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自嘲似地笑了一声,“我不敢奢望有这种可能,我只知道我不能放开你,我做不到。”慕淮书看着顾屿,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不带一点逃避的看着顾屿。恍惚间,尘封多时的记忆开始在慕淮书脑海里自动回放。慕淮书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很多事,但原来并没有。比如,第一次顾屿帅气地出现在讲台上,路过自己时对自己莫名失笑的那一幕。比如,顾屿在小巷子里猩红着眼睛救自己的那一幕。比如,父亲去世的时候,顾屿在厨房做饭被刀划伤的那一幕。比如,自己在奶茶店兼职,顾屿出现引起骚动那一幕。比如,在寒冷秋风里,顾屿脱下外套的那一幕。……但最终,定格在慕淮书脑海里的,是寒冬自己19岁生日那天,顾屿决然走出出租屋那一幕。不可以再想,因为心脏处那个枯朽结痂的孔洞,此刻好像正在被揭开,即将往外渗血。慕淮书闭了闭眼,极力阻止自己的思绪再往过去蔓延。许久之后,慕淮书再次睁眼,思绪已恢复平常,语调也变得平静。“顾屿,你大概不知道。曾经我真的很爱你。”第63章 杀了我吧“顾屿,你大概不知道。曾经我真的很爱你。”慕淮书说罢,低头叹了口气,即使过了那么久,他的心里还是不禁感到些许悲凉。慕淮书将左手放到桌上,动作缓慢而沉重,然后伸出右手,将左手的袖子往上拉了拉,左手手腕处露出一块精致典雅的男表。他轻轻解开手表表带,将手表摘下来放到一旁,而后右手食指轻轻地,抚上表带原来遮盖住的,那条粉白的刀痕,缓缓抬起头看向顾屿:“你从出租屋走的那天,我用刀划了这里。”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如常,就是眼眸里似乎多了些寒意。顾屿嘴巴微张着,表情变化不明显,似乎是,还在消化慕淮书刚刚说出的这句话。几秒之后,顾屿上前一把抓住慕淮书的手腕,怔怔地看着他手腕处那条粉白。那细长的粉白痕迹如此醒目,就好像一条会摆动的小蛇,慢慢钻进顾屿的心里,在他心脏处狠狠咬了一口,释放出致命的毒素,然后无辜地缩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等着看顾屿慢慢死去。顾屿当然是不会死的,因为没有小蛇、没有毒素,但他倒希望自己已经死了,因为现在的他,比死了还难受。顾屿呆呆地看着那条疤痕,说不了话,也动不了了。七年前,那把刀划在慕淮书的手腕,几乎要了慕淮书的命。现在,那把无形的刀穿越时空,深深捅进顾屿的心脏,将他的心搅了个粉碎。顾屿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慕淮书白皙的手腕处,看到慕淮书手腕湿了一滩,顾屿慌乱地用手去抹干净,生怕自己的眼泪将慕淮书弄脏。慕淮书拨开顾屿的手,将手表戴回手腕,拉下袖口重新将手表遮好。顾屿的视线,全程都没有离开过慕淮书手腕处的伤痕,直至那条伤痕被慕淮书藏到袖口里,顾屿才恍惚地抬起头看向他。当初选择离开,顾屿设想了无数种慕淮书反应的可能,他会伤心,会难过,会哭,会闹。也许一个月,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但,总会雨过天晴的,少年的情绪不是都来的快去的也快吗?可能对于爱情也是如此吧?可是,原来不是这样的啊?他的淮书,竟然……是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此刻,顾屿痛极了,也恨极了!顾屿双腿一软,跪倒在慕淮书跟前,一如七年前,慕淮书跪在自己跟前一样。“我该死,是我该死,是我蠢,我他妈真是蠢到家了。淮书,你杀了我吧……杀了我……”顾屿崩溃地大哭着,抓住慕淮书的双手往自己脸上扇。慕淮书冷漠地看着泣不成声的顾屿,缓缓将自己的手从他禁锢的手掌中抽出来。 ”淮书……”顾屿低声喊,那声音胆怯的就要听不见似的。“顾屿,我从医院醒过来之后,又烧了三天。那三天里,我迷迷糊糊的,眼前全是你的身影,耳边只有齐琪的哭声……顾屿,我没有家人,朋友也是屈指可数,我曾以为我有的,也就一个你……你走了,一切都没意义了,所以我也不想活了……但是齐琪哭着跟我说,我刚过了十九岁的生日,说我不该死在那样美好的年纪里……是啊!你不要我,但是我不能不要我自己,对吧?”慕淮书低头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自杀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一件特别怂、特别丢脸的事儿……但我今天不怕被你知道,我只是想明白、郑重地告诉你,你离开,曾经确实让我很痛苦……但那些痛苦早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活过来了,而且活的很好……我们之间不是简单的小打小闹,不是你做几顿饭、送几束花、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和好……顾屿,也许你当初离开是真的迫不得已,也许你真的有你不可说的苦衷……但是,现在对我来说,那些真的都不重要了……你有苦衷,我原谅你,我不恨你……我说我们没可能了,只是因为……我变了,我不爱你了……”慕淮书极力地保持着平静的语气,断断续续地说完他心里最真实的感受,没有愤怒、没有悲哀,只是那语气除了平静,还带着一丝丝悲凉。顾屿红着眼睛听慕淮书说完,被搅碎的心脏在极微弱地跳动着,就快要失去最后一点生机。慕淮书看顾屿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而他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于是将顾屿的手从自己膝盖上拨开,站起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顾屿,眼里没有悲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