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自幼就有疼爱她的父皇亲自教导骑术,就这么跑出来,哪怕骑了一匹才被驯服没多久的马,也算不得什么,即便是撒完了气,此刻再骑马跑回去,也能在天黑之前到达她的营帐。明明一点问题也没有嘛。可……眼前多了个大问题。想到这里,悦宁便多少有些埋怨:这个裴子期不会骑马还逞什么能,这下可好!裴子期似乎一眼便看破了她心底的想法。“都是微臣不慎,殿下不必自责。”裴子期虽然坐在地上满身狼狈,但他面上还是要端出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来,只听得他道,“天色已晚,还请殿下先行一步报个信,微臣在此静静等候即可。”这倒也是个办法。可悦宁微微犹豫了片刻,便道:“不成!”经过因桃花糕卧病的事,眼前这堕马的事,在悦宁的心中,已经把裴子期当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文弱书生”了。当然,此时悦宁已经自动忽略掉,这两件事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她想到的是,若是将裴子期这么个文弱书生丢在荒郊野岭,实在不妥。说不定他只是装装样子,等自己一离开,就会哭出声来。即便不会,似他这般手无缚鸡之力,若遇着猛兽,也是完了。悦宁越想越觉得自己必须要留下来保护裴子期。“我这样跑出来,那些宫人肯定不敢瞒着,只怕早就报给父皇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寻,我……”悦宁喃喃道,“我留下来保……保护你。”保护?!裴子期哭笑不得。“微臣……”“行了行了。”悦宁小手一挥,“反正这儿没别人,什么‘殿下’‘微臣’的,听着就累。”“殿下还是……”悦宁横了一眼过去。“……谢……谢谢。”不让说“殿下”与“微臣”,裴子期怎么说怎么觉得别扭,感觉这要求让他连话都说不好了。他想劝悦宁还是先回去,毕竟她这个公主“殿下”要比自己这一个“微臣”的性命重要得多,再者,他们两人孤男寡女……于礼不合。这些话到了嘴边,裴子期又被迫咽了下去。悦宁才不管裴子期这么个文弱书生在想什么,她一边着急,一边也觉得就这样丢裴子期在地上不太好,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手一伸:“我扶你起来。”白生生、娇嫩嫩的一只小手朝他伸来,裴子期盯着看了一会儿,心跳突然快起来,却不敢动。“快起来呀。”悦宁索性凑了过来,半是强迫地直接一手拉扯起地上的裴子期。她不知力道轻重,也从来没想过,即便裴子期真是个文弱书生,那也是个高大的男子,于是,悦宁不但并未将地上的裴子期搀扶起来,反倒脚下一软,自己也歪倒了下去,一头撞进裴子期的怀里。“哎——呀!”悦宁心慌意乱,尴尬羞恼,只觉得靠入了一片温暖,闻着了陌生的气息。那气息有点儿像干松草的气味,又像翻开了一卷上好的书画,透着沁人心脾的墨香。正如裴子期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裴子期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可还没想那些有的没的,生怕悦宁跌坏了,下意识就去挡了一挡。可他似乎才刚触到那柔软的身体,怀中便一下空了。他再抬头,却见悦宁面色绯红,瞪着眼睛,朝他道:“你先等着!”悦宁去将两匹马儿拉到了树林子里,都找了地方系好了,才又回来搀他。这一次,她两手都使上了力,心里又有了些谱,总算将裴子期拉起来。这一回,倒真是不分什么“殿下”,什么“微臣”了。裴子期心中虽还觉得有些不妥,但迫于形势,似乎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更何况见到扶着他的悦宁微微喘息,鼻尖也渐渐沁出细密的汗来,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幼时那个凶悍的小姑娘……嗯,此刻其实还能看出一点儿当年的样子来。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很像。天色渐渐暗了,似乎才暗下来,便眼看着就要黑了。也不知营帐那边究竟是什么状况,过去了这么久时间,竟然还没有一个人寻过来。悦宁心中有些慌起来。却见裴子期靠在树下,已经在长袍上撕了半幅下来,三两下将自己腿上的伤处绑起来。然后,裴子期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地上的一根树杈。“你要……做什么?”悦宁不明白。“微……”裴子期略顿了一下,将那一个未说出口的“臣”字咽了下去,才道,“用那树杈暂且当个手杖。”“……哦。”悦宁依言走过去拿了那根树杈,却也没多想裴子期要个手杖干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