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口头上的承诺,大概是他能做到的最奢侈的馈赠。老妪垂下目光,闭上双眼,干瘦的手指在半空中绘制着诡异的图文。这场面看上去无比惊悚,但程阙却看得目不转睛。心跳震若擂鼓。过了片刻,老妪终于缓缓放下手臂,程阙已经迫不及待地凑上去问,“请问怎么样?”老妪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死。“那他在哪?”程阙深深吸气,他在剎那间已经听不见自己的说话声,整个世界都被心跳声震聋。他的心被悬在半空,一边迫切地期待,一边被迫地强制自己保持冷静。没死,没死,没死。他只能听见这一句话。老妪转过头来看他,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了笑意。她说,“他可能也在等你,你回去吧。”*作者有话要说:嗯,下一章应该就可以见面了,嗯,然后可能就要开始收尾了,嗯,收尾前国际惯例有个,嗯,上本这个时候被lock了20多次,嗯,我尽量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砸 20瓶;林以战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93 # 化神 他们将执手相拥至人间的最后一次日落第93章山顶的天色亮起得很早, 等程阙醒过来的时候,门外已经依稀有这两个弟子在垂头扫雪。风起,程阙微微眯了眯眼睛, 看向渺远的山路。他几乎是下意识一般想要拿起门旁的扫帚, 却在瞥见门后空荡荡一片的时候动作微怔。早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了, 但在他心里, 一切都仿佛和曾经一样, 没什么本质的差别。冬天过去,他应该就会回来了,程阙想。扫雪的门童见程阙出来, 躬身恭敬道,“程公子。”程阙点了点头,“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早上不是还要去授剑堂听学, 剩下的我来就可以。”那几个弟子知晓程阙是真好心, 便也没拒绝, 匆匆下山听学,整个无字室门前便只有一小条没有扫干净。自从序沂出事后, 七门掌门之位再次空缺, 有人便提议让程阙来担任。毕竟邓琰一战中程阙有卓越功勋, 前尘误会尽数平反, 又身为霁寒真人的亲传弟子, 担任掌门一位最为合适。可程阙却坚决不从。他对外宣称序沂只是下山游历,不久后便会回来。与七年前一事情形相近,外人对此讳莫如深, 知之甚少。他只说, “序沂不在的时候, 我可以暂为代替,大小事务还是由长老们定夺便可。”程阙的悟性其实很高,今生又修炼了适合自己的道法,并且解脱了锁魂针的束缚,道法进步突飞猛进。在序沂割魂给他之后,他便达到了大乘境的边界,而如今,更是有趋近结界的迹象。序沂已经离开一个月了。程阙将他的尸体放置在无字室的床榻上,每天晨起睡前都能看见那张昼思夜想的脸。令他有些惊讶的是,序沂虽然已然没了心跳,但身体却没有任何腐坏的迹象,面容沉静,跟睡着没什么差别。程阙每天帮他沐浴束发,序沂的身`体和面颊一样完美无瑕,仿若一块找不出缺憾的璞玉。他的肤色很白,紧致的肌肉线条下潜伏着有力的骨架。发冠轻扯,三千墨丝散落在蒸腾着热气的水面,将胸以下的部分遮掩得恰到好处。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概就是胸前与腹前,那两道看似再也不会好的骇人贯穿伤疤。鲜红的血每次都会穿透过浓浓水雾,径直蛰进程阙深深的眼底。那是为他受的伤。一开始的时候,他心若擂鼓,屏住呼吸抬起眼,一丝一毫也不敢向下看,结果每次帮他沐浴都要累得满头大汗,还溅得自己一身水。毕竟在有限的记忆里面,两人还没进行过更亲`密一些的举动。之后稍稍放肆了一些,却依旧不敢造次。最多只是手指悬在下颌下方,垂坠着水珠,在冰凉的身`体上缓缓划过。他每天没什么事情可做,渐渐也明白了序沂曾经的孤寂来,日复一日看着无字室光秃秃的窗外,除了打坐修炼都没有什么其他的消遣。但他依旧会每天习惯性地到序沂曾经练剑的堂院中看一会,将桌子上摆放着的宣纸收拾整齐,最后将毛笔沾上一点墨。好像那桌案前坐着的人从未离开过一般。程阙特意嘱咐门童,近期要留意门派周边的人群,若是有什么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同他汇报。他不确定序沂是否会以其他的方式回到他身边,比如转世、换魂。甚至连能否回来都是个未知数。他也曾无数次想过,万一那个老妪说得是假的,万一序沂再也回不来,万一自己等待的所有时间都将没有结果。但他依旧会等。他相信,只要那人重返人间,定会第一时间来看自己。七门的冬天过去了,夜晚的风开始不那么凉,门派又开始一年一度地接收弟子修士,不少弟子听说霁寒真人今年不收徒,都失望离去。程阙看在眼里。他去了徐瑾的墓,每天都过去跟他说说话,在坟前添些酒。徐瑾喜欢酒,外表沉默,骨子里却喜欢热闹,毕竟他曾经是下山游历最频繁的弟子之一。程阙也时常给他带些小东西过来,可能是一个木刻的长剑,可能是一串好看的酒葫芦。徐瑾生前的佩剑就斜靠在墓碑旁,仿佛一个至死不渝的战士,延续着泉下之人一生的墓志铭。程阙有些时候觉得徐瑾这一生有些憋屈,有时又觉得辉煌得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