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舟颤抖着嘴唇：“不，不行，爷爷。”方爷爷怒道：“为什么不行？”看着爷爷怒气沉沉的脸，方远舟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张口应该说什么，但他还是说了。“我撒谎了，爷爷，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想和他分开……”“啪嗒——”老爷子手一松，手里的手机径直掉落在地。“你——”他睁圆了眼睛，抬手颤抖着指向方远舟，像在指一个不肖子孙，然后便在破风箱似的喘息中止住了所有的话语。“爷爷！”方远舟惊惶地抱住老爷子往下倒的身体，那一瞬间他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冲动之下说了真话。可说真话又有什么错呢？为难急诊抢救室外，方远舟颓丧地坐在椅子上。一起跟来帮忙的邻居——王叔、王婶还有老刘叔也坐在附近。大半夜的，楼下呼啸着来了一辆120，惊动了整栋楼。这救护车一来，抬出了老方头，大家都知道老爷子发病了。和方家关系近的几位邻居怕方远舟年纪小不经事，好心跟来医院，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小方，别太担心了。”王婶看方远舟状态不好，走过来安慰他几句，“老方上次都挺过来了，这次一定会没事的。”方远舟抹了一把脸，心中凄然。上次是轻微中风，这次却受大刺激了，怎么可能会没事？不过，他还是轻声谢了王婶。这时，抢救室门开了，一名医生走了出来。方远舟迎了上去：“我是方以太的家属，请问我爷爷怎么样了？”医生摘下口罩，带着安抚的意味说道：“血管已经成功疏通，手术很成功，现在要转加护病房观察一晚，没什么事的话，明天，哦，现在已经凌晨了，那就是白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方远舟松了一口气，忙说道：“谢谢医生。”王叔王婶和老刘叔也围了过来，向医生道谢。医生说：“不客气，应该的。不过，我还得叮嘱你们一句，病人已经二次中风，心脑血管情况都不太好，以后尽量不要让他受刺激，有什么事都顺着他来，如果再次中风，我不能保证还能抢救得回来。”方远舟闻言，心一沉。老刘叔见方远舟没说话，忙替他回道：“谢谢医生，我们会注意的。”加护病房不让家属陪护，方远舟就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等。王婶劝他：“孩子，你明天还得上学，先回去吧！你王叔明天调班，没什么事，让他在这里守着，有消息就给你打电话。”方远舟心道，自己哪里还有学上。他拒绝了王婶的好意，坚持自己在这里等。王叔王婶和老刘叔见劝不动他，只好随他，他们自己准备先回去了。临走前，老刘叔想起一件事。“小方，昨天我和老方去夜市出摊儿，有个年轻人过来找老方说事儿，两人聊了好一会儿，那人离开后，老方脸色就很不好。你说，这次老方中风会不会是因为那年轻人说了什么？要真是这样，这人你得找，要让他负责啊！”方远舟猜不到那个年轻人是谁，此刻他也没心思去找人。“谢谢刘叔跟我说这些，我会注意的。”方远舟道了谢，并没有把老刘叔的话放在心上。等三位老人家都走了以后，方远舟这才浑身脱力一般瘫软在座椅上。他想起医生的叮嘱，不能再让爷爷受刺激了，可是如果他和孟空不分手，爷爷醒来后还是会被气到。可是就这样和孟空分手，他又十分不甘。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又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就这样让他放弃，谈何容易。可是，他再怎么不甘，也隐隐约约明白一点，那就是人命比什么都重要。冬春交汇的凌晨5点，天还是黑的。方远舟困得实在受不了，打算去医院外面买杯咖啡醒醒神。他先去找了一下值班医生，询问爷爷早上几点转普通病房。医生告诉他，最早也得等到8点以后，让他先去休息，到时候他们会给他打电话。得到医生的回复，方远舟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医院。他在医院附近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杯冰美式，一口气灌了半杯下去。当带着酸苦的冰凉液体顺着喉管流入肠胃，方远舟被冰得整个人打一激灵，困意顷刻间烟消云散。意识是清醒了，可他的心思却还十分混乱。他意识到前方有一条路正等着他去走，可是他却满心不愿。叹了口气，他准备把剩下的冰咖啡一口全部喝完。忽然，手机响了，方远舟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咖啡都弄洒了。最近这段时间，手机响总是代表着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所以方远舟对手机铃声都有些PTSD了。他看到手机显示孟空来电，忽然有些胆怯，不想去接。不过，最后他还是接了。这个时候不接电话，只会加重对方的不安。他不能因为胆怯而去伤害孟空。“喂，孟空，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你平常都是这个时间起床洗漱，就想问问你睡得好不好？”电话那头孟空的声音听起来很放松，但方远舟知道他是故意装出来的。“我睡得很好。”方远舟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平静，“一会儿还要赶公交，先挂了，有事微信联系。”他不敢和孟空说太多，怕说太多会忍不住泄露他焦虑的情绪。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