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夜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苦涩,低声道:“我觉得……人天生就应该得到很多东西,比如信任、喜欢啊之类的,不是一定要付出很多代价,才配得到什么。”“我不知道你以前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还是我认识的现在的你更重要。”灼夜停顿一下,“就像那句话,昨日之日……什么来着?”“昨日之日不可留。”容识一瞬间想起很多事、很多人,最后脑中只剩一片空白。“可是过去的痛苦,会永远存在。”灼夜愣了愣,容识毫无防备地袒露心声,真的太少见,他嘴笨,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容识,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他的手比脑子更快,穿过容识的腿弯把他横抱起来向外走去。容识睁大了眼,整个身体只被灼夜的两条胳膊抱着,不由自主地害怕掉下去,下意识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灼夜这是干什么?他们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没等他想明白,就被抱着走到门外,灼夜脚尖一点,迎着山间清晨微凉的风飞上高空。山风太凉,容识怕等下又咳嗽个没完,只能扭头把脸闷在灼夜胸膛。他闻到桐花的味道。丝丝缕缕,风一吹便消散了。传言凤栖梧桐,没见灼夜这个凤凰在梧桐树上待过,他身上竟有桐花味,只是很淡很浅,若不是靠得这么近,也闻不到。不多时灼夜落地,容识转头,看见近在咫尺的弯曲河流。这是……他们在列星宗亭内看到的那条奇特的河。灼夜把容识放在地上,在他身边坐下,坦诚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也不知道怎么能让你开心,所以……我带你来我觉得好看的地方。”容识抬起头,天刚亮,西边的天空还带着微微的蓝,这片草原似乎没有尽头,一直铺到了天边,低矮的绿草在清风里摇晃,湛蓝的河流在玉环一般的河道里潺湲。他侧头看着灼夜,身前的河流奇怪,他每次与灼夜对视的感觉更奇怪。凉风掠过身侧,他却在灼夜的眼睛里感到炽热。灼夜实在有一双好看的眼睛,里面的真挚认真,是连日光与焰火都无法比拟的温暖。如果能永远活在灼夜的眼里,是不是就不会再感到寒冷。容识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莫名想法逗笑,“谢谢你。”他径直躺下,满目都是无垠的天空,身下是宽阔的原野,恍然间自己好像变成一只再渺小不过的蚂蚁。他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浑身放松下来,仿佛和土地融为一体。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灼夜跟着他躺下了。对方问:“是不是很好看?”容识几乎想在此地长眠。他没有回答灼夜,反而喃喃道:“下辈子……如果能做一捧土,也不错。”灼夜歪过头,感觉到容识低落的情绪消散了不少。他笑了笑,抬起双手枕在脑后,没有再问。想要改变一个人很难,他也不奢望自己说几句话,就能让容识开心起来,忘掉那些不为人知的烦恼。但只要能让容识稍微放松那么一时三刻,他就不算一无所获。灼夜看见天上缓慢漂浮的云,笑道:“那我想做一阵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如果够强,说不定能把你这块土带走。”容识噗嗤一笑。云影一刻未停地从天上流过,日光越发强烈,容识昏沉之际,听见脚步声靠近。“好啊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让我好找!”容识睁开了眼,抬手挡住刺眼的日光,起身望向后面。明允叉着腰走来,可能是见他醒了,气势弱了几分,咳嗽几声道:“该出发了,我们要不要去跟宗主道个别?”容识道:“不必了,让他知道我们的行踪不是好事。”“什么意思?”明允被勾起了好奇心,一时忘了自己之前还对容识气势汹汹的事。容识撑着脸懒懒道:“那个药铺的凡人为萧随做事,抓了你之后一定会通知萧随。你在常泉,他猜也能猜出来传言里拯救列星宗的散修就是我们,他肯定会追来的,说不准这会儿已经到了。”“什么?”明允瞳孔微震,连忙四处看了看,满目警惕,“你说的有道理,就萧随那个脾气,宗主要是知道我们的行程,我一点都不怀疑萧随能把刀架在宗主脖子上,威胁他说出来。”灼夜想起萧随的难缠,皱眉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容识没有他们那么紧张,“按我安排走,避开他平安到三川还是没问题的。”“那就好那就好。”明允安心了一些,容识这方面还是很值得信任的。灼夜定了定神,“那我们先去拿衣服吧,应该做好了,拿完就走。”“好。”容识站起来,久违地伸了个懒腰。明允召出药罐盖子,三人往平蔚而去。到裁缝铺门前,容识让灼夜进去拿衣服,他和明允站在外面小巷的阴凉处。心里清楚这是容识在创造机会和他和解,明允低头片刻,揪着衣角开了口:“那个……那天我不应该那么说话,我太过分了,对不住啊……”容识靠在墙上,不甚在意,“如果我是你,我会做得比你更过分。”明允知道,他没说出口的下一句是“你无需道歉”。容识的脾气是真好,那天的自己也是真该死啊!明允恨不得回去把放狠话的自己敲晕。“你如果想知道别的战时的事,”容识笑笑,“我倒确实能讲出一些真东西来,童叟无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