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天姿国色遇上天姿国色,当真是美如画卷一般呢!”淡心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云辞闻言扫了淡心一眼,不怒自威道:“你不是手臂酸了?下去歇着罢。”又对着管家道:“云叔也去忙罢。”淡心与云管家都晓得云辞的脾气,皆不敢再多言,各自领命告退。唯余晗初站在屋内,虽然拽回了神思,但仍旧不知所措。云辞也没有半分叙旧的意思,诚如他当夜所说的那句话——“今夜沉琴之事,权当在下未曾看见。”两人好似是初见一般,云辞淡淡看着晗初,对她命道:“过来研墨。”简单利落的四个字,晗初不敢有半分怠慢。她领命行至云辞案前,见他正在提笔书写着什么,而砚台里的墨汁,早已被这夏季的炎热所蒸干。晗初将案上的小茶壶掂起来,朝着砚台里倒了些清水,便不急不缓地磨起来。云辞笔锋不停,蘸着墨汁飒飒写着。晗初于书法一道虽不精通,但也能看出一点好赖端倪。云辞的笔法遒劲有力,很有风骨,倒是与他的清冷气质不甚相符。因是站在桌案对面,晗初所看到的每一个字都是颠倒着,是以辨认起来有些费力。她看了好半晌,才发现云辞写的是一张药方,或者说,是几味药材与用量。晗初不懂医,便也不甚在意。想起眼前这位谪仙男子略显苍白的容颜,心里只道他是久病成医,自己给自己开的药方。岂知待到云辞笔停,他却执起那张药方,道:“改日将方子交给淡心,命她准备这些药材,你自己煮了喝。”晗初睁大双眸似是不能置信,看向云辞无声地询问。云辞仍旧面色淡然,只道:“奉之身边有一红颜知己患了喉疾,托我写副方子。这是清热去火的药材,也不挑人,你不妨一并试试罢。”他想了想,又道:“先开嗓,若是吃了没有效果,再换个方子。”晗初伸手接过药方,霎时觉得眼眶一热。她想要开口致谢,却是连个口型都做不出来。莫要说她此刻失了声,即便是有口能言,她想自己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云辞显然看懂了晗初的表情,又是清浅笑道:“你受累前来照顾我几月,我总得加以回报。也不是特意为你拟的方子,不必客气。”晗初只得轻轻点头,将药方叠好揣入袖中。云辞想起方才淡心夸过眼前这女子美貌,这令他有些诧异。淡心素来眼高于顶,从不轻易赞许人,倒是尖酸挖苦的时候多一些。只可惜他对女子的美丑向来没什么见地,便也无从评论淡心的眼光,更无从鉴别眼前这女子是否美貌。相比容颜,他更看中其他方面,譬如说读书识字:“读过书吗?”他脱口问道。晗初点头。云辞将案上一张裁好的宣纸递给晗初,再问:“会写字吗?”晗初默认,又提笔在纸上写道:“读得不多,字也不好。”“能识文断字已是不易。”云辞扫了一眼纸上的字,对晗初笑道:“你不必事事写字,我能看懂些唇语。若是你说了什么我看不懂,再辅以纸笔罢。”这倒是令晗初大感意外,很是惊喜地抿唇笑回:“多谢。”云辞顺势再问:“方才云管家和浅韵可交代了你的差事?”晗初点头,方才云管家已说过,她主要是在书房侍奉。但见云辞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案,沉吟须臾才道:“我平日在书房里呆得多一些,没有太多规矩,你也不必拘束。”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云辞又笑着举了个例子:“你瞧淡心,说是我的侍婢,那性子比我还厉害。”晗初立时想起方才淡心的言语表情,便也含蓄地笑着附和。“可不能让那鬼丫头听见。”云辞低低嘱咐晗初:“她若闹起来,我可吃不消。”这句话里带着三分纵容与宠溺,令晗初无端有些羡慕起淡心。她想起沈予说过这位云公子不近女色,心中最后一丝防备也就此卸下。这的确是个好主子。云辞看到晗初唇边那一丝浅笑,这才想起尚且不知她的姓名,便问道:“你唤什么?”晗初尴尬地摇了摇头。“没有名字?”云辞轻轻蹙眉。晗初无声默认。“那姓什么?”他再指了指晗初写过字的那张纸:“将你的姓氏写出来。”晗初只得再次提笔,蘸了墨汁缓缓写道:“无名无姓。”云辞见字眉峰更蹙,低低叹问:“你跟着子奉多久了?”晗初提笔再写:“三日。”“难怪。”云辞有些恍然。依照沈予那风流个性,定是瞧这孤女美貌,一时怜香惜玉便买了回来,可还没来得及给她取名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