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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也画着沈家大宅的模样,不过是彩色的,她还恍惚瞥见了沈见越的身影。猜对了!她手一划,往那张彩色画卷游去。刚才她突然想起在柴房的时候,青鸽的魂曾有一瞬间恢复了颜色。也是他表现出对沈见越的悔意的唯一瞬间。在那短短的几秒里,原本枯败、单调的魂灵,点染出了些许斑斓色彩。那时应该就是魄在归位了。只不过他很快就改变了态度,话里话外充斥着对沈见越的攻击与憎恶。因而那点色彩须臾就消失不见,又变回了灰扑扑的模样。这样看来,与其说沈见越是将他们困在画中画里,倒不如说是困在了他的疑心中。只要他们对他还保持着杀心、恶意,便会周而复始地循环在第二层画境里自相残杀。而唯一逃出此处的法子,仅是放弃对沈见越的厌恶与杀心。但就是这样简单的方法,他们在无数回的循环中竟没成功过一次。池白榆憋着口气,朝那副画卷游去。余光里,伏雁柏也紧跟而上。那画卷看着远,可没游一会儿就离近了。她探出手,朝那画卷伸去。只是在抬手的瞬间,她忽然顿住。不对。还有哪儿不对劲。伏雁柏已游至她身边,斜过压着疑色的眼神,似在询问她为何迟迟不动。池白榆盯着那用墨笔勾勒而成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忽地,她收回手远离画卷,同时尝试着呼了口气。明明是在水中,可她并没呼出气泡,肺腑间也没有气息用尽的憋闷感。果然!她恼蹙起眉,抬眸看向水面上的青面怪物。那怪物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坚硬的面具上扯开一个森冷的笑。池白榆又吸了口气。没有呛水,也未曾有气息流入口中的感觉。这便意味着同管家他们一样,她也是魂。但和他们又不同,他们的魄是被沈见越拿走的,只要表现出好意,魄就会自动归位。可他俩不是。她和伏雁柏的魄是被这青面怪物取走了,对沈见越表露好意仅能帮他俩找到离开画卷的路,却没法使魄归位。阴险的狗东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那她的魄会在哪儿?伏雁柏也在此时察觉到不对。他手稍动,指尖溢出一缕细细的灰线,朝前方探去,以此寻找到魄。而那副彩色画卷突然朝他俩扑来,意欲将他俩吞没其中。池白榆不清楚只有魂离开会发生何事,但看伏雁柏的反应就知道这事儿挺严重。该不会魂飞魄散吧。想到这点,她倏然转身,朝另一端游去。只是手臂刚划了下,她就感觉到踩着了什么。光溜溜的,险叫她往前一跌。她下意识垂眸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眼瞧下去,差点叫她的心跳都停了。这水看着清澈,上方的光景又吸引着她的注意力,因而她未曾想过水底下是什么模样。不想,下面竟是看不着底的深渊。而她踩着的“异物”,竟是一具泡白了的尸首。她恰好踩在那尸体的头上,一下踩掉了他的皮,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尸体不止一具。密密麻麻数下来,数十具尸体沉默地“站立”在水间。眼睛或闭或睁,虽然还不至于到巨人观的景象,可都已经被泡成了灰白色,活像褪了色般。“……”现在她知道府中其他人都去哪儿了。原来都被那怪物困在了这儿。莫大的惧怕袭上,她的小腿不受控地抽搐了下。她使劲儿往前划着,既怕掉进这尸体堆里,又怕被画卷卷进去,一时间恨不得把这辈子会的游泳技巧全用上。但忽地,她瞥见了一抹熟悉的青绿,在一片死白中格外显眼。她顺着那点青绿望过去,看见成堆“站立”的尸体中,另一个她闭着眼静悄悄立在那儿,仿若傀儡木偶。魄!她浑身一抖。咋跑那儿去了,那是人待的地方吗?!也是同时,伏雁柏放出的那缕鬼气飘至她的魄旁,系住了她的腕。再往旁游去,精准找着了他自己的魄,同样将手腕系紧。他往回拉,打算直接把两个魄拽回来。谁承想刚扯一下,两具魄就撞着了身边的其他魄,竟蹭掉了那些魄的皮,又露出森白的骨头。池白榆忙摆了两下手,示意他停。待他散开了鬼气,他俩谨慎穿过那些站立的“人”,朝魄游去。好在魂和魄之间本就有着一定的吸引力,刚靠近,两人的魂魄便各自相融。魂魄相融的剎那,池白榆忽觉身体重了些许,肺腑间也袭上实实在在的憋闷感。再看手,已恢复了原本的颜色。这下是真变回人了,自然不能久待在水里。她小幅度地划着手臂,穿过那些魄。周身的“魄”有些提着尖刀,上面还沾着一两根狐貍毛。有些拎着罐子,里头是浑浊的符水。有些攥着柴木,黢黑的木头顶端燃着点点火光。……大概都是沈二老爷的帮凶。偶尔与一两个双眼大睁的面孔对上,她不免感到一阵恶寒,瞥一眼就又移开视线。好不容易游到彩色画卷跟前,她又朝上望了眼。那处,管家等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漆黑的“雨水”也在逐渐消褪。如今想来,那“雨”多半就是血。青面怪物不复刚才的庞大身形,而是变成了那戴着面具的道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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