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时日,也学不到什么高深的,只是带他们认识些常见的药材,能记住多少算多少。
道观后墙角有个地窖的隐秘入口,柳承以为观中没有食物,其实是老道士上山采药,怕辛苦换来的粮食被山上的禽兽糟蹋了才收起来。
也幸好是有这样,否则他们也要上山抓蛇来吃了。
闯道观的人找不到东西,先前几波会抢被子,抢三清像的贡品,甚至上手扒老道士的道袍。
后来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炼丹房里的丹炉都被抢走以后,开始有人发疯一样打砸道观的门窗。
老道士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将自己所学转化成浅显的东西传授给两人。
让老道士意外的是那个小姑娘,小小年纪看着怯懦,记药材却出奇的快。
少年也是个聪明的,不过那种聪明不在医药的天分,而是读书方面。
于是老道士开始分不同的内容教。
日子一天天过去,地窖里再也找不到一样能吃的东西,山下的水位开始下降,每天都能看到山边或是地势高的地方堆积着如山的东西。
那一堆一堆中,有人的尸体,也有家禽牲口以及被褥桌椅锅碗和泡烂的各种食物。
雨停的第三天,天空碧蓝如洗,烈日下的尸体开始散发阵阵恶臭。
苍蝇、蛆虫;秃鹫、老鼠;豺狼,活人……
山下的路还不能走,老道士带着兄妹俩出门找吃的。别人是找认识的野菜,老道士教他们找草药。
第五日,水位下降变快,能看到不远处山脚,一圈接一圈的黄泥痕迹。
此时山上已经爆发了争斗,人多资源少,都在抢东西。这个时候活下去才是真的,所有人如同中了邪一样,身上染着戾气。
第六日,除了山下满目疮痍,洪水所剩不多。两淮地区发达的水系网,不知道将洪水带去哪里。
第七日,老道士郑重叮嘱两人,所学不足皮毛中的皮毛,万万不可自以为是。今后要心正,善行,前提是,在洪灾过后,还能活下去。
老道士踏着清晨的第一缕光下山去了,穿着那身破旧的道袍,走之前,交给柳芽儿一本泛黄的小册子。老道士的新道袍,不知被谁抢走拿去遮身了。
柳芽儿跟着哥哥站在道观门口,目送老道士远去。
“哥,连道观也待不得了,我们能去哪里?”
柳承望着远方的景象,沉静道:“天地之大,总有咱们俩的安身之处。芽儿,咱俩都得活下去。”
最后一句轻轻的,散在风里。
兄妹俩深深看一眼身后的破道观,坚毅的迈步离开此地。山上不足以让他们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