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娘子立在廊下等着他们，看到陈据，先行笑起来：ldquo今日倒收拾得体面妥当。rdquo陈据不常来沈家，卢家却是常上门的，与卢娘子更熟络，长揖一礼，道：ldquo卢嫂嫂只拿话来打趣我。rdquo卢娘子道：ldquo早前劝了你一水缸的话，让你寻份正经的活计，攒点银钱，不足够，我们这些知交亲朋再支应一点，讨个娘子来，冷暖也是一双人。偏只当耳边风，仍是每日在街头巷尾游荡，你阿娘命苦，你还要累你阿娘为你操一世的心？ rdquo陈据又是一揖，道：ldquo卢嫂嫂在兄弟面前与我留些颜面，眼下，我正经帮大郎做事呢。rdquo卢娘子放过他，一掐腰，又对徐安、方八等人道：ldquo还有你们，别看都头娘子面嫩，便耍起来无赖，做起混事来。她斯文，既不高声，也不骂人。我却是不同，惹恼了我，仔细我揭你们一层的皮下来。rdquo说得徐安和方八几人暗暗咋舌。何栖也不做别的，细问了籍贯，家有何人，是否婚配，可有所长？拿笔一一详记下来。说得迟疑躲藏的便做上记号，又说船工的艰辛，应得犹豫的也做了记号。卢娘子在一侧，看了体弱，浑身没几两力气也告知何栖，仍是做上记号。等问到方八，方八大声道：ldquo娘子放心，我方八行有名，坐有姓，祖籍便在桃溪，家住河郊。老父六十，老母五十五，前头还有一个兄长，后头还有小弟，再有没养下的，排到我这便到了第八。家中也娶了娘子，倒还没有孩儿，我身体康健，一把子力气，一只手便能撂倒十几人，几拳打死老牛，一根手指百斤的力helliphelliprdquo陈据原本在旁听着，虽嫌他说得啰嗦，倒也没甚错处，谁知越说离谱，法螺吹得呜呜直响。伸脚去踩方八的脚面，低斥道：ldquo少他娘胡扯，还一只手撂倒十几人，莫非你是翼德转世？rdquo何栖忍笑问道：ldquo方郎君是否另有话说？rdquo方八摸着肚子笑几声，看看陈据又笑几声，夸道：ldquo都头娘子果然了得，我不说，你便知我的意思。rdquo何栖笑道：ldquo方郎君误会了，我真个不知何意。rdquo陈据气得恨不得踹上一脚，道：ldquo你有话直说，拐了十几里弯，谁知你肚里的要说的话。rdquo方八迟迟疑疑道：ldquo都头娘子，我百样都好，就是水性helliphellip不佳。rdquo又露了一笑道，ldquo我偌大的块头，不似水里的白条，游得欢快。rdquo何栖见他东拉西扯，便料他许有难言之处，道：ldquo半点水性也不通？rdquo方八直摇头，道：ldquo都头娘子，我虽不是白条，也不是秤砣，见水就沉的。你可千万用我，我扛得纤，杀得贼，比外头这些强上百倍。rdquo此言一出，外头的徐安等人听了，纷纷出声啐他，方八立着双眼道，ldquo我说的是虚言？比试比试，就知真假。rdquo何栖手一抖，差点写歪了字，一瞬间错疑自己招的不是船工，而水匪。柔声道：ldquo方郎君莫急，问水性，实是为你的安危，急雨风浪的，万一跌进水里，岂不是伤了你的性命。rdquo方八立马道：ldquo不伤性命，狗刨还会几下。rdquo何栖笑道：ldquo方郎君宽心，我记下了。rdquo陈据掩面，耳听事毕，拉了方八就要走，偏偏方八脚底生根，沉腰坠臀纹丝不动，扯开陈据的手，赖在原地道：ldquo哥哥不慌，我还有事要与都头娘子说。rdquo陈据气道：ldquo你他娘是个话篓子不成？rdquoldquo正经事，正经事。rdquo何栖喜爱他憨直率真，便问：ldquo不知方郎君还有什么要说？rdquo方八试探问道：ldquo不知都头娘子船上可要请做饭的婆子？干活总要吃饭，没吃饱哪来力气，想来船上要备船娘做饭？rdquo何栖道：ldquo船上确实要升火做饭，只是，倒不必船娘，后生食手便可。rdquo方八听了面露可惜，张嘴道：ldquo我却是为我家娘子问的，我娘子闲在家中无事，便想着寻份活计贴补家用。rdquo何栖柔声道：ldquo一来船上活计劳苦，与女子并不相宜，再者，一船的青壮后生，多有防碍，也怕冲撞了你家娘子。rdquo方八得意道：ldquo他们算个甚，敢无礼，我家娘子能拿了他们当鳖踩。rdquo何栖听他说得有趣，他家娘子似乎会拳脚功夫，深思片刻，稳妥为上，拒道：ldquo怕是要让方郎君失望，方娘子虽是女丈夫，在船上做工，到底有不妥之处，我不能应你。rdquo方八虽失望，仍笑道：ldquo是我家娘子歪缠的我，回去我训她一顿，她便老实了。rdquo陈据拉牛一般将方八拉了出去，一出去便被众人逮住闷头一顿老拳，方八皮糙肉厚，无知无觉，当是挠痒。这些人里，徐安最为稳重，又有条理，一问一答，不出半点差错。何栖心底起疑，问道：ldquo徐郎君恕我失礼，有一事相问，可能为我解惑？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