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李洵不要嫌弃岑樘热孝之身,能怜悯一个父亲的遗愿,以及岑樘想要报效郡王的诚心,允许他夺情,不守孝便出仕。大约是怕李洵不肯收下岑樘,他又在信中写了很多夸赞他儿子的话,什么自幼聪颖,博览群书,性情刚直,能言善谏。还着重强调了他是一个很有孝心的人,他病重后如何衣不释带地照顾。一字一句,无不饱含着一位父亲沉甸甸的爱子之心。看完信,李洵颇有些感怀,也明白岑樘为何在他提到先父的时候会如此惶恐。他受后世影响,并不觉得守孝与否是什么大事,此时士大夫倡导忠孝,自然觉得不守孝还主动出仕是大逆不道。“孝在于心,不在于行。父母生前尽孝,便是大孝,又何须拘泥于死后的形式。本王从不在意这些虚礼,你们也不必因此介怀。”“节哀顺变,以后带着家里人好好活着,方是不负令尊的一片苦心。”岑樘没想到郡王竟然不但不怪罪,还如此温和地安慰自己,心中很是感动。“多谢郡王体恤!”他深深一揖。李洵让他坐下,不想再触及对方的伤心事,便转移话题问起了自己先前有些好奇的问题:“岑卿本是朝廷命官,前来投效本王,直接入府来拜见即可,为何还要去参加吏员招考?”岑樘正色道:“律法规矩,便是用来遵守的。郡王既定下以招考来录用官吏的规矩,臣又岂能随意践踏。若不以实力堂堂正正被录用,却借着先前的些许名声走后门,未免对其余考生不公。”李洵闻言露出笑意:“岑卿清正刚直,名不虚传。”“郡王谬赞了。”岑樘谦逊道。李洵和煦道:“本王治下还缺一司法部大令,多番看来,岑卿最合适。不知岑卿可愿受命?”这是他自从得知岑樘便是那个御史岑樘后便有的想法。他不畏权贵,刚正不阿,且还揪出过不少权贵的罪证上朝参奏,可见本身也是很有能力的,不仅仅是个谏官。而他的司法部,如今其实在立法方面的需求并没有太高,反而更需要把监察体制建立起来。他觉得没有比岑樘更合适的人选了。与林德康也商议过,两人都觉得岑樘很合适。岑樘大为震惊。完全没想到,郡王会对刚来郡王府的他就委派如此重任。明明就连那些诚心来投的禁军,也是在河陵接受了很久的调查才被接纳。“郡王,司法部大令乃七部长官之一,臣……臣初来乍到,何德何能被委派如此重任……”李洵诚恳又坚定地道:“司法部如今主要履行监察官吏之责,杜绝贪污受贿欺压百姓之事。你刚正不阿,连在京城都能不畏艰险揪出权贵罪证,更何况如今有本王支持。”“本王相信,以岑卿的德行与能力,便是最好的司法部大令!”对上慎郡王满是信任赞赏的目光,岑樘心中激荡不已。只觉得前半生的所有坚持与经历过的刁难危险,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他仰慕的主君是如此明白他,信任他,初一见面便对他委以重任。也顾不上李洵说私下不用跪的命令,郑重跪倒在地,宣誓般地道:“郡王既如此信重臣,臣……万死不负郡王所托!”士为知己者死,粉身碎骨也甘愿。李洵亲自将他扶起来,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温声嘱咐道:“怎么动不动就万死,你要为本王效命,得好好保重自身才是。”岑樘实在是太瘦太憔悴了,明明才三十五岁,却看着跟四十多岁一样。说着,李洵又吩咐侍人:“去拿一千两银来,给岑大令做安家费。”又叮嘱岑樘回去后,好生安顿家人,为他母亲治病,把自己的身体也补一补。岑樘是听说过李洵军中那些等级分明的奖赏制度的,闻言立刻推辞道:“臣寸功未立,如何能领受如此厚赏。郡王,这不合规矩……”李洵就没见过受赏还要往外推的。他如今手中有钱,官员们的薪俸已经涨过两次了。赏人也早已不是曾经那样三五十两的手笔了,林乐庆伍汲这些立下大功的将军且不说,肃城和各地的文官吏员,在他班师回肃城后,都已经补了一次年节赏赐。治下富裕起来了,官吏们的收入自然也该得到同步提升。官吏们经手的财与权很大,随便想点办法都能谋取很多私利。稍有偏差便会损害百姓的利益,甚至给百姓带来灭顶之灾。他不能只凭道德与法律去约束官员,而是要让官员在合法范围内也得到一定享受,才能更好地克制自己的贪欲。 ', ' ')