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遥!”
她匆匆掠去,化身为残影,等慌忙赶至时,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白衣翩翩的男子浑身染血,本命剑握在手里,轻轻地颤抖,剑身分布着几条裂痕,一如眼前支离破碎的男子。
“君遥?”她轻轻地走到他面前,对上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男子听到她的声音,微微地笑了笑,“你没事?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困于此……”
“别说了,你别说话……”寡淡的声音隐隐颤抖,因为心神大乱,已疏于伪装,连声音都透着莫名的熟悉。
沈君遥微微侧耳,可此时的他已然没有力气去分辨了,下一刻便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
而此时,身陷囹圄被迫说完原著台词的虞绵绵意识沉沦,心里难受得只想哭。
无神的瞳孔看着眼前的血影向她贴近,一股无声的恐惧爬上脊椎:不好,这次,她怕是真要完犊子啦!
她的眼神渐渐放空,当唯一的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却被一股疾驰而来的风声彻底斩断。
无数只小魔球漂浮在头顶,獠牙尖啸地飞扑而上,随之落下的还有少年人苍白瘦削的身影。
谢妄眼尾冷峭,漆黑的瞳孔覆了一层寒霜,毫不留情地出声讥讽:“小姐当真是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出来送死,是怕自己命太长了吗?”
“呜,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伤还没好吗?”脑子不清醒的少女一边流泪一边看着他,如同丢了魂儿的瓷娃娃,好不狼狈可怜。
哼,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力气管他。
谢妄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和血淋淋的手掌,几乎立刻拧起眉头,劈手将捆住她的绳子划开,而后冷淡至极道:“你赶紧走,带着它能掩藏你的气息。”
他将一只圆溜溜的小魔球塞到她手里,虞绵绵摇晃两下,险些要栽到他身上,那双玲珑的水杏眸呆呆看过来:“那、那你呢?”
谢妄神情微微僵硬:“我自然是留在这里断后。”
少女一听,立马抓着他的胳膊摇头:“不行的,我不能留你自己一个人!”
斩钉截铁的几个字,让人莫名有些心颤,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冷着脸,故作嫌弃:“小姐在这里,只会拖我后腿使我分心,还不如早早回去……”
话没说完,身后的血影发出阴森诡异的咆哮:“你竟还敢来搅我的好事!哼,你身中诅咒,自己都救不了,如何能救得了她?不如全都留下来,做我的祭品——”
血影犹如餍足的巨兽,一瞬间摇晃着涨大数倍,巨口一张,一口戾气喷出,半空中小魔球哗啦啦如同断线的风筝不堪一击地掉落下来。
谢妄瞳孔缩紧,脸色极是难看。
该死,来不及了!
他一边撑起屏障,一边疾言厉色:“你还不快走!想留在这里等死吗?!”
话音落地,一股鲜血自他嘴角滑落。
灵力耗尽,他已支撑不起保护屏障了,眼看血影的攻击迫在眉睫,他毫不犹豫地俯身,扑向了呆呆望着他的少女。
温热的血淌出来的时候,绵绵小脸都白了,她赶紧捂着他洞开的胸膛,哽咽道:“你、你都没恢复,干嘛来送死呀!”
少年负气反驳:“你是傻的吗?有血契在,你死了我也活不成!咳咳……”
他散落的头发滑落在脸梢儿,漆黑的瞳仁满是压抑的愤怒,似乎是叫她的愚蠢给气狠了。
可等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逐渐虚弱的时候,才满是疲惫与戏谑地盯着她:“可惜了,原本你还来得及跑的,这下好了,你只能跟我死在一块儿了。”
红光闪烁,照着少年过分迤逦的眉眼和苍白微翘的唇瓣,那双叫人移不开眼的深瞳里冷静与疯狂交织,仿佛对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死亡并不畏惧,反而还隐隐感到颤栗和期待。
所以,他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拉着她一块儿死的吗?
虞绵绵睁大眼睛,一开始的感动化为乌有,喉咙眼里堆着说不出的委屈与辛酸。
天知道她为了救他花了多少力气,谁成想他竟然是个疯子,说不要命就不要命了,是真觉得她是想陪他一块儿死吗?
少女充满水汽的眼睛倏然变得坚毅:“你想得美,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死!”
说完,愤愤揪起他的衣领,将嘴唇恶狠狠地按了上去。
周围的风声瞬间远去,下一刻,系统的嗡嗡声尖锐响起。
“叮!【厄运转移】功能已使用!”
“警告!逆向转移后果不可估量!提醒宿主及时停止操作!”
“请宿主及时停止操作!”
虞绵绵也想停止操作,可是此时已经晚了,黑色的诅咒沿着呼吸霎时钻进她的四肢百骸,立马变成无数条虫子在里面钻。
浑身的皮肤都在灼烧,脏腑仿若移位。
不,好疼,怎么会这么疼……
绵绵抖着睫毛,心口近乎麻痹,连呼吸都使不上力,直到白皙娇嫩的面皮爬满丑陋的咒痕时,她才眼皮一翻,冷汗淋漓地倒下。
而谢妄从始至终都是呆愣的,漆黑冰冷的瞳孔第一次闪过深深的震惊与愕然。仿佛一直以来冰冷的胸腔被一把滚烫的火苗给撩着了,缩得心口阵阵发疼,几近窒息。
以至于在眼前的少女痛苦蜷缩的时候,立刻满心颤抖地将她紧紧抱住。
羽毛般轻声问:“为什么?”
少女自然不会回答他,被诅咒侵蚀的痛苦让她像猫儿一样呜咽着蜷起了身子,一张小脸煞白不说,牙齿都在打颤,两片孱弱的嘴唇无力张阖,半句盛气凌人的话都说不出了。
这样的虞绵绵,好似变成了失去生命力的玻璃娃娃,随时都会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