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小的摇橹船顺着幽都曲江缓缓前行,把城都的灯火都扔在身后。明河在天,星月皎洁,四无人声,只有咿咿呀呀的摇桨声舒缓轻柔。船上没有燃灯,更添静谧,九道摩挲王业美的脸颊,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发火。”“你忧愁过,伤心过,也有过害怕,有过绝望……你有过各种各样的情绪,唯独不曾有过愤怒。哪怕被人那样对待,你也不生气,仿佛古希腊掌管宽容的神。”说到这儿,九道仿佛看到王业美眯着眼睛说“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的样子。九道面颊上浮出一层薄怒,他质问王业美:“你为什么不生气?”王业美:……不满于对方的沉默,九道捧紧王业美的脸, 逼他直面自己,又问:“那你刚才为什么生气?”可怜的王业美,人还在昏迷中,一张脸又惨遭蹂躏。夜风途径此处,吹起王业美额间的碎发。王业美动了动睫毛,醒了。此时,他正枕在九道的腿上,四目相对,王业美目光有一瞬间呆滞。记忆很快回到满豆跳火圈的瞬间,王业美猛地直起身,喘息剧烈地问:“付姑娘、付姑娘她——”九道没说话,抬手掀起纱帐一角。映在王业美眼帘的,是撑着船桨的满豆和裹着毯子坐在一旁的付莹儿。“你救了他们?!”王业美瞪圆眼睛,不敢相信,“你救了他们?!”船舷处,满豆与付莹儿真真切切,并不似死不瞑目的鬼魂。大佬确实救了他们。但……王业美从乍然的喜悦中回过味儿来,一股寒气忽的窜上脑顶———大佬救了付莹儿和满豆,那……昌家的其他人……王业美的嘴巴开合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九道嘴角倏而挑起冷笑,“阿美以为,我会把那些人怎么样?”不知怎么的,王业美的脑海中浮现出梦魇之夜血流成河的画面……虽然他从未亲眼见过。王业美脸色异乎寻常的苍白,他动了动冰凉的嘴角,问:“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怎么样?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怎么不开心呢?”九道的笑意越发扩大,目光却寒浸浸的,“还是说……阿美更想看到的,是付莹儿的尸体?”王业美紧抿嘴唇,整个人仿佛被九道如寒似冰的话语给冻住了。一双手抚上了他的脸,清冷月光下,九道的瞳孔黑得发透,“阿美,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不生气呢?你愤怒呀?冲我发火呀?”大佬的要求总是这么特别。可我冲你发什么火?王业美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手指,一路向下隐没于黑暗。那年那夜,今时今日。所有的人……都是我害死的。昌玮下手极重,付莹儿身上多处挫伤,她一直忍着不说,直至清晨忍无可忍才发作出来。于是,王业美将船停靠在清凉闸鱼埠,与满豆一起上岸找寻找大夫。这处小渔村只有一间医馆,不巧大夫看诊去了。等待的间隙,满豆指了指集市,问:“王少侠,我能去那边看看吗?”满豆毕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爱玩是天性,王业美笑了笑,说:“我陪你一起。”满豆径直来到一个制作鱼骨的铺子,看着陈列柜里各式各样精美的工艺品,满豆的眼睛亮了亮。王业美却心不在焉。他还在想昨晚的事。昨晚,九道用蛮横的亲吻结束了对话。之后,二人便分开了。九道气呼呼去了船尾,王业美接替满豆摇了一夜的船桨。第 75 章如今是旅游淡季,好几天没客人了,掌柜的见满豆对着一把鱼骨匕首细细端详,立马凑过来,殷勤道:“客官好眼光,这把匕首是用蓝墨鱼的鱼骨做的,别看它小,锋利非常——要帮您包起来吗?”满豆又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说:“好是好,但我想他应该用不到这个。”掌柜的察言观色,俩厢对比,觉得王业美更像兜里有钱的主,便转而向王业美热情推销:“这位客官想买点什么?鱼骨灯鱼骨画是我们店的特色,今天店庆特惠,第二件半价哦。”视线扫过展示柜里的美轮美奂的鱼骨灯和鱼骨画,王业美不禁赞叹道:“这些都是自己做的吗?”“客官说的哪的话,咱们这本书的时代背景可是生产力底下的农耕时代,我想用机器也没得用不是?满屋子的鱼骨作品,全都是我自己手工制作的。”王业美脑子过了一道光,从掌柜的话语中提取出俩个心惊胆战的字眼。“作者派你来点我了?”王业美这样问。“什么?”掌柜的懵了。王业美:“自己手工制作=自首,作者想让我自首,对吗?”我不是没想过自首。可即便被判斩刑,我又死不了,如何能抵罪?况且,还有九道……他会允许我自首吗?在掌柜的视角里,眼前这个小哥先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紧接着就苦大仇深的皱巴了脸。别是脑子有病吧?开门做生意,什么人没见过?对付这种脑干缺失的,掌柜的还算蛮有经验:别对视,别搭话,不理他就不发病。掌柜的转头跟满豆说话去了:“小兄弟想买个什么?送人还是自用?送女孩送男孩?送父母还是送老板?”满豆好奇道:“老板,这些都是怎么做的呀?”“虽然过程很复杂,但是第一步很简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