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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雾云鬟 第85节(1 / 2)

他跟在祁明昀身旁五年,见过最多的便是他大发雷霆,下令杀人之时。后来即便是这位夫人来了,主子虽待她比待旁人不知依顺多少,可仍不改旧态,一贯傲睨自若,目无下尘。

主子与那位女子的情谊深重,这点不可置否。

可当看见主子每回责罚训诫她,听见院落时常传来女子的凄惨哀嚎时,他又想,主子待她,或许只是如对待一件合心意的玩物那般。

他今日初次见主子立在寒风中,顶着疲乏之色,以矜贵之身为一女子守夜。

如今,他已是着实看不透主子的心了。

“主子,今夜天寒,您添件衣裳罢。”他送上一早便熏得暖热的衣裳,殷勤理好袖摆与衣领,恭敬呈到他身前。

祁明昀满身都是浸骨般的冷意,他张开双臂,顺着袖口套入,久违的温热覆在身上,将凛冬寒气抵御在外。

庄羽怕惊动房内的人,极有眼力地悄声附耳:“主子,不若您去歇一歇罢,奴才在外头守着也是一样的。”

祁明昀眼袋下的鸦青深浓了一圈,他静听半晌,发觉房中许久没动静,猜兰芙是睡着了。

他欲点头松口,便听闻房内传来清脆的破裂声。

他心头一凛,破门冲了进去。

兰芙披被盘腿坐在榻上,摔了一只青花瓷盏,床前碎屑遍及。

她心头那根震荡的弦好似又被人重重一拨,惊起圈圈涟漪,混浊的双目满是惊惧,提声四顾:“谁?谁在外面?”

她睡不着,外头的一丝响动都能准确无误纳入她耳中,她听出是有人来了。

她不愿让祁明昀好过半分,单单吹一夜风,与那些落到她身上的疤痕相比,实在是轻如鸿毛。纵使知晓他是装模作样,她也想看看,他还能忍到何种份上,何时又会暴露本性。

被衾捂住她的头,祁明昀按住她慌张挪移的身躯,伸手掀下被角,露出她一双如同沾了水的湿润眉眼。

他拍着她无序起伏的背脊,轻声抚慰:“阿芙,没有人,是我在外面。”

她如今心神极度戒备,容不得生人近身,他料她定是听到旁人的动响,被异动所扰,故而反应才这般激烈。

兰芙心绪暂时安稳,胡乱点头,听了他的话,重新躺进被窝中。

“不要让旁人过来……”她拽扯他冰凉的衣角,沾了满手的湿露。

“好。”

三更已过,月落星沉,灰蒙空中飘坠冷露,应和呼啸阴风,濯透人的肌骨。

祁明昀唤人进来清理狼藉,再次推门出去时,赶了外头候着的庄羽走。

兰芙如今畏惧生人,又怎会容许旁的人替她守夜。

方才那声尖锐震响惹得他满心忧疾,望见地上那些薄光凛凛的锋利之物,他便想到兰芙那日倒在血泊中,浑身都是血,他背脊一凉,不敢回想。

天亮前的一个时辰,他背靠冷硬窗牖,寸步不离,也不敢合一丝眼。

初日破开沉云,照的院落渐渐亮敞,日影落到阶前,总算送走了整夜吹刮的寒风。

祁明昀又是一夜未眠,白日事务繁多,如何也没得安歇,赶跑了心头的倦怠,倒也提起了几分神采。

进门一看,兰芙睁着双眸,维持平躺的姿态,默默盯视头顶的帷帐。

他不知她是已然醒了还是昨夜分明也未曾入睡,坐到她身旁,问:“何时醒的?”

兰芙将耳旁的话语当做风声,置之不理。

她今日清醒多了,不再是昨日那副呆滞混沌之样,她能清楚地知道他是谁,能清晰地听到他的话语。

可她就是不愿理他。

她如今已经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她的最后一丝念想,是在他无休止的凌|辱中缓缓枯败的。

祁明昀自己都没料到,他被捧惯了的身心,竟能伏低到这般地步。

她不应他的话,但他未有愠色,反而愈发倾注耐心。

他以为是因她的病,她才会对他如此冷淡寡言。

早膳布好,珠帘后热雾缭绕,香气四溢。

兰芙有些饿了,腹部开始隐隐作痛,搭上他伸来的手起身。她甚至想,就这样一直病着也挺好,至少无需再忍着极大的不情愿与他周旋。

譬如昨夜那般,独自躺在温热的暖阁,身旁没有他,她舒心惬意。

为了装得像些,且不引起他的疑心,她仍是不准下人在房中逗留伺候。

祁明昀欲照常替她绾发,才执起木梳便被她夺过,她对着铜镜梳齐发丝,将乌黑长发捋到肩前,编了一只麻花辫。

冬日的暖阳洒在人身上格外舒坦,昨日还畏惧明亮光线的她,今日凝视衣裙上点缀的斑驳光影,看的入神。

她坐在镜前,光斑跃到她娴静的半张脸上,那张脸病气未散,容颜苍白,却令人移不开眼。

祁明昀的视线随着她轻柔的举止移转,终是被一捋麻花辫搅起眼底的波澜。

他忆起了她当年一袭青色衣裙,编了两只麻花辫出门,回来时带了一块甜腻黏牙的糕点给他吃。那时,她腰间挂着的香囊里包着一只铃铛,她总爱戴着不离身,每走一步,铃铛便清泠作响。

那阵当年他嫌聒噪的声音,已有许多年不曾听到了,回不去的已经太多了。

她是为何会变成这样的?他们之间,又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没有人答他。

是他一点一点束缚她的欢脱,一点一点剥夺她与生俱来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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