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蛮子,听见没。”初宜有点无奈,转过脸轻轻瞪了他一下:“别讲话啦,小心万老师听到。”她的两只眼睛又黑又亮,皮肤又白,睫毛卷曲的角度夸张,看上去根根分明,握着水笔的手微微遮在嘴边,认真看过来时,谭樟铭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狠狠地空了几拍。初宜说完就转了回去,继续描字帖。谭樟铭发了二十几分钟的呆,自习课下了,被一群男生推搡着去吃饭,直到在篮球场上被一颗球砸中脑袋,才堪堪回神。“想什么呢?叫你两遍都没听见,在家待傻了?”“干嘛?”“那不是你那好兄弟么,沈思行。”谭樟铭把篮球扔回去:“哪儿?”“刚进咱们教学楼,去找你了吧。”谭樟铭心说找我不该来篮球场么,想到什么,突然“操”了声,拔腿就跑。教室里,初宜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抬起头,一眼就看见本该在本部的沈思行,正站在教室前门,跟大喘气的谭樟铭说话。杜佳颖就站在旁边,看向他的眼神热切。谭樟铭还在低声说着什么,语速很快,眉头皱着,沈思行就转过脸,眼神直直对上已经走到教室后门的初宜。初宜的心跳快得离谱,只能不断地深呼吸,两只脚像被固定在原地,说不出话来。沈思行甩开谭樟铭拽着他的手,几步走到初宜面前,打量她一遍,在众多视线的围观下,笑眯眯道:“呦,这不是我那未婚妻吗,忙着要去哪儿啊,没看见我?”第二十一章 、你真是她叔叔?初宜呆呆地站在原地。随着沈思行的话音落地,那么多投在初宜身上的目光,打量的,震惊的,不甘的,嫉妒的,平淡的和恶意的,在此刻都有如实质,一寸寸将她努力维系起来的保护层侵蚀得一干二净。她只是想在分部平平静静地读书,为什么想做到却这么难。初宜感觉到裸露的羞耻感,为自己这一个多月来,每一个被人当面议论时的一言不发的鸵鸟姿态。她不知道,沈思行是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沈思行脸上那个报复性的微笑。是啊,沈思行因为她挨了打,怎么会就这样过去呢。好久,初宜才找回四肢的支配权,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教学楼。她去了往常背书最多的科技楼顶楼,一直待到一段晚自习的上课铃响。教室里的热闹,在初宜出现在门口时戛然而止。初宜走回座位,习惯性地先去拿清洁工具,才发现课桌下没了凌乱的零食包装袋。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她把目光从自己的脚下移向别处,只找到几双躲闪的视线。跟晚自习的老师很快来了,初宜也坐好,开始顺着便签纸上的记录,一项项完成作业。她的注意力非常集中,两段晚自习,加上课间,一共将近三个半小时,她做完了所有的作业,整理好了数学和化学笔记,预习了第二天的内容,还额外做了两篇沈靖川给她买的完形填空。期间没有人来捉弄她,初宜习惯性地忍到回寝室才第一次上了卫生间,杜佳颖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把她锁在里面。渐渐的,初宜意识到,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她。杜佳颖本来就是分部高一年级的风云人物,说不好真心喜欢她的人有多少,可她的号召力的确很强大,更是5班的社交中心。当杜佳颖挑明讨厌初宜的态度时,就有人主动给初宜使一些小绊子,让初宜难受。当她开始忽略初宜,这种忽略也像病毒,极快地蔓延开来,在初宜的周围,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透明圈。显然,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暴力。而且,它带来的伤害,比起前一种,可能要更持久,也更深邃。可相较前两周逐渐恶化的处境,初宜还是感觉到了大口呼吸的空间。虽然她还是习惯性地在洗澡的时候,时刻注意浴室门口的动静,以防被反锁在里面,早上到教室,要确认课桌里没有虫子,打开文具袋前,小心提防会洒一桌子的粉笔灰。初宜觉得,她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她在压抑中找到了扭曲的快乐。那天晚自习,谭樟铭是第二段才回来的,嘴角带着破皮流血的小口子。第二天,伤口开始发青肿胀,在那张总显得冷淡的脸上,看着滑稽又狼狈。过了几天,祝艺宁偷偷给初宜写的纸条里说,大家都在传,谭樟铭跟沈思行打架了,因为沈思行的眼窝也带着伤。这场风波的表面风平浪静,没有惊动老师。一个月后,期中考试结束,初宜的英语成绩龟速进步,又多了四分,其他成绩依然领先,再次考了本部的第一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