一起。
“热死了。”宋亭宴在陆应萧怀里嘟囔道，“你不热吗？”
“不热啊。”陆应萧厚颜无耻地到处嗅着宋亭宴身上的味道，“你好香。”
宋亭宴被撩拨一下就受不住了, 用力推开陆应萧, “我热, 快滚。”
“滚滚滚，滚去给你做早饭。”陆应萧嬉皮笑脸的，“吃什么？”
宋亭宴掀开被子，“我和你一起做。”
“你是不是觉得让我一个人干活很过意不去？”陆应萧把他按回床上，直截了当地问, “怕我觉得你懒，觉得你没有眼力见？”
宋亭宴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从来都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麻烦别人的性格。
以前还能仗着和陆应萧关系不好心安理得地戏耍陆应萧, 在对陆应萧上心之后，他几乎把两人之间的每一件事都按照人情算清，生怕亏欠陆应萧一点。
“知道你工作为什么那么累吗？”陆应萧微微一笑，“下次学学管理的艺术吧，宋总监。”
“做饭去, 我要吃核桃包。”宋亭宴嫌烦了，挥手赶人，“一天天怎么这么多话。”
陆应萧笑他脸皮薄不让人说, 他拿起枕头狠狠砸到陆应萧身上。
周末总是清闲的，两人也没有工作需要加班，吃完早饭就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陆应萧又要去亲宋亭宴，宋亭宴任由他抱着啃，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中午去我爸妈家吃饭怎么样？”陆应萧问, “用新身份见个面。”
宋亭宴变了脸色：“你要出柜？”
“不是呀，只是突然想让我爸妈再见见你。”陆应萧盘起腿，两手抱着膝盖，笑眯眯道，“就是很想。”
宋亭宴心软，和他约定：“不能胡来。”
陆应萧满口保证：“怎么可能，我有分寸。”
于是两人行动力极强地买了新鲜水果和一箱牛奶，速度极快地来到陆应萧父母家。陆应萧提前和父母说过要来，门口已经摆好了两双拖鞋，桌上也有洗好的水果。
“哎呦，来就来，怎么还大包小包的。”陆母连忙接过宋亭宴手中的东西，显然是很开心的，“让孩子破费了。”
“宋总监惦记你们，路上非要拉我去买。”陆应萧笑着看向宋亭宴，话里有话，“宋总监有钱，比我富有多了。”
陆母更是欣喜，拉着宋亭宴坐到沙发上，“你叔叔去买菜了，等会开饭啊。”
陆应萧坐到宋亭宴另一侧，故作不满道：“我才是你们亲儿子。”
一手却已经不老实地从身后搂上宋亭宴的腰，逐渐挪到臀部。
“没你这个不孝子。”陆母给了陆应萧一记眼刀，转而又和风细雨地拉着宋亭宴的手说，“小宋啊，你还和之前那个女孩处着吗？”
宋亭宴愣了一下，想起之前确实大放厥词过，“嗯，没有……”
“早就分了。”陆应萧在一旁打着哈欠插嘴道，“分手那天宋总监抱着我哭了一晚上，说什么忘不了那女孩，说他后悔放手……”
陆应萧越说越夸张，宋亭宴听着不对劲，狠狠拧了一把陆应萧的大腿让他闭嘴。
可陆应萧根本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反而声音更高：“宋总监说啊，以后要封心锁爱专注事业，再也不谈恋爱了，因为我们宋总监是个敏感脆弱的小男孩，再分两次他都要跳楼了。”
宋亭宴忍无可忍地低声呵道：“陆应萧！”
他知道陆应萧还对之前自己捏造恋爱假象的事情耿耿于怀，逮到机会就反咬回来。这已经是第二次自食其果，他实在无奈。
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他想。
从来没有人成为过我的选项，除了你。
陆应萧在自己家里底气都足了，嘴巴还在叭叭不停：“我想安慰宋总监啊，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咔哒”一声，陆父买菜回来了。
“聊什么呢？”他朗声道，“小宋来啦？”
陆母嗑着瓜子呵呵笑道：“聊你儿子相亲的事呢。”
“那是得好好聊聊。”陆父洗干净手，大步走来加入战场，“上次给你介绍那个，又黄了吧？”
宋亭宴吃着陆应萧剥的坚果弯起眼笑，陆应萧立刻就没了气势。
“不用介绍，我自己会去找的。”陆应萧又给宋亭宴抓了一把荔枝，道，“找个媳妇对我来说还不简单，到时候给你们找个漂亮的有才的上进的头发长的，包你们满意。”
宋亭宴笑不出来了，低头安安静静抠起荔枝壳。陆应萧的指向实在明显，恨不得直接把“我媳妇是宋亭宴”几个大字刻脑门上。
好在陆应萧父母并未察觉异常，还说：“你小子最好能。”
他们中午在家里吃的饭，吃完后宋亭宴躺陆应萧房间休息，陆应萧在一旁不停地发消息，想都不用想是什么内容。
