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够成熟,意识不到、也无法理清这些,仿佛成了困兽。看似还冷静理智,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昏了头。于是,最后以一种过激的形式表现了出来。他太在意孟此霄的看法了,可对方那么讨厌他,所有厌恶的、负面的,一个眼神就足以挑动他的神经。他就好像一夜倒退,变成了一个稚气的小学生。面前的人有些沉默,于是孟此霄也不问他找到的答案是什么。“还有你当时的目光……”“我的目光?”孟此霄不解,“我的目光怎么了?”“很多话你没用嘴说,但都在眼睛里了,你看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败类和蛀虫。”有时候眼神传达出来的情绪和态度同样直接且刺人,而且那是孟此霄的目光。尽管那时程蔚朝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对方,但潜意识里真的在意死了。对方不常看他,可只要目光无意落到他身上,就会流转出这样的情绪。所以当初他才会主动上前问孟此霄是什么意思,然后发生了后面的争吵。“……”孟此霄也难得理亏。他确实草率地全盘否定了对方所有。然后像是印证事实般,觉得果然如此,拖垮小组是他会做的事。“对不起。”“对不起。”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这么正经的谈话,孟此霄觉得很不习惯,也有些不自在。“你之前不是已经道过一遍了,还道什么?”程蔚朝垂下眸子,没有说话。他就是突然好伤心。不管理由是什么,当初他刺伤了自己喜欢的人是事实,态度不好、主动招惹也是事实,无可辩驳。他被娇宠着长大,太过于年轻、自我,不够成熟。他的性子不柔和,更不知道该怎么以正确温和的方式喜欢一个人。可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已经太晚,在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程蔚朝总是会反复念想,对方的拒绝是不是也包含着这个原因。“行,那这件事就说清楚了……”孟此霄话说到一半,突然就看到面前的人眼眶红红的。“……你干嘛?”孟此霄以为他还在委屈,气息不足道:“你不是知道自己也有错吗?还委屈什么?”程蔚朝伏下身子,将下巴枕在自己横放在桌面的胳膊上。没有具体解释,只是顺着他的话道:“委屈这种情绪,怎么可以用客观角度来看该不该。”孟此霄:“主观怎么看?”“就比如,你当年的那个目光,段崇要是那么看我,我就上去和他打一架了。”“可如果你现在那么看我,我……呜……”孟此霄:“!”第20章 程蔚朝将脸埋进胳膊里,肩背哭得都在轻轻颤动。孟此霄:“……”听到对方刚刚说的话,他突然就悟了过来。自己为什么在意识不清时,会说出“程蔚朝对他有攻击性”这种话。因为委屈。其实经过对过往的仔细复盘,很多事情他大概也是有些问题的。而且模型事件过后,程蔚朝基本再没有过这么恶劣的态度。后来虽时常还有矛盾争执,但也不至于闹得特别过分。程蔚朝这人,骨子里的教养还在,就算生气吵架,也从不会暴躁地大喊大叫。虽喜欢冷嘲热讽说反话,但他嘴皮子没孟此霄厉害,大多数时候都是被气走。明明总是作为胜利方,可孟此霄在生病意志力最薄弱时,想起过往,第一反应还是委屈。在没有任何感情的时候,人从不会有复杂的心绪。可一旦喜欢上,对方的所有态度、神情、目光都会放大,引发他更激烈的情绪。原本不觉得委屈的事也委屈了起来。可听着面前的人还在哭,孟此霄头疼地想,可也不至于他什么都没做,只设想设想就哭了吧?孟此霄屈指,“咚咚”两声扣了扣桌面:“好了。”没理,继续哭。“我有话要说。”“呜呜呜……”“三——二——”面前的人抬起了脑袋,眼眶红红,憋着声抽抽。对方本就生得色彩极重,皮肤很白,发、眉、眸子却是极其鲜明深重的黑。现在添加了几分水汽,加重了这种对比感。那么有攻击力的一张面孔,此刻居然显得有些可怜。孟此霄抽了两张纸递给他,程蔚朝没伸手,直接把脸凑过去。也没开口要求人做什么,孟此霄手悬在半空中,程蔚朝就自己全自动移动脸蹭着他手里的纸巾。四舍五入,就是孟此霄给他擦眼泪了。孟此霄:“……”他直接用力,把纸按在了程蔚朝的脸上。程蔚朝看了眼他的脸色,知道不能得寸进尺了,于是抬手按住纸,自己在那擦眼泪。然后带着些鼻音开口道:“你要说什么?”“直到现在,我们才对当年的事互相道歉。”“嗯。”比起更为感性的程蔚朝,孟此霄大多数时候是更理智的那一方。很多东西他喜欢讲求逻辑,对事情的根源进行分析,然后解决问题。“我问你,既然没有道歉,为什么后来我们会和好?”程蔚朝想了想当时的场景,孟此霄归还模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直接道歉。而他也懊悔当时过激的态度,两人心里都有愧,他收下了模型,重新回来为决赛做准备。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他们获得了短暂的和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