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失神的眼眸中流出,从面容上滑落,想到这一回,鲜见缄默不语,什么消息都不曾传过来的母亲,还有冷心冷肺让人送了毒.药来,让她去死的父亲,王韵书只觉心中尽是怨恨。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虽然死到临头,觉得这件事,当初母亲有撺掇自己的意思,但,手上沾染了此事的,却实打实是她王韵书,是谢家的媳妇,而非是王家。
眼泪簌簌直落,王韵书想着想着,不由得不寒而栗。
她想到了长房的那位夫家伯父,平素被暗暗议论冷面活阎王的名声,又想到卢宛那个贱人,平素是怎么被如珠似玉地宠爱。
越想,王韵书的身体,便抖若筛糠得越发厉害。
知晓这一小包毒.药,或许便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了,待长房的夫家伯父有空来收拾自己,那么,自己所要面临的将是更加险峻的情形。
王韵书凄惨一笑,垂下眼眸,手指颤抖得厉害,撕开藏在袖中的纸包……
望着面前手中拿着白绫的谢献之,韦念意面目有些狰狞扭曲,歇斯底里地冷笑道:“谢献之!你这个伪君子,早该早死的病秧子!你还不死,凭什么来逼我自尽?我要见弦儿!不!我要见卢宛那个小贱人!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听到面前的韦念意精神崩溃,恶毒的咒骂,谢献之望着她,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陌生人。
记忆中方才嫁到谢家的韦念意,因为在娘家是不受宠的庶女,所以性情内敛温怯,总是低眉顺眼,怯生生的,仿佛容易被人欺负的柔顺的垂耳兔一般,虽然容貌平平,但却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与怜惜同情。
后来,她常年吃斋,并坚持照料自己衣食起居,处处妥帖安稳,虽然之后不久因为府中的妾室,他们夫妇二人经常有争吵,但,谢献之从未见过韦念意这样情绪失控过。
只是,想到韦念意这次所做的事,谢献之虽然不可置信又失望透顶,但在如山铁证面前,还有什么不能相信,是韦念意做不出来的?
将手中的白绫扔给韦念意,谢献之最后失望绝望地看了她一眼,一语未发地转身离开。
推门离开房间,听着身后的韦念意仍旧近乎癫狂,自言自语的咒骂声,谢献之吩咐门口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进去,处置了韦念意。
离开房间时,不晓得是否是脚步匆匆,所以,尖利的咒骂声渐渐被甩开,或者是旁的什么原因。
走在回廊,廊檐下的灯影中,谢献之正在赶路的身形忽然摇晃了一下。
想到这件事的伤痛与羞愧,这几日以来,心中羞愤不已,无地自容的谢献之,终于支撑不住这具羸弱的身体。
口中涌上腥甜得仿佛铁锈一般的血味,谢献之扶住身旁的墙壁,方才不至于让自己直接摔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