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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问我,是否还念着程阙,是否对当年的事情怀着一丝的怨念,当时我说是。”“因为于情,他是我亲自捡回来的徒弟,我想让他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我还说过,若是有可能换他魂魄完整,我愿不惜一切代价。”冰室内的空气冷得刺骨,但却在这一瞬间迸射.出细密的火点,仅由一根导.火.索便可悉数点燃。后颈处的一大片皮肤都燃起火一般,烤炽得热烈。程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对方的气息包裹起来,他无比迫切地打算找到一个出口,纵使冲撞得头破血流,也要逃离此处。“所以呢?”他微喘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走?”序沂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程阙浑身猛地一僵。准确来说,那并不能称作“搭”,而是“攥”。序沂的手劲极大,程阙觉得自己肩骨都几乎要在那一瞬间碎裂掉了。“程阙,我费劲心思想让你活下来,想护住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序沂的语速有些快,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楚,连起来却霎时让程阙脑海中一片空白。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两个字上——程阙。不是向言,是程阙。对方就在这样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无比顺畅地叫出来自己的名字,仿佛知晓已久,理所应当。在序沂叫住自己名字的一瞬间,程阙觉得自己全部意识都在那一瞬间崩溃掉了。巨大的情绪冲击令他完全喘不过气来,他仿若溺水之人拼命汲取空气一般剧烈喘息着,肩膀抖得仿佛水面上颠簸的船帆,却在下一瞬被对方捏得更紧。“程阙,你不是一直想留在我身边吗?不是一直想看我吗?”序沂的声音狠狠压抑着,嘶哑得厉害,“你喜欢在那棵树上坐着,喜欢躲在无字室旁边看我练剑,喜欢晚上走到无字室的窗边向里看,还在我打坐之时从窗口扔进来一根白色的剑穗。”在前世被一剑穿心的时候,程阙曾无比心痛地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勾起他如此激烈的情绪了。可直到今天,直到现在,序沂哑着嗓音说出全部他自以为隐藏得极好的秘密,将一切事情都无法逆转地推向极端之时,他才蓦然发觉,曾经的情绪或许只是个开始。序沂原来什么都知道。他只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不仅如此,还要将往事的伤口一遍遍在他面前强行撕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是为了不让他走。只是为了这件他前生明明甘之如饴,为之奔赴的事情。程阙觉得那瞬间自己简直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窒息与心痛了,他的五脏六腑都紧紧揪在了一起,可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了。他只能看见自己的心脏因为对方曾燃起过炽烈的火,只是如今最后一丝火苗也荒芜,燥.热的气息只化成满腔的怒火。那瞬间,他遽然转回过头去,紧紧瞪着序沂。依旧是那双俏丽而形状姣好的漂亮眸子,只是其中再没有了年少无知的清澈期待,而是泛着刺目的红。这份对视迟了七年,但其中夹杂的情绪却没被时间冲散分毫。“对,我以前是喜欢你。不止你上面说的那些,我为你做的事情太多,我自己都数不过来。”程阙颤声说着,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如此残忍而鲜血淋漓地剖开自己的内心,给那个最不应该听到的人看。“但你为我做了什么?”程阙忽地觉得面前人的轮廓没有那样清晰,像是隔了一层不怎么均匀的水雾,他感觉到沉重的水滴压着眼眶倏地落下,速度快到对方甚至没来得及去擦。每一句话都是在揭开疤,但程阙如今却乐此不疲。他在对方面前扯开自己玄色的衣襟,袒露出前胸一片苍白的皮肉,被周遭的冷气激得泛红。只是现在没人有心思去欣赏那旖旎的图景,只因在他那左胸口处,赫然有着一块形状狰狞、周遭泛红的疤。纵使过去多年,那道疤依旧鲜明,就像尘封的往事依旧生动。“看见它了吗?”程阙笑着问,与此同时又有几滴冰凉的液体顺着唇角流下来,序沂的心猛地揪起。“当时你在做什么?”程阙提醒他,“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我被仙门百家口诛笔伐之时你在做什么!如今我要走了,你反而用这些借口来留住我。”程阙的声音放得极轻,“你想让我留下来,但清尘脱俗的霁寒真人,你做过一丝一毫的努力吗?”做过的。序沂想。比他有生以来为任何一个人做过的都要多得多。只是他依旧做过许多错事,过去早已无法挽回,如今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序沂缓缓走上前去,沉默地低头将人环住。他的力气本是极大的,若是想强硬地做些什么,几乎没人有力气还手。但他此刻拥抱的动作却是极虚的,手轻轻搭在对方腰间上一寸的位置,仿佛只要程阙有了一丝挣扎的意向,他都会果断松手。“抱歉……”他向来不善言辞,如今也说不出什么能安慰人的话,只能一遍遍道着歉,仿佛在确认着什么。“但能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么?”序沂声音很轻,似乎生怕惊扰了凝灼的空气。“程阙,别走行么。”程阙想说你根本没必要这样,你只是不喜欢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而如今道歉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是当对方说出“补偿”二字时,他脑子才逐渐连接起来一般,迟钝地反应了好一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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