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边说边往膳堂走去,眨眼就没了踪影。那方,池白榆没走多远就停下了。不远处正是狱神庙,半敞的庙门被冷风吹得吱呀作响。“狼妖可还在这衙门里面。”她问。“在,还是原来那方位。好个黑心的畜生,竟敢拿谎话唬人。”裴月乌神色恼怒,“现在怎么办,当真从这儿出去?”池白榆:“……”竟没听出她是应付那人的吗?她扫了眼洞黑的庙门,说:“那庙有些不对劲。”多亏伏雁柏的“职业培训”,她现在对什么妖气鬼气比以前敏锐得多。譬如眼下,虽然雪风吹着也冷,可跟那庙门里透出的冷意比起来,就是不一样。前者只冷得人打颤,后者却是往骨头、往魂魄里扎的。“哦,”裴月乌扫了眼那狱神庙,语气如常,“里头有鬼。”果然!池白榆思忖着说:“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要是你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去,现在突然来了两个外人,你会怎么办?”裴月乌眉梢微挑:“没地方困得住我。”“……这话说着可能有些难听,但你现在在哪儿?”他神情微凝:“锁妖楼。”“出去了吗?”“没。”裴月乌面露恼意,“但终有一日——”“我是狱官。”池白榆及时打断他。哪个牢里的囚犯会在狱官面前说他终有一日会逃出去。裴月乌将眉一蹙:“险些忘了。”池白榆:“还是接着刚才的说,倘若被困的人遇着了外人,这外人又是会法术的妖,不说欣喜若狂,至少也会尝试着能不能找外人帮忙,好逃出去吧。”毕竟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置身虚妄境,还以为只是被困在了白狼镇里。“你是说……”裴月乌眼一移,看向那狱神庙,“他们是想我俩做替死鬼?”“倘若方才没察觉到鬼气,直接往前走,现在狱神庙里的那两只鬼应该就已经找上门来了。”“但他们就没想过我俩能察觉到鬼气?”闻言,池白榆的神情凝重些许。“这事也仅是我的猜测。”她迟疑片刻,“你不觉得这衙门里的衙役都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吗?”若说得直白些,就是这些人恐怕早被关疯了。也失去了常人能有的判断和感知。裴月乌默了瞬,忽然不大畅快地“啧”了声:“我最不喜跟疯子打交道,连打架都不痛快——现在去哪儿,找狼群?可不能让我那块玉在这儿待久了,免得沾染上什么疯气。”池白榆颔首。两人往妖气所在的方向赶去,心底多少有些不安——他们知晓狼妖在哪儿,但同样的,那些狼妖多半也能探到他俩的存在。也因这事,池白榆原以为狼妖会中途蹦出来,但一路上他俩连根狼毛都没看见。甚至一直走到妖气所在的后山,狼妖都未曾出现。妖气的尽头也并非是狼妖巢穴,而是一座座坟冢。那些土坟如同一座座小山丘,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荒草丛生的山坡上。狼呢?池白榆警惕观察着四周,唯恐哪处突然出现一双幽绿的狼眸。但没有。四周静谧无声,没有半点响动。裴月乌则走到一座小土坟的面前,躬身闻了两下。“就在这里面。”他道。里面?池白榆面露错愕,也几步上前:“你确定妖气在里面?”“嗯。”裴月乌烦躁道,“我那玉佩沾了土还了得!现在如何,把这土挖开吗?”池白榆:“……”别把挖坟说得这么自然好吗?她还在思忖着该怎么办,忽感觉背后冒起股寒意。池白榆倏然转身,却见不远处有个衙役正踉跄走来,他的右臂耷拉下去,在半空摇摇晃晃。正是白天被裴月乌刺伤右臂的那衙役。或许是因为天色暗,他和之前比起来,就跟褪了色一样,整个人看起来灰蒙蒙的。天黑,也瞧不大清脸。被发现了?她登时警觉,正思索着解决办法,就听见裴月乌道:“鬼。”她一怔:“什么?”裴月乌垂手,右手化出把暗红色的血剑。“他是鬼。”他道。也是这时,那衙役走出廊道。莹白的雪光将他映照得清楚些许——他的脑袋与脖子几乎只剩了一半还连着,走两步,脑袋就会往旁歪斜一下,露出血糊糊的肉。身上也遍布伤口,连衣裳都变得稀稀烂烂。可他白天不还好好儿的吗?而且裴月乌只伤了他的右臂,他身上的新伤又是从哪儿添来的。眼下无暇多想,池白榆登时屏了呼吸,以免被那鬼发现。但那衙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几乎是直冲冲朝着他俩来了,手里的刀冒着森森寒光。而就在裴月乌动身的前一瞬,忽从斜里跃出一条狼,将那鬼衙役扑倒在地。眼见着衙役倒地,池白榆倏然记起了狱神庙里的两只鬼,还有那从膳堂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白烟。第075章 第 75 章池白榆的心重重跳了两下, 又仿佛被陡然塞进寒冬腊月的水里,冷得连血液都开始凝滞。她的头也在发昏,眼前飘着阵阵黑影, 作呕的冲动在顷刻间涌上。所以他们是趁着那两个衙役受了伤,了结了他们。又怕被化成鬼的亡魂找上, 才想骗她和裴月乌做替死鬼?比起撞见恶鬼邪妖,同类相食的可能性更令她难以接受,更带来一股心惊胆战的惧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