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身畔的女伴冷了眉梢,陆漾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强忍不耐烦:“公子,非礼勿视。”谢六郎白皙的脸庞顿时露出沉冷意味。陆漾又岂会怕他?从现在开始,她看一切和她抢女人的生物都不顺眼。一声铜锣响。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铜锣声冲散。中年人假装没看见年轻人之间暗涌的战意,为新来的参赛者解说。比赛采用场外观众投票制,围观的百姓青睐谁,手里的红豆就会送给谁,多者胜出。以掷色子起头,谁掷出的色子点数大,谁开场。谢六郎掷出一个三点,陆漾掷出红心一点。桃筝不服气地看着静若处子的长姐,笑她自甘堕落即便嫁不出去也不该和个比她小很多的女郎厮混,传出去成何体统?桃家还要不要脸了?要让爹爹知道……她低哼一声,朝桃鸢投去挑衅的眼神。论起踏歌,女子之中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她自信地像只赶着上场的老母鸡,陆漾不关心他们跳得如何,象征性地看了两眼,同桃鸢耳语:“你这妹妹看着和你不像。”桃鸢笑她胆大:“嗯?何以见得?”“她对你有敌意。”“那我对她呢?”陆漾斟酌道:“你看她像死人。”“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她左手摩挲右手细白的腕子:“那你怕吗?”“不怕。”陆小少主笑起来明媚更胜过漫天星光,嗓音压得低,低低柔柔,尾音轻飘还能听出微末的侥幸:“你又不是看我像死人,起码我在你眼里是活的。”“……”桃鸢觉得她有趣,十八岁的女郎,说起话来很会凑近乎。想想也能理解,对情爱一无所知的小纯情,遭水患,入破庙,与人颠鸾倒凤一夜旖。旎,春事总会在心坎留下痕迹。她是第一次,这人照样是。食髓知味,得一想二,二又生三,三生四,生出无穷欲想,是合乎情理的发展。陆漾十八岁,而桃鸢距离十八岁已经有些年头了。她不反感陆漾,不反感被这人小心翼翼追求的纯粹体验。今夜阖城欢庆,她不想扫兴。谢六郎与桃筝联袂而舞,眼睛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桃鸢。他频频走神,一支舞跳得美感有之,灵气不足。受到他的影响,桃筝甚至没跟上节拍,歌唱得一塌糊涂。“该我们了。”陆漾往袖袋摸出锦帕擦拭生汗的指缝,一根根擦干净了,未语脸先红。桃鸢笑她:“第一次和人踏歌?”她和那晚好像有点不同。不。是很大的不同。破庙石像后的美人衣衫湿。透,气韵都透着清凛神圣,不可侵犯。今夜,陆漾切切实实看清她不曾遮掩的调侃。像什么呢?像万丈红尘里出走又顿悟的智者,看着初陷情网的愣头青。散漫一问。第一次和人踏歌?第一次追求喜欢的姑娘呀。自认隐秘的心事全然在谈笑中被戳破。陆漾心跳如鼓,被人小瞧的滋味她是很多年没尝过了。少年人眼神如明月,如烈火,羞涩笑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她握着桃鸢的手,倔强地十指扣紧,侧脸映出十足的柔美,十足的坚毅。第15章 踏秋之夜重阳踏秋,手拉手歌一曲,星月为证,围观的群众为证,往往一舞毕能催生出许许多多藕断丝连的情愫。桃筝为了今夜的踏歌偷偷练习多回,好难得能在谢六郎面前张扬一次,机会也被毁了。她死死盯着桃鸢,期待她接下来出丑,暗恨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就是所有人惊叹的焦点。谢六郎平素也是名矜持守礼的世家子,见了桃鸢,却和魂儿被勾走的毛头小子一般,桃筝恨桃鸢光彩夺目,跟着迁怒谢六,心里憋着火隐忍不发,眼神愈发不客气。她恨得都要在心坎坎里扎小人,念咒文,桃鸢回握陆漾的手,深觉年少真好。明月高悬,星子闪烁,少年人如青山,如秀竹,谁能拒绝与她共舞?没有人。便是桃筝嘴硬至此的人,此刻也被陆漾眼目迸发的神采惊艳,暗地里拿她和谢六郎做比较。比来比去,除了与谢六郎交合能生孩子,论容貌、身段、精气神,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女郎似乎更符合周人纤丽柔和的审美。金玉里熏陶出的矜贵,诗文账本里浸染的斯文明锐,昂首挺立月光下的陆漾笑容带了些许侵略性。看着还是乖,乖到无辜无害。乖过了头,反而显出令人腰酸腿软的坏。这也太明显了。她看向桃鸢的眼神带着火,星火燎原,两两相望是旁人插。不进去的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