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春色满地姹紫嫣红,我也丝毫爱不上这人间万物,不关心一只淋雨的流浪狗,也不同情任何人的苦难。就这样毫无知觉地活着。池峋只能将这些话封存于心底。“我曾经看到过一首诗,觉得说得特别好。”李鹤然略微回味,“人心至简都是一颗善心,像含苞的花朵,只要触碰春风,一座花园便会被点燃。”李鹤然说这话的语气稀松平常,池峋听了却幡然醒悟一般。用完餐后,池峋主动申请收拾碗筷。李鹤然见他手脚麻利,好奇地问道:“你经常做家务吗?”“嗯。”“那你……会做饭吗?”“家常菜没问题。你呢?”池峋甩了甩手指上沾的水珠,饶有兴趣地看着李鹤然。“不算会。我爸以前教过我炸小鱼仔,结果一半的小鱼仔都被热油弹到天上,跟喷彩带似的,搞得我对厨房都有阴影了。”李鹤然腼腆地笑笑。池峋侧耳倾听,忍俊不禁,他很喜欢听李鹤然讲话。“刚刚听你提到体育馆,你最近都去那边吗?”“嗯。我们篮球队至少要在那训练半个月,联赛马上就到了,大家都想取得一个好成绩,为学校争光。我租这个房子也是为了离体育馆更近,方便练球。”李鹤然解释道,“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职业篮球运动员,以后为国争光!”李鹤然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发光的星星,整个人似被点亮了一般。这个场景让池峋联想到春天里破土而出的嫩芽,黎明时喷薄而出的太阳,鲜活、有力,令人遐想。“你一定会成功的!”池峋祝福道。“谢谢。”李鹤然目光中有无限憧憬,“你呢,毕业后想干什么呢?”“我……不知道。”池峋从没想过梦想这回事。“那你就没有很热爱的事物吗?”李鹤然追问道。“没有。”池峋感觉自己没有梦想是一件很丢脸的事,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小下去。“没关系啦。”李鹤然拍拍他的肩,“你年纪还小,等你慢慢长大,接触的世界越来越广阔,你就会清楚自己热爱什么了。有热爱有梦想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但是,如果依旧找不到自己热爱的东西也没关系,就快乐地活着。”以后,我也会有自己的梦想吗?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池峋觉得,李鹤然说的话总有一种让自己畅想未来的魔力。或许,我也可以拥有幸福的、灿烂的、张扬的人生。那天傍晚,他们齐膝坐在床尾,聊了很多,关于篮球,关于电影、音乐、诗歌。池峋沉默寡言,大部分时候是李鹤然在说。讲到篮球大师科比。布莱恩特时,李鹤然评价他对待篮球有一种孩童般的偏执。“只要他想掌握新的篮球技能,就会马上去做,非常投入地去练习。这种进取心和行动力真的很鼓舞人!”李鹤然只要一说到篮球,整个人就会变得神采奕奕。一直聊到口干舌燥,李鹤然才起身灌下一瓶矿泉水。天色不早,池峋不好意思再做叨扰,准备提出离开时,他听到李鹤然说:“外面雨好大,你今晚就住我这吧。”池峋一愣,脖颈渐渐有些燥热。“这不太好吧?”“你是不是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不,不会。”他想,没人会拒绝李鹤然的邀约。“那就这么说好了。你自己玩会儿,抽屉里有书和魔方,我先去洗漱。”“好。”李鹤然拿上睡衣进洗浴间,拉上毛玻璃门。池峋随手拿了本书看,是哈珀。李的《杀死一只知更鸟》。他刚打开封面,耳边就传来淅淅沥沥的花洒淋浴声,与窗外缠绵不息的雨声混杂着,有一种难言的性感。他用局促的手指翻开第二页,薄薄的纸张发出寂静的声音。眼睛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色铅字,脑海中却浮现映在毛玻璃上的潋滟的人影,这罪恶的想象令他深屏呼吸。他干脆合上书,走到窗边,放空大脑。“池峋,我好了,你可以去刷牙洗脸了。给你拿了新的毛巾和牙刷,在三脚架上。”毛玻璃门被推开。池峋转过身,只见李鹤然穿着白色短袖短裤睡衣套装,看起来很清爽,双手拿着一条干发巾用力揉搓圆圆的脑袋,然后任由干发巾搭在头上,从两颊侧垂落,将脸庞衬托得愈发小了。等池峋洗漱好出来,李鹤然已经坐在床头。“你一般几点睡?”“我跟你的时间。”池峋越过协调睡觉时间的桥段。“我准备现在就睡,明天还要早起做体能训练。”“好。”池峋坐在床的另一边,将自己埋进被子,只露着一双眼睛。突然,李鹤然俯下身体越过他。那副窄腰就悬在他眼睛上方,沐浴露的茉莉香气在暗夜浮动。池峋身体僵直,不敢动弹。李鹤然掖好被子,才回到自己的位置。“池峋,你压紧被子,我晚上睡觉不老实,怕把你的被子抢了去。”“啪!”灯被按灭。房间漆黑一片。李鹤然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并没有“不老实”。不知睡了多久,池峋一个翻身便醒了,眼睛正好对上也侧身睡着的李鹤然的脸。窗外雨停了,一弯皎月高悬于天。洁白的月光从窗口透进来,停驻在李鹤然的脸上。池峋伸出手掌,靠向李鹤然的脸,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手掌的阴影包裹着李鹤然的脸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