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她竟攒到了差不多一厘米的血。只可惜一次能攒到的血似乎有限,后面就攒不着什么了,不然她还得想办法继续扎。攒到了他的血,她又将视线投向了裴月乌。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就跟沧犽一样,也趁着他夜里睡着了再扎。为着能顺利攒到血,她在心底足足排演了数遍,又在裴月乌阖眼后耐心等了一个时辰,这才偷偷摸摸凑到他跟前。她跪伏在他身边,借着火光审准了他的心口。别心急。审准了再下刀。她在心底默默念着,同时举起剜心刀。刀尖冒着一点寒光,正要落下,平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动了下。!好在池白榆时刻紧盯着他的脸,在他睁眼的剎那便将刀推入了袖管,转而用手撑着他的胸口。胸膛上陡然落来一掌温热,裴月乌眼眸微睁,怒道:“你做什么?!”“我……”池白榆没急着回答,而是问,“你怎么醒了?”“感觉到有杀意。”“……”这直觉有点强到过分了吧。胸膛被她压着,裴月乌转瞬就忘了察觉到的那点杀意,面容躁恼,说话却有点磕绊:“深更半夜不休息,你在这儿做什么?”“我……我就是……”池白榆躬低了些,好让他看见有些微红的耳廓,“耳朵有些痒,想问问你那疗伤的法子能不能起效。”“这等小事,何须支支吾吾的,直说便是。”裴月乌坐起,两手捧住她的耳朵,“两只吗?”池白榆点头,不着痕迹地将匕首推进了袖袋。第079章 第 79 章洞中光线昏暗, 裴月乌捏住她的耳朵,指腹从上至下,慢慢揉捻着。淡红色的妖气附着在她的耳上, 如一豆温暖的火苗,驱散着那点炙烤出的痒意。他的动作很轻, 捏揉出的声响却大,接连不断地往耳道里钻。池白榆半眯着眼,被那阵接连不断的摩挲声响催生出困意。没一会儿,那点痒就散得干净, 余留下暖烘烘的热。裴月乌问她:“还有哪儿不舒服?”池白榆本想就此了事, 也好趁着天黑扎他两下, 但旋即又记起他那强到离谱的警惕心。要是急于下刀,反而有可能被他察觉。干脆先想办法消除他的戒心。思及此, 她问:“若是腰酸背痛, 也能治吗?”“何处?”“这儿。”池白榆指了下左肩。裴月乌抬手搭上她的肩,指腹压在肩后方。“这儿?”他问。“还要往上些。”池白榆拉着他的手, 往上移了些许。裴月乌其实不大习惯做这些事。比起给人止什么痛疗什么伤,他更惯于动刀。拆骨头他会,却从没想过怎么把骨头拼起来。但眼下他竟被迫坐在这黑沉沉又阴森森的洞穴里,给人疗起了伤。他竭力控制着力度——他瞧得出来, 她的骨头太脆,几乎不消刀砍,用手就能轻易捏断。因而只能将劲儿往轻了使。看见她的处境, 他不免想起外面的那帮道人,那些人似乎总爱论些道理, 说什么作善降祥,依着他们的话行事定然能成仙成圣。但等他真把他们那位老祖宗的脑袋砍下来时, 又有另一帮道人跳出来,吹胡子瞪眼地骂他恶人天不容。等到被送进此处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人说什么话时,常常都只想着自己。对自己好便是善,不好就是行恶了。他觉得是时候跟她论论这想了许久的道理,毕竟那伏雁柏或也是想着自己,才调遣她出来做些乱七八糟又危险的杂事。仅行了伏雁柏的方便,对她却无多少好处。又何必为此费心费力?他在心里想了一遭,便粗略与她说了这话。池白榆听完,神色不明地盯着他。他这又是从哪儿琢磨出来的鸡汤?但她从中觑见了一点机会,认真看着他:“你人真好,以前还没人与我说过这些。”裴月乌板着张脸,看着脸色臭,耳根却在发烫。他道:“随口一言罢了,听不听在你,怎又扯到人好上去了。”他人好?那些道人送他进来时,可是个个指着他骂其心可诛。反倒之前求他帮忙的人,却都不露面了。“我又不是胡说。”池白榆垂眸,“不过这样也不对,毕竟我如今是在伏大人手下做事,还得听他的。”“你!”裴月乌蹙眉看她,“方才与你说的话,都是白说了?”池白榆略一摇头。飘摇火光中,她抬起眼帘,对上那双沉着怒色的赤瞳。“有些道理听着对,做起来却难。”她道,“我要是忤逆了他,连能不能活过明日都不知道。”裴月乌一怔。心中陡然起了股无名火,却又没地方撒出来。不等他开口,池白榆又说:“还是不提此事,说多了只恼人——脸怎么好像也冻伤了,有些痒。”说着,她挠了两下面颊。裴月乌抬手捉住她的腕:“别挠。”他松手,转而托住她的右颊,在火光下仔细打量着。“没瞧见哪儿有裂口,似乎只有点儿发红。”他说。池白榆:“……火映在脸上本来就是红的,要是白的绿的那就算完了。”“你该少说些话。”裴月乌如实道,“不然真把脸给绷裂了。”“多谢提醒,不过我说话时脸也不怎么动。”“这儿疼?”裴月乌的指腹按在她的右颊正中。“有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