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电话里孟空说道。方远舟一愣：“怎么了？”孟空：“就是想告诉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忍过这段宣传期，网上关注我们的消息自然而然就会消失，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的。”他的嗓音很温柔，像春天的细雨，滋润了方远舟在寒冬中被冻僵的心。孟空还不清楚他目前的状况，他以为他还在上学，担心他在学校里会被人指指点点，特意赶早给他打电话，宽慰他。虽然这段宽慰的话，并不能解决方远舟目前面临的真正问题，但他依然被安慰到了，也让他暂时放弃了内心中的某种决绝。也许，他应该再等等，而不是就这样冲动地下决定。快到中午的时候，方爷爷终于转入了普通病房。方远舟见爷爷神智清醒，上前弯腰询问道：“爷爷，你感觉怎么样？”“还行。”方爷爷哑着嗓子说道，“就是渴。”方远舟倒了一杯温水，扶着老爷子的头，少少喂了一口。“先润润嗓子，别喝太多，小心呛着。”方爷爷喝完水，干涩的喉管得到滋润，精神一下子好多了，但他始终还惦记着一件事。他颤颤巍巍地说：“小舟，你答应爷爷一件事，好吗？”方远舟知道爷爷要说什么，但他现在真的没办法答应老爷子的请求。他忙道：“爷爷，已经中午了，你是不是饿了？医生说今天可以吃点流食，我去给您买点营养粥吧！”说着，就要起身。方爷爷做完手术还很虚弱，但他却一把攥住小孙子的胳膊，死死不放。他强撑着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努力往外蹦。“你，你别走。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是死了也，也闭不上眼呀！”眼看着爷爷的脸色从蜡黄瞬间转为黑红，方远舟吓得忙说：“爷爷，爷爷，别激动，对血管不好。”方老爷子知道自己不能激动，心脑血管上的病最忌讳动气，但是他今天打定主意，就算拼了这一条老命也要把孙子从歧途拉回正道。他们老方家已经造孽死了一个儿子，如今万万再不能看着孙子误入歧途。和男人谈朋友，这是要断子绝孙的呀！没有儿孙，等他百年之后，这世间就只剩下小舟孤零零一个人。他还有小舟给他养老送终，可是以后等小舟也到了暮年，谁能给他养老送终啊？不行，他可怜的小孙子已是半生不幸，他绝不能眼看着他后半辈子也半世飘零。“你要是不答应我，和那个男生断干净，我就，我就死在这儿！”老爷子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方远舟眼圈泛红，就差要哭出了声：“爷爷，您，您别激动。我，我——”他真的说不出口，他和孟空早就血肉相连，如今要他割舍这段感情，和这个人在以后的生活中再也不见，这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可是，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却不能不顾及爷爷的命。从他家破人亡的那天起，是爷爷担负起了家长的责任，照顾他、安慰他，如果没有爷爷这个亲人的照拂，他也许根本就挺不过那段黑暗的时光。他怎么能眼看着爷爷去死呢？中午的病房，病人和家属来来往往，并不安静。可就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爷孙俩闹出的动静都算惹人注目的。闻讯前来的护士先是把方远舟斥责了一番：“小伙子，你爷爷刚出加护病房，你怎么能让他急呢？”然后小护士又板着脸，对方老爷子一通说：“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呢？刚把你救过来，你就不想活了？嫌钱多花不完，上赶着给我们医护人员发奖金呢？”刚还在闹的方老爷子被小护士一人五十大板，给呵斥老实了。方远舟倒不觉得没脸，他反而很庆幸护士及时赶到，否则他真不知道应该拿爷爷怎么办才好了。小护士朝方远舟使了使眼色，而后清清嗓子，严肃说道：“病人家属，这都中午了，怎么不给病人买点粥垫垫肚子？要不然老人家要低血糖的。”方远舟恍然领悟到小护士是在给他找台阶下，忙道了谢就往外走。出了病房，方远舟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待那小护士出来后，他再次向她道谢。谁知道小护士摆摆手，笑着说：“我们主任说了，有人帮老爷子向院里打过招呼了，让我们仔细着点儿照顾，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最后小护士还红着脸吐了一下舌头：“我刚才是不是骂得有些凶了？不好意思啊，你多包涵。”方远舟忙摆摆手，表示不介意。等小护士走了之后，方远舟这才细想刚才她那番话。有人帮爷爷向院里打了招呼。可是，他们家无权无势，在这家医院也没有熟人，谁会帮他们跟医院打招呼呢？他身边唯二可称得上有背景的两个人，一个是卓凯，一个是孟空，可这两人应该都不清楚爷爷发病送医的事情。而且，现在距离爷爷送医抢救也不过才24小时不到，到底是谁这么消息灵通又神通广大呢？方远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一个人选。实在太奇怪了！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方远舟隐隐有一种预感，这背后一定不简单。神秘人粥买回来了，可老爷子并不领情，坚决不吃。方远舟无奈道：“爷爷，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跟个小孩一样无理取闹呢？”方爷爷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跟他耗到底，除了不吃，还不说话。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