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这么几天,她的神色比起刚从三号房里出来时, 已经好转许多。瞧不出多少倦意,精神气恢复了些, 眼也亮。最初见着她,他对她没有过多在意,也不曾关心过她的变化。即便这样,他仍旧发现她在日复一日变得瘦削, 活像烈日底下晒着的一株苗, 晒着晒着便蔫儿了。跟日渐颓靡的精神状态不一样, 她的眼神不论落在谁身上,都和夏日里的雀儿差不多, 总在警惕地四处惊跳。而现在, 她的眼神安定许多。再不像之前那样,多数时候瞧着平静, 但偶尔会乍现出一点惊恐。消下的肉也长了回来。他莫名感到一点心满意足,指腹顺着她的颊边来回摩挲着。待将那点微冷的颊肉摸得泛热,他才有些不舍地停下,依着她说的闭上了眼。池白榆不露声色地往楼上瞥去。这时候就怕来什么人。好在周围安静得很, 根本瞧不见什么人影。她又移回视线,盯准了他的唇,仰颈飞快啄吻了一下。本想就此了事, 但她刚退回一点,就被他托住后颈, 截住去路。亦是同时,他微俯了身。他仍旧闭着眼, 却精准无误地吻住了她的唇。先是慢慢悠悠地啄了两下,跟在有意挑动她的兴致一般。这样轻快又连续的啄吻,没过两下就牵带出了微弱的痒。池白榆忍不住抿了下唇,想借此消磨掉那点痒意。述和似有察觉,轻笑了声。那笑声如一缕青烟,很快就被吹散在半空。随后,他抬起一点眼帘。没睁多少,仅漏出一点疲倦的眼神。无声的对视间,他含吻住了她的唇瓣。跟他做事的态度差不多,他接吻时也缓慢、细腻,看起来似乎没使多大劲儿。但事实上远非如此。他缓慢吮舐着她的唇,似要将她的唇瓣舔化,再从中抿出一点甜津津的蜜意来。托在她颈后的手也在轻抚、摩挲着,想以此让她放松。待觉察到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微促后,他又开始试图撬开她的唇齿,去逗引藏在其中的舌。换气的间隙,他竭力平缓着促乱的呼吸,捏了下她的胳膊,并道:“抱着我,好么?”池白榆抬手搂住他的脖颈。述和转而抱住她的腰身,另一手掌着她的后背。这回再落下吻时,他的指腹开始顺着她的脊骨游移,想要抚平在微作颤栗的脊背。但这样的触碰仅起了反效果。池白榆渐觉一点酥痒从脊骨漫上,顺着他的指腹往上移、再往上移。直至漫到后颈,又因他移开了手而倏然消失。如此重复了几遍,颤栗更甚,她也将他搂得更紧,几乎箍着他的脖子。述和察觉,再次换气时,他扯开有些作哑的嗓子,说:“若是此时不想,将供词放在明日来写,也无妨。”池白榆觉得他跟志怪小说里吸人精气的妖怪差不多,看着人模人样的,却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吸走了她的理智。掌在后背的手已停在一处,用指腹轻揉着打圈儿,酥麻一点点漾开,她正要点头,楼上却忽地传来阵巨响。那声响突然,一下就把她给吓精神了。她倏地松开他,又挣出他的胳膊。看见楼梯上没人后,她用袖子来回擦了两下发麻的嘴唇,说:“还是写供词要紧,快走罢,先去惩戒室。”怀中的暖意陡然散去,述和捻了下指腹。待手上残存的气息也散尽了,他才说:“好,走罢。”-池白榆来过惩戒室一回。上次她来时,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沈衔玉和那道人就坐在两把椅子上。而这次,惩戒室里多了些东西。是几堵半透明的“墙”。这些墙跟水帘一样,将惩戒室切割成三块,恰好隔开沧犽三人。沧犽在左,坐在椅上。中间是裴月乌,他将椅子放倒在地,正踩在上面,试图去触碰上方的“水墙”。最右边的则是池白榆上次在木屋里见着的那个年轻郎君。白发披散在身后,半掩住一张雪白的脸。他正阖眼休憩,神情冷淡,长睫上似也凝着霜雪。伏雁柏也在。他懒洋洋坐在沧犽对面,双臂一环,虽只瞧得见侧脸,可也看得出眼下他极为不耐。看见几人,池白榆顿在房门口,没进去。述和走出几步,察觉到身后人没跟上,才回身看她。池白榆指了下里面,做口型道:“当着他们的面写供词?”那到时候决定惩罚,不就都知道跟她有关了吗?“放心。”述和扫了眼那几人,“他们看不见。”池白榆这才放心,跟着他走到了右侧的桌子边。路过最右边的“格子”时,她隐觉有冷意攀上后背,便多看了眼里面的人。述和道:“他是雪妖。”“八号?”“嗯。”述和将一本簿子递给她,“这是他的供词。”供词……池白榆看了眼簿册,封皮上写着“述和”二字。笔力遒劲,可见风骨。她再翻开。里面寥寥几句话——狱官是谁,从何而来,何时来了狱官,可曾查清狱官来历……“……”这是供词吗?这不就供了她一个人吗!“他似乎不相信会有新的狱官来此处。”述和替她拉开椅子,“此人怪异,无需理会。”池白榆放下簿子,问:“那我从哪儿开始讲?”述和翻开一本簿册:“便从你入三号房开始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