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舟奇道:ldquo咱们不用守着他们?rdquoldquo守什么守,再续前缘这种美梦,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做的,我看这萧大公子,是要乐不思蜀了呢。rdquo他看尹舟仍不开窍,冷笑道:ldquo那是他的年代、他如鱼得水的地方,就算是梦又怎样,世上有几人分得清梦和现实?你用脑子想想,他还会回来么?rdquo尹舟愣了半天,表情由惊转怒:ldquo你这狐狸,我看你就没安好心!rdquo他把阿澈按在椅子上:ldquo你给我把他弄回来!要不然我扒了你的皮!rdquoldquo弄个屁!rdquo阿澈提高了声音,ldquo你以为林言不愿意么?他说他不是段泽,也不肯让萧郁把他当做曾经的段泽,可他怎么一睡就不肯醒?rdquoldquo两个人过日子,始终是要坦诚相见的,嘴硬的人,没有好下场。rdquo他眼含愠怒,瞪着尹舟:ldquo你啊,什么都不懂!rdquo(十四)ldquo大人,醒醒,时辰到了。rdquo萧郁睡得昏昏沉沉,好像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梦,但又依稀记得,只是枕着桌沿小憩了片刻。有人在轻轻摇他的肩膀:ldquo萧大人,该醒了。rdquo萧郁睁开眼睛,只见一身短打的小厮,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边。ldquo大人吩咐过,小睡片刻就叫您起来。rdquo萧郁点点头,回身一看,竟是一间高广大宅,空气里有老宅的淡淡木香,屋角的炭盆烧的正旺,如此熟悉,恍若隔世。只是小睡片刻,怎么浑身酸痛,身子像散了架一般?ldquo大人把公服换了吧,一会儿要与那位段家公子用晚膳,省得脏了衣服,也难为大人,白日公务繁忙,回到家里还要应付那疯疯癫癫的乡下人,看把您累的。rdquo下人递上擦脸的毛巾,又展开替换的玉色澜衫,萧郁低头一看,身上竟是明制衣衫。这宅院,这衣衫,墙上的山水字画,舒卷着云头的花梨椅,触手绢凉。他突然清醒了,脑中轰的一声,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他心神震颤,恍惚着掐了手心一把,钻心的疼。萧郁曲伸手指,望着那细长青白的手指,又翻过手掌,掌纹和方才掐过的红痕都清晰可辨,他竟想大笑三声,这一切如此真实,怎会是梦?他叫住身边小厮:ldquo我睡了多久?rdquoldquo约有半个时辰了吧。rdquo那小厮往香炉里放了块沉水,ldquo自从夫人过世,大人一直神思不定,难得睡上一时半会,小的也不敢叫您。rdquoldquo大人脸色不好,是做梦了?rdquo萧郁扶着额头回想方才的奇梦。倒真是个有意思的梦,梦到数百年后的林林总总,梦到我先死再生,梦到一位与逸涵相同面孔的年轻人。昔有卢生梦中享尽人间荣华,醒来方知黄粱一梦,萧郁用手帕捂着脸,古人诚不欺我,这世上的故事,哪样不是一梦南柯?正说着,后背惊出一身热汗,逸涵,逸涵,多谢上天将我点醒,今生今世,萧郁定不负你。萧郁匆匆忙忙换了衣衫束发出门,小厮跟在身后一路小跑,正奇怪大人一向沉稳,怎么今日举止如此仓促惊惶?外面小雪初霁,月朗星稀,庭院里浮荡着沁人心脾的幽香。这梅花的香气,为何如此令人心神不宁?萧郁穿过庭院长廊,边走边问:ldquo逸涵今日身体可好些?参汤可按时服了?rdquo小厮应道:ldquo段公子今日怪的很,送去的膳食一碰未碰,药也不肯喝,一天都坐在房里抱着手炉发呆,只说想请大人喝酒,让大人下了朝早去陪他。rdquoldquo倒是难得没有闹事helliphelliprdquo萧郁心里咯噔一声。ldquo今日是哪年哪月哪日?rdquo小厮很是诧异,略一思忖,对答如流。萧郁猛然站定。就是今天。我走的那天。林言,尹舟,狐狸的幻术,前尘往事猛然涌上心头,萧郁望着眼前的庭院,只觉得蒙着森森白雾,刚才无比真实的景象,现在看来却鬼影重重。对,这是梦,眼前的一切早已化了历史云烟,成了荒芜在岁月里的故事,这楼宇倾塌、朝代颠覆、斗转星移,这宅子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我,都已化作枯骨,一切都回不来了,只有躺在床上昏睡的林言,是真的。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萧郁整了整衣冠,屏退小厮,快步穿过中庭。他独自在门外站了很久,终于抖着手,轻轻推开段泽的房门。屋里没有点灯,幽深晦暗,方方正正的一块光亮从打开的屋门投射进去,正好照亮了一张圆桌。那个人端端正正的坐着,面前摆了几碟小菜,微弱的雪光映着他的脸,苍白如纸的一张脸。萧郁的心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腿脚不听使唤,险些被门槛绊倒,他扶着门框大口喘气,里面的人慢慢站起来,轻轻唤了一声萧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