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乌也帮了她,但那是因为她在帮他找那块佩玉。一份有来有往的好意,自然更容易让人接受。像他这样什么都不图,反倒不得不警惕。不过她没直接问,而是道:“我看你伤得不轻,眼下也还在牢中,还是先顾好自己吧。”话落,她转身欲走。“你也看见了,”沧犽忽道,“狼族向来不喜独来独往,形单影只的时日一久,难免希望有同伴陪在身边。”池白榆听出他这是在解释帮她的缘由,但不等她开口,旁边的裴月乌突然说:“那就随处捡根木头桩子咬着——狼跟狗也差不多了,没人和你抢,跟它说话还不会被呛声。”池白榆:“……”真是张巧嘴啊。第074章 第 74 章面对裴月乌的叱骂, 沧犽神情未变,甚而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一截枯木死物,又如何能与活人相比——你说是么……小池大人?”池白榆不愿与他多周旋, 又还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三号,不想把话说得太死, 便敷衍道:“这些改日再说吧,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在她转身往外走的瞬间,耳畔又落下沧犽的声音:“别信它们。”她顿了步。紧接着,她听见了第二句话:“在外面不论遇见哪条狼, 都别托付信任。”-直到出了牢房, 裴月乌还在念叨他的那句话。“什么别托付信任, 他难道不是狼妖?”他扫了眼黑沉沉的夜,看向前面带路的衙役, “现下出来了, 再要支支吾吾不言语,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衙役打了个哆嗦, 雪夜天里,竟冒了一脑袋的汗。他胡乱擦了把,想挤出笑,却没成功, 半晌没蹦出一个字。池白榆环顾四周。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了牢房旁边的膳堂,分明是大晚上,烟囱里却有袅袅青烟往上飘, 隐约能闻见肉香。她扫了眼就琢磨出来了:这些衙役都变成了狼,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像人那样生存。但他们终归不是真正的狼, 这衙门里又没有猎物,无法狩猎。所以他们只能趁着晚上变成人时生火做饭。难怪白天在鸣冤鼓上看守的白狼在打瞌睡。在她打量的空当里, 那衙役也终于嗫嚅出话来:“两位贵客千里迢迢赶到这儿来,实在招待不周,理应赔罪。但我们大人刚才得了信,说是狼妖不在。您二位也看见了,咱们都被困在了这儿,没法出去。官衙里人多吃食少,因而向来不留外客,您看这——”“何须说些弯弯绕绕的话。”裴月乌不甚耐烦地打断他,“要我们走就直说,况且那狼妖——”话至一半,他的胳膊忽然被掐了把。他意识到什么,咽回了没说完的话。池白榆垂手,接过话茬:“要是不方便,我们自然也不能强留在这儿。可官衙外头有多危险,你也瞧得见,这……”“无需担心!无需担心!”听了她这话,衙役明显大松一气,煞白的脸都多了些血色。他道,“咱们大人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让我来引路。从膳堂绕过去,打后面的狱神庙往外走,有一道侧门,侧门外面是条出城的小路。顺着小路,可从外面绕出去。不过这路上常年没人走,路上难免长了荒草,有些难走。”池白榆应好,他俩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出几步,却发现他没动身。她问那衙役:“你不去?”衙役面露难色:“这……还是方才跟您说的那事儿,那些狼妖作祟,我没法离开,已经不知道被困在此处多久了。一旦靠近院墙,就浑身难受。”池白榆也察觉到了这事:这整座城镇看似还有日升日落,其实时间早已停滞不前。这座妖牢已不知存在多久,但不论是外面的鬼,还是里头的衙役知县,都还好好儿的。她点点头,道了声多谢后就跟裴月乌一块儿走了。衙役还站在原地不动,煞白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变得木然,眼也不眨地盯着洞黑的远处,面部的肌肉小幅度抽搐着。没一会儿,从膳堂里匆匆跑出个高个儿衙役,也跟着他往远处瞥了眼,问:“走了?”“嗯。”他道,“往狱神庙去了。”“没起疑心?”“临走前还道了声谢。”“那就用不着担心了,刚好两个。”高个儿松了口气,旋即咧开笑。他的嘴角往面颊两边扯着,活像两个弯钩,这使得他竟显露出几分豺狼的面貌,“今日属你最劳累,和这两个难缠的打交道——放心,待会儿最鲜的两块腿肉舀你碗里。”衙役头没动,只转过眼珠子睨他,冷笑:“可不是拼上命去的?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墙里,没药也没郎中,谁敢受半点儿伤。”高个儿愣了下,尴尬笑了两声:“也是,也是。”先前那衙役又问:“腿肉给我了,大人那儿好交差?”“大人?嘁!喊了多久的大人了,这城中可还有王法?”高个儿语气蔑然,甚而有股磨牙切齿的恨意,“要不是那狼妖说什么必须得按着衙门的规矩往下过,老子早扯了他的乌纱帽,塞他嘴里叫他生嚼了!当日要不是他,咱们何至于弄成这样?!”“都过去了,也别再多言。”“好,也是。”高个儿扯开笑,“好些日子没打牙祭了,有了两个替死鬼,还不用跟上回一样担惊受怕——走,汤都熬好了,就等着你。不过要我说,生肉的滋味竟也不错,刚才剁骨头时嚼了两口,连肚里都是香的。”“没留两块儿?”“哈哈哈哈——就知道你要这么问!放心,俩,也只剁了一个。又是雪天,轻易不会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