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帐晃荡浮动,兰芙将脸埋在枕间,从脚底泛起一丝热麻,身躯不住地细颤,这才明白了他口中的珠子是到底何意。
她脖颈绷直,眼尾挤出泪花。
“找到了。”
他的声音清晰泠泠,从她衣摆下探出。
兰芙将脸埋在枕间,话语支离破碎。
祁明昀抱着她,望着她湿漉的双眸,拨开她耳侧的发丝,在她额间落上深深一吻。
“哭什么哭,是你丢了我送你的东西,让你去寻,你却说寻不到,那我只好亲自来寻了。”
第076章 南瓜粥
兰芙如浸在水中, 神智昏蒙。
她身上……哪里有什么珠子啊。
可他偏生说有。
不同往常的粗蛮,这次他贴伏在她耳畔,缠着她的脖颈, 格外轻柔。
与他重逢以来, 每每都是他强迫她做这种事, 起初她反抗不从, 可徒劳挣扎只会引来他愈发深重的钳/制。
后来她心如死灰, 任凭是莫大的羞耻也激不起她心底的波澜,她几乎是无声忍耐, 陈横在他身前, 除了痛, 并无旁的感觉。
他只顾索取,从来看不见她紧蹙的眉头。
如今夜这般耳鬓厮磨已有许久不曾有了。这种感觉, 既熟悉又陌生,宛如一团火在四肢钻绕,她想退却抵抗,却不自觉越陷越深。
祁明昀能听出她唇缝泄出的声音与往常不同,不再是僵硬沙哑的哭腔, 而是起伏断续, 细软的娇吟。
他顿觉腹中空空。
并非是未进食而感到饥馁,而是情|欲忽而张开血盆大口, 仅这丝慰藉已不足以填满心头的虚无,亟待渴望更多。
“下次若再弄丢我给你的东西, 我便从你身上来寻。”
兰芙湿汗涔涔,眼前宛如炸开一团五彩的烟花。
她迷迷糊糊听到他这番言语, 以为如获大释,手搭着床沿欲翻过身。
旋即, 身躯又被覆得严实。
他的声音洒下:“今夜尚早,珠子一事姑且清算,还有你裹雪团扔我这笔账,我们且来好生算算。”
一夜,帷帐浮动。
直到窗外琼枝显出参差虚影,满室低靡之气才尽数退散。
累极之后,兰芙这觉睡的格外踏实,到辰时末还不见醒。
祁明昀辰时醒过一次,望见怀中的人睡得香酣深沉,他不由得拢紧那团绵软的
温热,芙蓉暖帐,引人沉溺,他闭眼与她再眠片刻。
巳时已至,窗外有雪坠落枝头的稀疏滴答声,清凌光影跃上纱窗,满室宣堂明亮,他再次睁开眼,兰芙仍未醒。
她白皙的脸闷在被窝中,两颊泛起清浅绯红,呼吸声绵长低缓,疏软碎发洒在眼尾,扎痒之感惹得她时不时轻抽眼皮。
“该起了。”他拍了拍她拱起的背脊。
沉厚之声甫一入耳,兰芙指节缩张,宛如有一双令她畏惧的手将她从睡梦中抽离,她猛然睁眼,警惕地扯紧被角,对上他漆黑的瞳仁。
祁明昀盯着她局促不安的脸,眉宇阴沉肃然,昨夜的柔情在她促狭的举止间消隐大半。她仍是这样,究竟何时才不会做出这副讨人厌的畏缩之态。
二人对视良久,深长静默中,畏惧与威压相撞,二者皆碰得粉身碎骨。
无论是强迫苛责,还是情动难掩,情/潮褪去后,兰芙无论何时见到他,心底都会不由得荡起巨浪,似乎成了一种本能防御。
她洞悉到那双黑眸中的不悦之色,知晓这一簇火气还不足以让他对她扬起手。她识趣地放下被角,将身躯自然地袒露在他眼前,不再往那团火上浇油。
“冷。”她为方才的举止盖上一张漏洞百出的网。
祁明昀软下神色,不去拆穿她的谎,只因她此刻的乖顺足以粉饰方才的冷淡。
“那今日不去了?”
兰芙这才想起昨日那个赌注,他答应今日会带她出府。
她无比期盼走出这座深宅,哪怕只是短暂一瞬。
“要去。”她掀开被衾,坐在床沿,两只脚已勾到了鞋。
房中温暖添香,她身着一件单衣倒也不觉得冷,踏着鞋替他穿束好衣裳后,自觉坐在妆镜前,一如既往等着婢女进来替她梳妆。
今日梳的是新髻,靓丽的发髻间插上琳琅珠钗,压得她脖颈酸痛,不敢大动姿态。
他逐她去干脏活累活的这段时日,她只有两件单薄朴素的粗麻长裙换着穿,日日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倒也轻快松泛,行动自如。
如今又添上粉妆玉琢,她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暗自出神。
她不喜欢自己这副装扮,也从未细细欣赏过身上的衣裙与钗环,只能任由这些繁琐沉重之物将她围簇装点,压得她脊背弯沉,不能肆意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