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沐凡无知无觉的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看不到刘行阔对着大屏幕逐渐失控的情绪。他也何止是看不到,当下时刻,他甚至是觉得自己的这条命应该是已经到了终点了,只剩下一丝神识飘忽在上空中了。并且这神识还可怜的,竟还是痛苦的。蒋沐凡隐约听到了刘行阔骂了一声“操”,而后摔了手里的一个杯子。那可能是一个高脚杯,被摔了个稀碎。为什么蒋沐凡能猜到那是一个高脚杯,是因为刘行阔就是捏着一个碎裂的高脚杯柱过来的。那梦魇一般的脸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上空,蒋沐凡瞳孔涣散,隐约在看到这人的时候,心里不由意外的发现——他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害怕的。可他已经没有力气躲了,只是任人鱼肉的停在原地。蒋沐凡犹如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一般,寂静的等着看刘行阔下一步还要有什么新的招数。只见刘行阔用那冰冷尖锐的冰柱在自己的手腕上不轻不重的划拉了两下。“刚没怎么注意,你好像是已经有一会儿没动静了。”刘行阔幽幽的说。蒋沐凡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依旧是那副死人样子,沉默着。刘行阔倒也不着急,他伸手在蒋沐凡冰冷的脸上暖了暖:“还剩不到半个小时,也该做个了结了吧,宝贝?”蒋沐凡闻后,心里一软,像是释然。马上就要解脱了?蒋沐凡甚是期待的想。这应该会是一场与贺白的死别。如今他这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算今后还能继续活着,也不会再是曾经的那个人的样子了。死别,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他原本无名无姓的被抛弃在了这个世上,若是仔细算来,这十九年的时光都是偷来的。从别的苦命人头上偷来的好日子,让他在蜜罐里呆了十九年,这一生,有一个善解人意的母亲,一个凛然正气的父亲,还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和一个爱他入骨的贺白。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蒋沐凡其实是千般万般舍不得死的,他和贺白才刚刚开始,D国音乐学院的事情也才刚刚敲定。他的人生才刚走到一个新的起点,如今就要匆匆而止,讲道理,谁会甘心呐?蒋沐凡内心一个无可奈何的叹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刚刚他夜已经撕心裂肺过了,现在仿若只剩下淡然了。此生要说遗憾,那确实数都数不过来,但要论一个之最,那怕就是没能最后跟贺白好好道个别吧。蒋沐凡呆呆的躺在地上思索了许久,贺白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最后模模糊糊一个答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好像竟只是“再坚持一下”。呵。真讽刺,这还让他怎么坚持啊……“是他来了吗?”蒋沐凡尽力聚焦着自己的眼睛,声音沙哑的问了一句。刘行阔眼底自己没有了那耐心温柔的假象,变得凶狠:“门口了,正打着呢。”蒋沐凡:“你要弄死我了?”他的声音极轻极浅,刘行阔附在他嘴边可能才能听得到。“快了吧。”刘行阔自然的回答,就像是在回答放下的天气一般。蒋沐凡眉头轻轻一皱,又问:“不会要当着他的面弄死我吧……”刘行阔眼睛不经意的把蒋沐凡瞥了一眼:“那你要是愿意,我让阿澈把他放进来?”这极度残忍的场面,以他对贺白的恨意,说实话刘行阔也是很愿意看到的。直接眼睁睁的看着爱的人被折磨致死,不比用耳朵听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自己却在这庞然空间中找不到任何缝隙,来的还要痛不欲生?可蒋沐凡却飞快的打断了刘行阔的话。“不要,不用。”说完,他似乎心里是有什么东西实在难以放下,顿了一顿,蒋沐凡看着刘行阔,又淡淡道:“你刚说的那个…你的那个泰拳,会弄死他吗?”刘行阔把弄着手里的只剩一截的高脚杯柱,百无聊赖道:“那要看他的造化了。”说完,他冷冷抬眼,懒得多一句废话——“临死前还有什么废话要说吗?我该走了。”蒋沐凡静静地把头顶上方的那落下来的巨大水晶灯忘了片刻。“可以不让他死吗?”他的声音清冷,却是祈求的语气。刘行阔好笑的回应:“想的这么美?”只见蒋沐凡态度竟然是相当的诚恳:“家里还有我妈和薇薇…爸不在了,我妈一个人…不行的,薇薇还小,贺白…她们不能没有贺白……”“我也不愿意让贺白死…他好不容易保研了…医学…多难读啊……”也可能蒋沐凡这个时候已经糊涂了,不知不觉就开始了自说自话。刘行阔蹲在蒋沐凡身边,把这弥留之际的人看了一会儿。寂静的客厅里,忽然平静道:“那你让我爽一回。”“什么?”刘行阔的语速有些快,蒋沐凡有些没听清。他茫然的望着自己头部上方的那张还算端正的脸。只见那人用手里的玻璃杯柱叮玲叮玲的在地上敲了敲,简练的说:“半个小时后我出发,你让我爽一回,我让你解脱,也不杀他。”“怎么样?”……蒋沐凡在这片冰冷的空气中,把这恶魔凝视了许久。尽管此时还是害怕,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灭顶窒息了。毕竟现在自己几乎所剩无几了,他刘行阔能用的招数不也就剩他那两条腿之间的东西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