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桃。”漆汩小声说。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便道:“下来吧。”
二人遂轻手轻脚地从屋顶落下来,看见一堆人挤在一起,差不多有二十个人,都带着镣铐,均都十分警惕地望着他俩,没有点灯,只有微明的月色。
漆汩嘿嘿一笑,主动道:“幸亏这楼修得不怎么样。”
“见笑了。”
众人让开,露出一个慈祥亦有威严的中年女人。
“您是……?”漆汩顿时正色起来,恭敬地问道。
“我是村长,姓布。”布姨说,“布桃是我的孙女。”
“原来如此。”漆汩道,向靳樨使了个眼色,“我和他都是英武侯的手下,接到布姑娘的通信特地赶来的,多谢布村长相助。”
靳樨遂拿出一张纸,上面盖了英武侯的印鉴。
“谈不上相助。”布姨看过,冷酷地道,“水寨当年吃过亏,我们本没有掺合进你们大人物的意思。多年以来,我们一直留在这里,留在自造的桃源,现下句瞳打碎了桃源,我们没有办法。”
漆汩:“桃源?”
“你们那位英武侯不是曾经随夫子学艺吗?”布姨说,视线移到靳樨的身上,仿佛看出了他是谁,“我、不,是我们想问,这世间,到底有没有桃源?”
其余所有人沉默不语,都在这一瞬间齐齐望了过来,那眼神在黑暗之中仍然十分明亮,就像星辰,令人难以忘怀,带着极致的渴望、期冀与梦想,让漆汩瞬间失去了语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眼神,
世间如此之大,怡然自乐的桃源到底会在哪里,蝉夫子没有给过谁真正的答案。
那么多人厌倦了红尘,纷纷前去寻觅桃源,但又谁真正地找到了,毕竟,一切没有答案。
找到桃源的人不会再回来,没有找到桃源的人却可能死在了路上。
于是靳樨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那一封信。
漆汩沉默少顷,他们进来的那个屋瓦的口子刚好扣下了一片星空与夜色,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吗?”布姨如同叹息,苦笑了一声。
“很久很久以前,夫子说,谁都不会永久停留,于是有人曾经问夫子,世间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漆汩道,似乎在叙述。
有人忍不住道:“是什么?”
“夫子说,是天上的月亮。”漆汩说。
众人沉默下来,不知各自陷入了怎样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