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影响到她吃饭, 他有意将头抵在左肩上, 昏昏欲睡。池白榆也没管他是睡了还是醒着,只当他不在这儿, 夹起一块排骨便专心致志地啃起来。他带来的菜样式多, 粗略数下来得有个十多盘,量都不算大。她从中挑拣出喜欢的, 完全能吃饱,又不会撑着。这一顿饭吃了足有小半时辰——到后面她还想吃,但已经吃不下了,便想着法儿地往嘴里慢吞吞地喂, 譬如用清炒的菜裹着排骨,再沾点蒸鱼的汤;或用一片瓜铺底,中间放了鸡汤煨的菌菇、小炒肉等, 再盖上一片瓜,迭汉堡似的吃;又或拿筷子将鱼丸一颗颗串起来, 权当在吃糖葫芦。一顿饭吃下来,她再懒得动了, 筷子一丢便趴在桌上。肚子一饱,睡意就来了。述和在此时懒懒散散地睁开眼。“吃饱了?”他问,抬手贴上她的腹部,没怎么使劲儿,像是想单纯看看她吃饱了没。池白榆:“饱了,还没这么饱过。”果然,灵丹就算再有用再神奇,也不能和真正的饭菜相比较。“味道如何?”“挺好吃。”都是家常菜的味道,就算放外面儿,味道也数一数二了。述和倦声道:“若喜欢,往后常给你带。”“真的?”“嗯。”述和又问,“糕点不吃?”“不喜欢,吃着噎人。”“那便给我吃些吧。”述和没什么气力地开口,“许久没尝过凡界的吃食了。”池白榆顺手拈起一块,往他嘴边一递。但他没有直接接过,而是捉住了她的腕,借着她的手咬了口糕点。他又将头抵在了她肩上,慢吞吞地嚼着。同时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揉捏着她的指腹。借着对面桌上摆放的铜镜,池白榆看见了他的脸。他稍闭着眼,脸上没什么生息,跟懒得动嘴一样,缓慢重复着咀嚼的动作。“……”怎么跟死人突然诈尸了,起来吃了两口供在坟前的馒头差不多。没看两眼,述和便又睁开眼,就着她的手咬下第二口、第三口……池白榆闲来无事数了下,发现他共吃了五口,才把一块糕点吃完。见他咬过最后一口,她正欲收回手,述和察觉到她的反应,却将她的腕握得更紧。“难得买些,别浪费了。”他说,随后微张开嘴,将她拈过糕点的手指压在唇上,舌尖轻轻一扫。指腹上传来湿热的触感,池白榆下意识蜷了下手指,却与他的舌贴得更紧。他就势咬住了她的指节,柔韧的舌抵着指腹,轻而慢地碾着,将细碎的糕点屑尽数卷过。他舔得慢条斯理,眉眼间还带着股倦怠,好像在处理一件极为麻烦的工作。池白榆:“……”你的洁癖呢?述和正专心处理着余下的糕点碎屑,外头忽然传来阵猎猎作响的风声,由远及近。池白榆反应极快,登时意识到是伏雁柏找过来了。她下意识想抽出手,述和却没放。他轻轻咬了下她的指腹,斜过疲倦的眸看她。“还隔着一扇门,怕什么呢?”他轻语道,声音有些含糊。当然是怕他突然闯进来啊!这人又不敲门。听见那风声已快贴近房门,池白榆推他一把,便要下来.述和松开手指,转而环住她的腰身。“放心,他不会贸然闯进。”他道。趁着伏雁柏还没进来,他尽可能抓准最后一点空闲,将她整个人圈起来,靠在她肩上稍作休憩。池白榆看一眼他,又飞速瞟向门口。她不知道述和从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伏雁柏不会擅闯房门——或许他找述和会敲门,但进她这儿,他就没怎么敲过,总是神出鬼没的。那风声越发接近,她只觉头皮都开始炸麻。她正要不管不顾地推开述和的胳膊,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咚——缓慢而有节奏的三声。池白榆顿住。?被人夺舍了?她一脸怀疑地盯着门口。若不是知道这诡宅里就他们仨,她断然不会信来人是伏雁柏。房外人等了片刻,许是没人开门,又敲三声,并道:“睡下了?房中还有烛火。”果真是他。池白榆压着声问述和:“你要躲吗?”“不用。”述和扫了眼桌上的饭菜,“人躲了,却来不及收拾碗筷,他总会问起。”那倒也是。池白榆推开他的手,往房门走去。怀中的暖意陡然散去,连带着她的气息也在远离。述和略有些不适应地拢了下手,疲累感去而复返,乌云般重新聚在眉眼间。池白榆打开门,抬眸便对上伏雁柏的视线。他穿了件黑袍,站在黑沉沉的夜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块儿,偏偏脸又森白,唯有形似仰月的唇是红的,透出些怪谲的艳色。如一抹孤零零的影子。池白榆对他摆不出什么好颜色,左右想着还在他手下做事,才勉强维持住平静神情。不过说出的话却伤人:“伏大人非要言而无信?”伏雁柏笑意微凝,垂着洞黑的眼问:“你说话也非要夹枪带棒?”“我可不敢。”池白榆说,“毕竟小命在伏大人手上,要真说出什么难听话,岂不是给自己找苦头吃——是伏大人心绪敏感了些。”伏雁柏冷笑。“你道不敢,说出的话却——述和?”他突然瞥见房中的另一人,连冷笑都一并敛去,“你在这儿做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