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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会变得这样呢?李信沉默地用指腹捻动掌下的花,头抬起,无声仰望那座宫殿。是母后要他去的。那个女人娇笑着和他说话,王家乃太子助力,虽说王相的心一直偏袒世家,王家与皇室毕竟是一衣带水的姻亲关系,要他去了宴会好好看,看仔细了。他拿她的话当金科玉律来听,谁成想,那对狗男女大白天就敢关起门来偷情!所有人都在猜测他是否腻了王家,要对王家下手,李信捂着左边的腮帮子,心道:他是疯了才会对自己的岳家动刀!冷静下来他也在想,母后是烦了王相吗?她要对世家动手了?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却足以拖垮父皇的身体。父皇好了没几天,近半年来又缠绵病榻,母后对王家下手,是父皇的意思?父皇也觉得世家势大意狂,该修理了?李信想不通。但父皇不会害他,母后一个女人家,离了他又能做什么?所以母后的心也是向着他。想不通他就不去想,等到宫人慌慌张张跑来说“太子妃要生了”,他惊出一身冷汗,拔腿往回跑。崇英殿,陆尽欢理了理发皱的凤袍,倦懒垂眸,她眼睛看着奏折,随手御笔朱批,没头没尾地笑起来。宫人不敢问娘娘为何发笑。有人敢。不脱颜穆尔长大了,长大的不仅是身量,还有胆量,她趴在御案,直来直去地问:“你在笑什么?”“笑我家弟妹心黑手狠,只此一招就废了王氏满门清誉。”“是鸢儿姐姐想的法子?”陆尽欢挑眉,嗯菁一声不做他言。不脱颜穆尔恍然大悟:“你们里应外合配合的还挺好。”是好。好得不能再好。陆尽欢再次惋惜桃鸢不肯回朝为她效力,念头倏尔又转到今日的王家,她笑了笑,纵使太子不好奇去看,也会有人领着他去看。桃鸢这一招无异于在世人面前打肿了王丞相的脸,看他还敢不敢在朝堂跳脚大骂“牝鸡司晨”!狠狠出了口气,陆尽欢心旷神怡,批完折子,她起了逗弄人的心,眉一扬,脸蛋儿笑得妩媚,整个活脱脱的妖精,一手撑着下巴:“脱脱小公主,过来。”“什么脱脱,是不脱!”我管你脱不脱。皇后娘娘笑成美狐狸:“快过来。”宫人头不敢抬,杵在那装聋作哑。不脱颜穆尔被看得臊红脸:“你这人,还皇后呢,老不正经!”“我老?”“是啊。”她挪到这人身边,小声嘀咕:“一股老狐狸精味儿。”“老狐狸精什么味儿?”“骚味!”陆尽欢哑然失笑。普天下,也只有这小姑娘敢对她大不敬了。内侍低眉走进来:“娘娘,陛下请您过去。”李湛人到中年久居养心殿,听到动静,他抬起头:“尽欢啊。”“见过陛下。”陆尽欢这人懂分寸,该她得的她分毫不剩,不该她染指的,她恪守本分。就拿现在来说,当着朝臣再嚣张不过的皇后娘娘,见了李甚也只能心甘情愿地低下头。李湛见过她懵懂无知的样子,也见过她不耻下问的谦卑,曾经妖娆艳丽的女人长成一朵成熟的花儿,而他也老了。两鬓斑白。“王家的事,是你的主意?”“不是。”“不是你,那就是陆少夫人了。”李湛眼神透着怀念:“一晃,又两年了。”他在思念谁不言而喻。尽欢坐在他身侧下首的位置,语气雯然:“时光太无情。”害得人等了又等,等不来归人。从出海,到遇难,再到今时,陆漾离开三年多了。陆家依然是陆地上岿然不动的阔绰财神,可他们失去少主也已经三年多。春日桃花盛开,花瓣粉嫩,桃鸢照常穿着她那身黑沉沉的玄衣,光阴刀割般地在她心尖划下一道道细痕,有种深爱是失去后才厘清的彻骨。她终年累月地为陆漾服丧。安安生生不吵不闹地当她的未亡人。也用这身黑压压的气势震慑一切想对陆家不利的宵小。多少人折在她铁血的手腕,多少户人家又在她的扶持下兴起。她变得不爱笑。她曾经也不爱笑。只是遇见了爱逗她笑的人,才有了春日般的和煦。而彻底失去那人,心再度被冰封,她变得像一座不同寻常的孤岛,只接纳她愿意接纳的,也体会着陆漾做少主的辛苦。异域番邦的文化学起来很是磨人,而陆漾精通数十种国家的语言、文字,她是这世上最出类拔萃的旅行家、算学家,是天生的大商人、大财主。令人抱憾的是,她不在了,桃鸢才慢慢读懂了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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