宋亭宴伸了个懒腰，一手舒服地横亘在陆应萧身上，“臭屁小孩，真爱炫耀。”
陆应萧问：“你没有想要炫耀的人吗？”
陆应萧问这话的时候语气是轻的，没有刚才那样情绪高涨了。算不上质问，但显然带着某种催促和失落。
“我没多少朋友，几个还算要好的都是同事。”宋亭宴温声道，“不知道和谁分享。”
陆应萧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到时候带你认识认识我的朋友们。”
宋亭宴笑着应下，拉过毛毯，又顺手把靠在床头的陆应萧拉回枕头上，满意地睡去。
醒来后陆应萧竟也在睡，他用视线描摹着陆应萧的轮廓，有些不可思议地想这个讨厌鬼怎么变成了自己的爱人。
想了半天没想出答案，他悄悄拿起手机，给自己和陆应萧拍了相册中的第一张自拍。
“又偷偷摸摸干嘛呢，宋三宝？”陆应萧懒洋洋开口，还带着些刚睡醒的鼻音，“每次都要背着我，怎么，怕我笑话你啊？”
“没干什么。”宋亭宴收起手机，“你睡觉就睡觉，哪来这么多事。”
“不睡了。”陆应萧说，“收拾收拾，和我爸妈出门逛街去。”
陆应萧父母带他们去的还是之前那个商场，也许是为了弥补上次没吃成饭的遗憾。宋亭宴和陆应萧在二老身后跟着，从车展逛到服装店，从手机店的最新款玩到VR店的过山车，快活又尽兴。
“真好，你父母一点也不会扫兴。”宋亭宴暗中对陆应萧感叹道，“真羡慕。”
“没什么好羡慕的，就像我也羡慕你的高知家庭一样。”陆应萧又笑得暧昧不明，“当然，我们家确实很幸福，进我们家更幸福。”
“在一起第一天就耍流氓。”宋亭宴嗔道，“真不要脸。”
陆应萧没皮没脸地笑：“脸面能当饭吃呀？我不要脸，我才能追到你；你看那个陈庭那么要面子，下场不就是……”
话还没说完，愣住了。
陈庭就在他们不远处，时不时看一下手机，似乎是在等人。陆应萧父母在陈庭身后的面包店里买面包，两人往哪走都是扫雷。
宋亭宴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的，还揶揄道：“怎么不说了？”
陆应萧黑着脸说：“看到情敌了，没兴致了。”
“同事罢了。”宋亭宴主动牵上陆应萧的手，“过去聊聊？”
陆应萧左想右想，还是禁不住炫耀的心，脸上挂起幸福甜蜜的微笑，径直走到陈庭面前。
“陈总监，等人呢？”他明知故问，“女朋友？”
陈庭的视线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又很快若无其事地收回，“等我妹妹。家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要不介绍给你？”
“啊，那抱歉了。”陆应萧无不遗憾道，“你当不了我大舅哥了。”
陈庭风度翩翩地颔首：“没事，我妹妹估计也不喜欢你这种性格，是我唐突了。”
“我什么性格？”陆应萧一听就不乐意了，拔高声音，“我什么性格？？”
眼见两人马上要干起来，宋亭宴暗中拉拉陆应萧的手，勉强把人劝住了。
陆应萧哼哼两声，把宋亭宴的五指扣得更紧。
“陆总监说刚才看到你了，也没想那么多，就过来打个招呼。”他微笑着对陈庭解释，“挺巧的。”
“是啊。”陈庭一见到宋亭宴就变得温柔似水，压根没有刚才对陆应萧的剑拔弩张，“没想到在这地方也能遇到，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呸”一声，是陆应萧在一旁龇牙咧嘴对陈庭吐口水。声音太过洪亮且憎恨，以至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盯着他看。
“看我干嘛？你和宋总监继续聊呗。”陆应萧盯着陈庭说，“看看看，我脸上有花啊？”
陈庭笑着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你挺好笑的。”
陆应萧当即瞪眼张嘴要和陈庭理论一番，陈庭却直接目光越过他，说：“我妹妹出来了，先走了。”
陆应萧被无视了觉得不爽，只能蹭着宋亭宴装模作样道：“宋总监你看他，总欺负我……”
称呼是恭恭敬敬的，动作是极其越界的。宋亭宴头疼，又听身后一男一女声音，赫然是陆应萧父母。
“你爸妈好像和陈总监妹妹一起出来的。”他轻拍陆应萧的肩膀，“快起来，别丢人了。”
“怎么可能，而且陈总监说话你就信啊，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呢，还傍上我爸妈了……”
他华丽转身，脸色骤变。【你现在阅读的是西西小说网xixixsw.c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